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意乱情迷夜 ...
-
湖面的夜光闪闪烁烁，仿佛挑逗的眼神，慌乱的心。耳中萦绕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曲子，明明已是艳极至淫却丝毫不让人心生亵渎的恶感，只有心潮跌宕的澎湃，澎湃到心都快碎了。
时而一阵香风拂面，是风，却夹杂着身边伊人的呼吸，于是，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暧昧得令人窒息。
潘墨北捏了捏手心中的汗，终于下决心稳住心神，率先开口打破这已持续了很久的无话状态。谁知，宝娘却似了解他的心思似的，率先开了口：“潘大人可知这是什么曲子？”
“宝娘唤我墨北即可。恕墨北孤陋寡闻，实在不识。但只觉此等旷古奇调，恐怕比起那首著名的《水月痕》犹有过之。”
“哦？墨北何出此言？莫不是听过《水月痕》？”
“哪有此等耳福。那首千古艳曲随着前朝一同覆灭之时，墨北还不知身在何处呢。呵呵。倒是惋惜的紧。”
“墨北不必惋惜。今日，你便听到了。”
“哦？你是说？这……”
宝娘淡笑点头。
潘墨北闻之，惧大于惊，惊大于喜。《水月痕》不仅是最富盛名的艳曲，更是最富盛名的禁曲。这个宝娘怎如此大胆，尽然公然在烟水湖的夜色中演奏。但是据说，此曲不是早已失传了么？
“墨北不用紧张。《水月痕》不过是过去的名字，而今在世人耳中，她不过是一首淫靡至极的艳歌——《六失》，失情，失性，失魂，失心，失态，失身。呵呵……不知墨北已有几失？”
潘墨北面色一红，自己竟一日之内，连连别这女子调笑了去，随后想到这曲子的不简单，便又正色道：“不知宝娘从何习得这首名曲，但依墨北的浅见，此曲虽已无人识其前缘，但今后不奏也罢。名曰《六失》倒也确切。”
“哦？”宝娘慵懒的媚眼中难得出现了感兴趣的神色。
“前朝末帝因之失妻、失女、失国。开国圣帝因之失贤、失仁。而那位绝代妖华的乐妃和其襁褓中的保怡公主，则失了性命。”
潘墨北说完，似有所察得将目光紧锁住宝娘，仿佛想要发现什么。
“呵呵，墨北又开始紧张了。曲子换了个名儿就不是原来的那首曲子了，人换了个名儿也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轻松一句带过，但其中真意似已昭然若揭。
潘墨北看向宝娘的目光有些受宠若惊的感激，没想到不过一面之缘，宝娘就愿意毫不避言如此隐秘的过往。
宝娘噗哧一笑。“墨北可真是老实人。没听说过青楼多诳语么？这话我好多年前就开始对云铎念叨，他可就一次都没信过。如今你这般实诚，我再胡说八道倒反显得不厚道了。”
潘墨北认真地说道：“莫论真假虚实，墨北都觉得，即便公主在世、乐妃重生，宝娘的风采都不会输了那二位佳人。”
墨北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恕墨北借越了，其实依墨北看来，宝娘实在什么都不缺，又何苦长期寄生在这浮华的烟波之中呢？”
宝娘将目光送往远波尽处，纤细粉白的脖颈在黑领的衬托下显得倔强而脆弱。潘墨北好不容易抑制中心中的冲动，想要伸出手将那玉颈护牢了。
却听宝娘悠悠地说道：“墨北大概不知这《水月痕》还有一曲下阙吧。同样的调子，却只有重复的一句词。长恨今生，为尔天下寐他人；旦逢来世，笑寐天下自销魂……”
萦绕的清歌如秋日的语，让夏夜生了凉意。看着宝娘瑟瑟发抖的香肩，潘墨北终究没有忍住，伸出了长臂，将这个美丽神秘又满怀悲伤的女子抱在了怀中。
感觉到怀中人心跳的急促，如小鹿般乱撞个不停，潘墨北下意识地将她更紧得贴在胸口，却触上了那双柔软，让两个人都战栗不已却又熨帖到心底。
“墨北在笑话我吧，到底是烟花女子，轻薄的性子，素昧平生便投怀送抱，还混说一气。”
“怎会？墨北何德何能，能得宝娘亲睐，一诉衷肠，实在感恩不已。”
……
------------------------------ rot ------------------------------
临风挂月的桅杆上，白衣男子抱着红衣的女孩悬在半空，俯视着身下的一切，尤其是那忘情的两人。
“云爹啊，墨北表哥不是说要回衙门么，怎么钻到宝娘帘子里去了？是不是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看？我们要不先别走了，也进去看看吧！”茜儿被这现场版暧昧片挠得心头痒痒，明知故问地怂恿着云铎。
云铎已习惯了茜儿经常性表现出的突兀热情，全当作是童心烂漫，童言无忌。他强按住茜儿跃跃欲试向下探的身子，把她的脑袋扳回了自己的肩头。
“不行，那位季小哥哥还祸福未知，当时为了救你，爹爹无法，只能将他临时交给了那两个黄衣人。如今你已安然无恙，我们怎能言而无信，弃人不顾。”
