6、大妖捉小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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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儿做梦了。梦里有老妈的背影……
“妈——妈——我是茜儿啊！”
老妈一动不动，只是背对着她。两个人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隔断的不仅仅是空间，还有时间。
茜儿惊恐地发觉，她呼唤了这半晌，老妈头顶上方的耶稣受难石英钟竟然半秒都没有走动过。
“妈，你回头看看我啊！你别不理我啊！妈——”声音已经嘶哑如夜风吹入破洞的纸窗，涕泪纵横满面，这般狼狈模样铁定是要遭老妈笑话的，可现在哪还顾得了这些，就怕她不笑话！
这两界的大神中不知哪一个终于被茜儿哭吵得不行，让她老妈的身子动了一下。茜儿心中喜悦陡涨，连忙止了哭音，大气不敢喘地绽开笑意洋洋的大花脸。
一点点，再多一点点，又一点点……
茜儿只觉得老妈在慢慢地向她转过头来，可是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眼前所见的还是那数年如一日的掺夹着银丝的微黄卷发。
茜儿心中的欣喜渐渐被蔓生的恐惧所替代。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看聊斋剧里的无脸女鬼的出场镜头。直到现在，即便看遍了贞子咒怨鬼来电，童年时代幼小心灵的初次惊悚，仍占据着恐怖排行榜的首位。
“老妈，你别吓我啊……你知道我的啊……我我……”
茜儿颤颤的话音还未落，她老妈却突然将头转过来。
“啊………”
茜儿自己也不知道空前的恐惧缘何而来，完全出于本能地闭眼尖叫。半晌，对方没有反应，茜儿微微将眼睛眯出一条缝，所见却是一片空茫，再睁大点，依旧。终于狠下心来，杏目圆睁，却哪里还见得到老妈的半片影子。
墙上的钟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一幅字，笔力苍劲有力却不失飘逸之姿，且道是——
“缘来缘去缘如水，前缘澹澹今缘濛。”
茜儿读了一遍，没进脑子，又读一遍，依旧如风过水——无痕。
什么意思啊？她在心里下意识地问道。却见墙面的字迹渐渐模糊起来，转而又换了一幅字。茜儿忙定睛一看，却是差点吐血。只见墙上歪歪扭扭排着十二个狗爬似的大字，内容也是再狗血不过——
欲知后事如何，请待下回分解。
茜儿头脑中轰鸣骤响、气血冲顶，正待暴走，那墙面却比她先爆了开来。她只觉一股大力向自己冲击而来，接着四肢就被许多无形的手拉扯住，要将她拉入未知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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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莲教是近日在大颂民间兴起的邪教组织，教众打着“步步生莲”的口号，流窜在大颂境内的各地，前后不到数月时间，便已波及甚广，成了朝廷第一大患！
榜文说：“法莲妖首，诛九族。法莲妖众，宫九族。私藏妖人，九族配往灵古塔，永世与披甲人为奴。”
之所以定罪都需连坐九族，就是因为法莲邪教的影响力太大，家族中一旦出了一个教徒，很可能妖莲便已在其他成员也心中生了根，出了芽。防患于未然，朝廷百般无奈之下才痛做出如此铁血的决定。
话说彩云庄的伙计都是子承父业，代代接任在绸庄中做活，可以说，庄即是家，庄即是根。因此，庄子一旦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便是人人心头第一位的紧张事。比如说，这个新任蔡掌柜的反常和那两个暂住在庄内的法莲教嫌疑人。
午时，伙计的餐房中，大伙儿正聚餐兼唠嗑，享受一天难得的八卦时间。只不过今天，在这开心一刻却人心惶惶。
“翔二啊，灵古塔那边的人是不是尽食生肉啊？”四喜夹起手中一块肥得流油的红烧肉，却是半天都没法往嘴里送，看着那滴答下淌的红浆，怎么看怎么想起了令一种腥气的液体。
“呃，我怎么知道！”翔二刚一口吞了块半个拳头大的肥肉，一听四喜的话，又恶心地吐了出来。全桌皆是一阵反胃。
“你祖上不是那边过来的么？”四喜仍不死心。
“操，你祖上还是瘴岭来的呢！”翔二最恨别人提起他这段不太体面的家族史。
“我说，你们看到今天的公告没有啊？榜上说，由于灵古塔军奴数量饱和，要将下一批发配的囚徒发往瘴岭啦！”一直闷声不吭的乐六子忽然冒了一句，举座皆惊。
“什么？当真！听说瘴岭人蛇混居啊！”
“哪是人蛇混居？是人为蛇奴！连刚出生的娃娃都要被蛇舔过才能确定是留着育养还是立即祭蛇祖！”
“丫的，什么鬼地方。不如一刀抹了脖子来得干净！”翔二说得豪迈，桌子底下的双腿却是直颤个不停。
“咳咳——我说，——咳咳——”
乐六子又抖抖索索地要插上话来。
四喜：“什么？”
翔二：“快说！”
众人皆不耐烦。
“我说，那我们可怎么办啊……”乐六子的话里已满是哭音，手指颤抖而坚定地指向东院云铎和茜儿的下榻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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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庄所在汩州府，府衙后堂。知府潘墨北正和一位神秘来客对弈，恰逢死局，潘大人额头细汗涔涔，愁眉紧锁，那客人却是气定神闲，仿佛心中早已有了起死回生的路数。
