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张起灵传》一碗软饭

19、地狱之门

　　张起灵在那个房间里发现固定用的石头之间的缝隙中灌的浆是混凝土。

　　这是一种十分像泥浆的混凝土，极其坚硬，特别是在那么冷的地方，凝结速度会非常快。但有一点是，凝结得无论多快也无法快过水变成冰的过程，所以这些石头墙必须经过保暖才能浇灌。

　　一个这样的山村，怎么会用混凝土来浇灌墙壁呢？

　　张起灵的第一判断是，这个地方有猫腻，联想到张景宁给他的警示，这村子里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于是他假装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

　　接着，张起灵还是询问那个女孩儿的事情，他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应该互有关联。

　　问了几遍，领头人才告诉他，那个女孩儿就是董灿爱上的女人。董灿之所以要留下来，就是要救那个女孩儿，然而，最后还是失败了。

　　然后，董灿心灰意冷，就离开康巴落回到了东北张家？并且没过几年就病逝了？

　　张起灵敏锐地感觉到，领头人并没有说实话，他一定隐瞒了什么重要的问题。但他没有表现出疑惑，只是淡淡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接着问他该怎么帮助康巴落人。

　　领头人就说，请他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他们就会带他去看那扇神秘的青铜门。

　　张起灵坐在房间里目送那群蓝袍藏人离去，然后走过去关上了门，返身又打开了后面的一扇窗户透气，因为土司的房间几乎能算是这个山谷里地势最高的地方，他站在窗前就能把一切尽收眼底。

　　他低下头，就看见衣衫褴褛的张景宁蹲在窗户下面，竟然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窗户这一边挨着一面陡峭的山崖，刚好隔绝了外人的视线，但是因为山崖过高，很难有人攀爬上来，也不知道张景宁是怎么做到的。

　　张起灵侧身，给张景宁让开位置，他一下就从窗外跳了进来。房间里点起了碳炉，很温暖，这让冻得浑身僵硬的张景宁忍不住舒展了一下身体。

　　张起灵给他倒了一碗热烫的酥油茶，说道：“这个村子很不对劲。”

　　一碗酥油茶下肚，张景宁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立马开口道：“哥，他们的话全都不能信，你知道我跟着那女孩最后看到了什么吗？”

　　张起灵静静地听着张景宁叙述他离开后的事情。

　　那女孩在尸香的刺激下爬行速度很快，张景宁一路小心地跟在她后面，上了楼梯之后就是一扇扇朱红木门，关得很严实，他推了一下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门后面顶着，外面很难打开，就放弃了。

　　女孩上到第三层，所有的木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条漆黑的通道，因为里面没有光线，张景宁很难判断这里是什么样子，只能依靠敏锐的听觉和嗅觉往前走。

　　张起灵在外面看到过庙宇的全貌，他知道这喇嘛庙是连通着雪山山体的，但楼里的张景宁并不知道，他只感觉行进了很长时间，女孩似乎不会累一样，依然迅速的往前爬着，但几乎都是平地。

　　张景宁心里也有疑惑，这说明他们并没有继续往上走，而是一直在走直线，会走到哪里去呢？

　　好在没多久，他们走出了漆黑的通道，张景宁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这是在哪里。他竟然跟着女孩一路深入了山脉，他心里很惊讶，但他立刻就发现，前路他应该跟不下去了。

　　那是一条断崖，悬崖下面是一片黑暗，根本不知道有多深，断崖的对面是一扇青铜门，两者之间仅用两根铁链连接着。

　　但张景宁几乎马上就做出了判断，这绝不可能是第二扇青铜门，因为长白山的那扇实在太过巨大，看起来就像接天连地一般，而这一扇，充其量只能说是缩小版，并且是缩小几十倍的那种，目测也就十米高，而且细长细长的，像一扇单人门。门上还雕刻着一些奇怪的图腾图案，因为距离太远他没办法看得很清楚，但也绝不是长白山青铜门上雕刻的那些图腾。

　　他眼看着那女孩用一种常人难以达到的姿势攀上了铁索，接着如履平地一般迅速向对面爬去，铁索甚至都没有大幅度的晃动，这让张景宁感到不可思议。

　　因为那扇门前有两名端着枪的蓝袍藏人，并且一直瞄准着铁索，似乎在防备那爬行的女孩，张景宁思考了一下，觉得像那女孩一样爬过去干掉两个藏民不太现实，便隐藏在通道里看着这一切，直到女孩到达对面。

