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柏拉图之爱（双更其一） ...
-
十二个时辰可以走多远？
在茜儿的脑内存中，地球可以自转一圈，上海到洛杉矶可以直飞一个来回，最快的驿马可以奔跑800里。
那么爱呢？
“爹爹，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茜儿被云铎裹入了一件大红的厚披风中，娇俏的小脸捂在雪白的毛边里，很是招人疼爱。
云铎看着她暖了，自己也浑身暖和了起来。他帮她捋过挡眼的碎发，卖关子似的眨眼说道：“带你去答应过你的地方。”
答应过的地方？记忆中，他只答应过一回，却是一大片地方，江南。她曾以为他们可以一起笑游江湖，且行且流连，在某一山明水秀之处，心安而定居下来；她又曾以为他早已忘了这个随口的允诺，于是也默默地劝说自己放下了那份执着，毕竟那不过是她曾经的家乡所在，而如今，他在哪儿，家便在哪儿。
而今才知道，她说的话，他给的承诺，他都放在心里，从未忘过。
可是，离他再次启程不过十二个时辰了，而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经过这么多天被她折腾着，他甚至都没有好好合眼休息一下！而江南却那么大！
坐在马上，时不时抬头蹭到他未曾有时间修饰而有些扎人的胡茬，茜儿一阵心疼，与其让她陪自己圆梦，她宁愿自己陪他好好躺在床上做个美梦。
“爹爹，我们不去了吧！”
“怎么了！”云铎低头擦着她的鬓角问道，耳旁的风声很大，为了让茜儿听清也为了让她不用大声喊，云铎自然而然地这般动作，待到嗅到她发间的清香，他才忽然察觉自己的心跳动地厉害，而唇边嫩粉的耳朵也有了灼人的热度。
这是云铎在察觉到暧昧之后，第一次没有警告自己退缩。距离再别只有十二个时辰，他祈求老天，在这十二个时辰中就容他放纵一次自己的感情吧。那些日夜与自己内心抗争的折磨，他真的受够了。敞开胸怀，毫无羁绊的情意，茜儿需要，或许他更需要。
“我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去，而且江南那么大，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啊。”茜儿劝说道。
“乖，我们就去一处。肯定是你喜欢的。至于江南的其它地方，来日方长，我们慢慢补。”云铎手紧了紧缰绳，丝毫没有停下回程的意思。
见茜儿欲言又止，他又补了一句：“就当是陪我去吧。那里也是我心中惦念的地方，有对我们都重要的人。”
那是哪里，那人又是谁？茜儿不由得好奇了起来，可又不放心：“我怕你这么长途奔波，太疲劳……”
怕她多开口吃冷风，云铎简略地打断她，“还能抱着你骑，怎会疲劳？”
一句话让茜儿彻底封口，同时小脸烧成了心型西红柿，原谅曾经腐女的她吧，此时眼前浮现的别样画面，如此不纯洁……
------------------------------ rot ------------------------------
当看见那一片广阔的湖水，如银盘一般在日光下闪着点点碎光，湿气如缱绻的浮云时近时远，缥缈的深出有彩虹朦胧的丽影。青翠的小岛三两嵌缀，水天交接处有船帆缓缓地移动，水声滔滔给白鸥的优舞伴奏，浪花朵朵拍打出芦苇的清香。
茜儿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想兴奋地尖叫又害怕一有动作便打破这恍若梦回的美景，千情万绪只归为嗫嗫的一声低语：“太湖……”是的，这正是她最惦念最想来的地方，在现代时她心中家乡最美的风景。他知道！他都知道！他又怎么会知道？
听她情不自禁地用糯糯软软的方言说出了只有当地人才知道别名，云铎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没有追究，看来自己猜对了地方，不管怎样，只要她喜欢就好。看着她幸福的模样，云铎却又有些心疼，如果这便是她的家乡，自己为何不能早些遇见她，在她经受那些缚心桎骨的磨难之前便遇见她，看着她一直这般快乐地长大。
他一把从身后抱住她，头埋在她的后颈，摩挲着轻声道：“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对不起，我在这里白活了近十年，竟然都不知道……”
一句话，也是用的方言，茜儿第一次发觉吴侬软语用磁性的男中音说来尽然是如此蛊惑，让她如湖波般澎湃的心潮忽然有了神秘的宁静，他也在这里住过很久吗？原来，尽管曾经隔着时空，他们的距离却一直都不太遥远。
感觉到怀中人静好又柔软，云铎继续说着。
原来，这是他从三岁时便被送来习武的地方；原来，这是比亲生父母给予他更多温暖的师父师娘隐居的地方；原来，这是他度过最无忧的岁月拥有最快乐童年的地方。原来，在她言语中一次次不自觉地流露出那些特产的名字时，他就越来越肯定她难忘的家乡也就是他深爱的第二故乡。
茜儿越听脸上的笑容越满，甚至在YY着，她每年来游湖时，云铎在她船下摸鱼的情景，她在溶洞流连时，云铎在某个石屏之后练剑的样子。只不过隔着一层时空的魔障，却呼吸着同一份清润的空气。怪不得她从小就对这里异乎寻常地钟爱呢，原来冥冥中就注定了，是因为有他！
缘来缘去缘如水，这句梦境中的谶语，起初被她认为是告知她溺水穿越的不详之话，而今再回味，却有似乎有着美好而隽永的意思。
“喜欢吗？”
“恩。”本来就喜欢的，而今更喜欢了。
“等这一切都过去，我们就来这儿住吧。双影寄白波，携手待夕阳。”