潘大人见此，愈发心中焦急，思维塞堵。正待认输，却忽听手下衙役来报，正好作势一推，有了个台阶下。
“启禀大人。”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看见我有客人么？”
来客扫了眼棋局，心中暗笑，墨北还真是能装！
衙役报道：“是。是。但是……”
“说！”
“是。禀报大人，方才有人上报说汩州发现法莲妖人两名。”
“什么！竟有此事！何人来报？”
“是，是城中彩云庄的两个伙计。”
“呃……彩云庄。”潘墨北有意无意地扫了眼一旁静坐吃茶的客人，见他毫无反应，便继续问道：“可有说，妖人在何处？”
“有。他们说妖人此时正下榻在彩云庄东院。还说，这两名妖人是被他们新任的蔡掌柜请进府的，他们怀疑掌柜的也与妖人有勾结！”
“咳咳。”一旁的客人突然呛咳了起来，把潘墨北咳得心惊肉跳，再次向他看去，这回的目光却好似是在待候客人的吩咐一般。
“你看我做什么？茶太烫，呛了口水。不妨事，你继续继续。呃，对了，你办案都不用升堂的么？”客人好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潘墨北却没有错过他眼中兴奋跳跃的灿灿火苗。
潘墨北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讨了个闲差，来到这民生安逸的汩州城休养段日子，这下看来，别说休养，不折腾散掉半副骨架子已是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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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儿从噩梦中惊醒，四肢上被拉拽的手劲儿却似乎还没有消失。她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想摆脱四肢上的纠缠，却摆脱不得，睁眼怒瞪，却见正有几个古代官差打扮的男人在捆她的手脚。
还没反应过来，却听见屋外传来了蔡叔的呵斥声，紧接着蔡叔那臃肿的身子也轰进了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到底是官差还是强盗！”
茜儿最后一只瞌睡虫被蔡叔义愤填膺的经典台词给赶跑了。她环顾四周，好家伙，红绸满挂的屋子里足足站上了二三十个黑衣的官差，其视觉冲击怎一个震撼了得。
这时，官差中为首一位衣襟绣上红纹的男子站了出来，冲蔡叔道：“蔡掌柜，你来的正好。在下奉知府大人之命前来捉拿法莲邪教妖孽。请蔡掌柜的也同我们走一趟吧。”说着，男子手一挥，身后两名官差上前一左一右，将蔡叔也架了起来。
“慢着！你们可知我是什么人，这位姑娘是什么人！什么法莲教妖孽，报出身份怕你们吓死！”蔡叔临危不乱，被架空了之后依旧气势十足，茜儿看着也不得不佩服起来。
几位官差见此也面面相觑，心中却暗惧，不是妖孽，难道竟是妖首？都传说，法莲妖众已是个个具备惑人的邪术，那其妖首岂不是更加百变莫测……慎！万不能着了道儿啊！
心中惶恐，手上便也犹豫起来。最后，还是为首的那位红襟男做下了决定。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黄绸细细包裹着的卷轴，拆开封套，缓缓展开。
一个丰姿俊朗，出尘若仙的男子跃然纸上。不过寥寥数笔，神采尽现，仿佛只要冲他一眨眼，男子便能走出画来一般。
“姑娘可认得此人？”红襟男见茜儿看得目不转睛，便问道。
茜儿不由自主得点点头。怎会不认得，不是她假爹爹又是谁？原来一直是近身地看，知道假爹爹长得好，原来远看起来这么有气质啊！
美色当头，茜儿连手脚上捆着的粗绳都给忘了，眼睛亮闪闪地看向给她上索的祸首，兴奋地问道：“这是谁画的呀？”
红襟男被茜儿明丽不可方物的凤眸捕获，心中一阵明媚焕照，不知不觉也忘了立场，和颜悦色起来：“貌似是知府的一名贵客。那位公子说此画上之人便是近期在附近活跃的法莲妖首之一，姑娘认得他吗？”
“认得啊。很熟呢！”茜儿又笑意盈盈地向那画上的美男看去，语气中满是骄傲。此时此刻，什么法莲妖法莲魔的，都和她无关。她忽然觉得，自己来到异世之后第一个遇见的人便是云铎，这实在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哪怕周遭环境再叵测，似乎只要身形在她的旁边，她就能够安心。
气氛安静祥和地有些诡异。红襟男回味着茜儿的答话，猛然醒悟过来，大喝一声。“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话说，定是法莲妖人无疑！来人，快把他们给我押回府衙，听凭知府大人发落！”
茜儿这是方才心中一惊，求救般地向蔡叔望去，却意外地发现蔡叔在见到这幅画后也同样安静了下来，满面无奈的表情。
茜儿有些急了，您老人家刚刚还威风凛凛，不要在关键时刻“卡巴斯基”了啊！
“蔡爷爷……”娇生软语一声哭求，茜儿没忘自己的身份，云铎唤蔡叔，那她自然该叫爷爷，人生地不熟，卖乖讨巧还是很重要的。
蔡叔回头冲她安慰地一笑。“没事的，小小姐，一会儿少爷便会来接我们了。”
“少爷”二字如定心丸一粒。本来茜儿就对法莲教的可怕性没什么概念，而今听蔡叔这么一说便愈发有恃无恐起来。其实，她心底还对此府衙之行颇有期待，很想知道能绘出这幅画的那位知府贵客到底是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大妖捉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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