“那你自己去吧。反正救人也没我什么事。我去看看墨北表哥去！”茜儿耍赖道。
云铎濒临崩溃。方才自己不愿带她去，她非凑热闹要跟着自己去。这会儿有非一般的别样热闹可看了，她倒又改口不去了。不过这回，倒是由不得这小丫头了。随他去救人再多危险，也比旁观宝娘船舱里正发生的香艳来得安全些……
很快，云铎的判断就得到了证实。
“茜儿，你在做什么？”忽觉颈侧耳根处有丝异样，云铎浑身一怔，慌神而不确定地问道。
好半晌，那丝异样才消失，耳中传来茜儿哧哧的轻笑，细碎的气流喷在颈脖处，漾起一片酥麻。
“爹爹，原来在这里吸一吸能有小红圈圈啊！让我再试试其它地方行不行？”
云铎一听，险些一个把持不住从桅杆上摔下去。“胡闹！不可以这样子！”
“为什么啊？爹爹坏！宝娘就这样吸墨北表哥，墨北表哥也没凶她！”童音凄楚，凤眸失了神采泫然欲泣。
“茜儿别哭了，墨北和宝娘那不是好样，我们不学啊。”
“那爹爹也给我吸个小红圈圈，我就不哭了。”云铎无所适从地看着满脸泪痕的小人，数度凑下头去，终究还是忍住了，可是心中却不知为何悸动难平。他自己也不明白，明明可以权当骗骗孩子的把戏，自己为何要如此犹豫，明明可以纯粹的拒绝不理，为何心底却似有难消的跃跃欲试。
终于，他强自定了神，再不管茜儿的哭闹，一跃身探下，踩水启程。路过宝娘的舱前，其中传来的靡音在两人心中都漫开了一波涟漪。
一路无话，两人都很安静得想着各自的心事。
茜儿怔忡地看着自己一时兴起在云铎身上留下的那抹嫣红的印记，心中脑中一片混乱。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忽然会有那样的冲动，情不自禁。也不知道最终没有得到云铎的吻，她起初玩笑的假哭为何会变成了真心的酸楚，久久难消。
怀中人的忧郁也感染着云铎。他发觉自己一点也看不懂这个孩子。似乎什么都不知不懂，却又似乎全懂全知道。其实，方才他们居高临下，距离这么远，茜儿哪里能看清底下人具体做了什么，可是她……有时候简直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只有十一岁。
云铎暗下决心，等贾绪到达后，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帮茜儿恢复了身体。或许只有到那时，自己才能真正找到合适的方法来对待她，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混乱。不然，连他自己，他都要渐渐看不清了。
令他担心的还有船舱里的那一对。若从他的立场而言，二者皆是他的亲近之人，他很乐意看他们琴瑟和鸣。只是，这和鸣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先不论墨北，身为男子，美人在侧难免心猿意马。可宝娘，他的师姐，据他所知，虽性似风流却着实是个挑剔的人。今夜发生的一切委实不像是她的作风。云铎心中忽飘过一丝惶恐，莫不是她也知道了……
------------------------------ rot ------------------------------
东风暖，欢情浓，终不过一场空。情到醉处，金风玉露，已胜却朝朝暮暮。
潘墨北朦胧中似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唱词曲，凄凄悠悠的渐渐远去。醒来时，枕边佳人已然不在，几缕青丝，淡香残留。
昨晚的一切，是邪？梦邪？
挑帘出舱，闲踱数步，却见宝娘正临湖而立，如出水芙蓉，神情却是茫然而忧郁的。
“早。”见潘墨北走向她，宝娘回过神来，淡笑问好，随后便径自走远了。
“早。”潘墨北冲着那背影轻声答了，却不知所措，不知为何，白日之下，昨晚一同销 魂的爱人却成了路人。
平淡漠然的面色之下，宝娘的心早已乱成了一团。她避开潘墨北，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昨夜，她有意接近那个男子，只不过无意中听到云铎和他关于《冰焰录》的对话，谁知，却在短短的数句交流之后身不由己，弄假成真。
多少年来，她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销 魂味，即便在最是销 魂的时候。可是昨夜，她又寻到了。
蜻蜓低飞，要下雨了。烟雨朦胧的烟水湖正如此时此刻许多人的心情，不明不清。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意乱情迷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