茜儿忽然胸口塞堵，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在许她一个终身吗？不管她如何软磨硬蹭情逼色诱，他都从来没有说过“他爱她”。可是却会在她最不设防时，在她耳边呢喃最动人心的情话。她本已懵懂悟出了些，如今终于明了清晰。原来，一个二十一岁的男子对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大声说爱是不合适的，他的爱早已化在了如海纳川的包容中，细水流长的呵护里，日月轮回的等候时，单单一个“爱”字，太浅薄。
当眼眶有些湿润时，他已微抬起她的下巴，及时阻止了水分的漫溢。
“傻姑娘，怎么这副表情？来，给爹爹笑个！”
脑海中滑过“妞，给爷笑个！”茜儿终于破功喷笑，这么痞的话由他一本正经说来，实在太逗了。
被喷了一脸口水，云铎无奈地眨眨眼，“走吧，待你拜见师父师母去。”
茜儿小手一抖，这话听着就如“待你拜见公公婆婆去”一般让她紧张不安。
云铎握紧了她的手，“不怕，他们都是特随和的人，估计早盼着这天了，见了你一定喜欢。”
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茜儿已手心冒汗，愈发紧张了些。
……
庭院深深如许，花径蝶舞芳流，竹铃清歌笑言中，人已去，陋室空。
“师母的身子一直不好，本来已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幸好遇见了师父，师父将半身的修为化入师母体内，给她续命，以后每年都化走一些。师父修为再高，终有内力化尽之日，他们彼此都知道那一天迟早会到来，却丝毫无惧无憾。
师母不美，却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她知道师父是在用自己的命补她的命，却受之坦然。她说，没有了她，师父会活在悲伤里，而她死也难安，不如让师父孤苦漫长的下半辈子分一半给她，有她陪他调琴对弈，煮酒舞剑，吟诗作赋，虽然短暂，却是两个人的幸福。”
云铎淡淡的说着，语气中没有悲伤的意味，有些怅然，有些想往。
“也因为师母身体的缘故，他们没有孩儿，对师姐和我便如亲生儿女一般喜爱。”
茜儿满怀敬仰之情边听边注目凝视着画中比肩抚琴的男女，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给了我这般情深意重又质洁脱俗的男子，茜儿心道。
忽然，她心中一紧，他的内功修为师承于他师父，那之前日夜给她输入的内息岂不是都是他的命！她终于知道为何宝娘每次看向云铎的目光中都有忧色一闪而过。
察觉到她紧张的目光，云铎似是洞察到她内心的想法，朝她温柔一笑，揽过她示意她继续看那画中琴瑟相和的二人。
贴着她温热的胸膛，感受着两人心跳着同样的频率，茜儿忽然释然了。是啊，她到底智慧不如师母，怎么一时看不破了呢。云铎既然愿意这么做，那必然是早已将她认作可以分担生命之人，她也应当向师母一样，不拒绝不辜负，而且要让两人分享的生命变得快乐幸福。
那一晚，他们相拥而卧在草庐的竹榻上，没有丝毫遐思邪念，却依然满足。柏拉图似的情爱不是不存在，只是大多数谈情说爱之人都没有真正到达那灵魂契合的时候。
------------------------------ rot ------------------------------
待他们再次回到贾府，已是第二日正午。两人携手甜蜜地迈步踏入了烈云庄内，却意外得看见潘墨北背手立在园内，前夜奔途而来还意气风发欣喜难抑，不过一天一夜的工夫，却似是蜕皮脱骨，满身憔悴落拓。
见了他们郎情妾意的样子，潘墨北眼中愈发黯然，却是率先迎上，将一块符令交在云铎手中。
“粮草药品我已备齐，这是调取的令牌。那边疫情严重，我知道你的本领，但也终究忍不住再罗嗦一句，这次前去务必保重！”说完，潘墨北目光流过云铎身边的茜儿，又安慰得笑了，“真是废话了，有她在这儿被你惦念着，还怕你回不来么！”
云铎担忧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倒是茜儿忍不住了。“墨北，你没事吧？”
“没事，丫头，一年不见，倒是出落得这么灵秀。唉，要找个和他般配的人不容易啊，算我吃亏点，就认你这小舅妈了。”本身戏谑的话，但结合说话人的状况却实在让人笑不出来。
茜儿下意识地搜索宝娘的影子，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潘墨北欲言又止了数回，终于忍不住还是开了口，他向云铎说道：“她，要跟你一起去南方。大概是放不下紫玥吧。”说完，潘墨北自嘲一笑，眼中却满是酸涩的痛楚。“她情绪不太好，我怕她做傻事，我没有拦她的资格，只能拜托你照顾她了。”
说完，墨北大步地走出园门，“衙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了，一会儿就不送你们了！”
茜儿和云铎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不解和忧虑。
“爹爹，你快去准备吧。我去看看宝娘。”
云铎自知轻重缓急，事不宜迟，也不再犹豫。嘱托地拍拍茜儿肩头，道：“那我去了，一会儿你可要来送我，可不能像上次一样！”
茜儿想到上回的情形，不禁羞赧地低下头，“嗯”了一声，再抬头，云铎已然不见了。茜儿微微一笑，想起上回跟他抱怨说，“不爱看他的背影。”他保证说，“再不会了”。倒还真是说到做到！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柏拉图之爱（双更其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