　　只见一名蓝袍藏人返身推开了那扇青铜单人门，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女孩发动了，凶猛又迅速地扑倒了另一人，一口毙命，开门的那人回身看见这一幕也无动于衷，缓慢而又坚定地完全打开了那扇门。

　　一道巨大的火浪瞬间吞噬了整片山崖，两个蓝袍人一个被女孩咬死，一个则被火浪焚烧殆尽，那女孩却像没事人一样一步步爬了进去。

　　青铜小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就好像关上了人间通往地狱的那道门。

　　足有一分钟时间张景宁都处于愣怔中，他一时间很难消化自己看到的这些画面。当他反应过来顺着通道原路返回到三楼楼梯时，却敏锐地听到有什么人似乎往楼上来了。

　　三楼几乎什么都没有，他只能轻巧的跳到二楼，想办法打开其中一扇木门躲了进去。这门后面是设置了插栓，外面很难打开，他用了死力气才推开的，但为了听外面的动静就并没有再插上，谁知道这个举动竟然救了他一命。

　　房间里面同样一片漆黑，连窗户也没有，就只有这么一扇门，还是从里面插上插栓的，张景宁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在门外的那群人远去后打起了火折子。

　　除了门口以外的地方都摆满了酒坛大小的瓦罐，这房间面积还不小，密密麻麻的罐子至少摆了上百个，全部围绕着正中央一尊佛像。

　　张景宁感到很奇怪，藏民怎么会在喇嘛庙里摆佛像呢？于是他小心翼翼地穿过这些罐子间的缝隙来到了佛像跟前，这才看清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佛像，而是一座邪神的雕像。

　　这个认知让张景宁一下有点头皮发麻。

　　那是一座黑色的石头雕像。

　　这不是西藏的神像，张家人对各种文明都非常了解，他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种模样的神像。

　　它很可能来自于一个他还不知道的文明体系。

　　但这个神的体系，和他们之前在长白山看到的那个长得像棒槌一样的神应该是一个体系的。

　　张景宁突然就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看到这玩意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事。

　　就在他想原路返回的时候，变故陡生，那些罐子突然自己无缘无故炸裂开了，露出一个又一个黑色长毛的石球，但他很快发现，这不是什么石球，而是已经风干硬化的人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头发竟然没有脱落，并且好像——正在疯狂的生长！

　　张景宁的反应很快，这些念头不过一两秒钟就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现在原路返回到门口已经不现实了，那来路上全是一茬一茬的头发，几乎铺满整个地板，他只能一跃而上倒挂在房梁上，以躲避这些头发的攻击。

　　它们的生长速度实在太快，张景宁的衣服几乎就在几秒钟以内给头发刺破了，成了布条勉强挂在他身上，有几根还深深刺入他的皮肤中，似乎可以在皮肉里扎根。

　　张景宁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只有那石头雕像周围没有头发敢靠近，这时候他也顾不上什么直觉不直觉了，凭借臂力抱着房梁迅速爬到了石像上方，准备跳到放置石像的台子上去，一直挂在房梁上很费体力，就算他身形纤细也支撑不了太久。

　　就在他刚想跳下去的时候，却看见石像头顶竟然开了一个大洞，好像内里是中空的，这个发现让他一愣，顿时停住了要松手的动作。

　　石像内部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正在跳动，张景宁腾出一只手打燃了火折子丢进去，就看见一个猴子似的小东西在里面蠕动，四处碰壁好像想跑出来。

　　张景宁一思索，弹出一颗钢珠，来势凶猛直接把石像打破了一个豁口，那东西顿时就钻了出来，欢快的怪叫一声，然后钻进头发堆里开始猛吃。

　　那些东西好像都很怕这小猴子，它所过之处立马寸发不生。张景宁便跳下房梁偷偷跟在它后面，并且不断用钢珠吓唬它，修正它所走的方向，保证它能清理出一条通向门口的通道。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发现这东西似乎没有眼睛。

　　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张景宁一时心急走快了点，那小猴子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迟疑了一瞬，就转头朝张景宁的方向走了过来。

　　张景宁心一横，几步冲到门口不远处，脚尖发力快速往木门撞去，因为没有上插栓，门是可以两边活动的，这一下就把木门撞开，他直接跳到了外面。

　　那小东西也是弹跳力惊人，立刻就朝门这边奔来，却被张景宁一把关上了门，撞在门上发出噗的一声。

　　张景宁没有耽搁，立刻顺着楼梯跳了下来，找到刚开始那个入口离开喇嘛庙，就看见那支蓝袍藏人的队伍正带着自己哥哥参观，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就凭这扇假青铜门和房间里的人头猴子，这些藏人就不会是什么好人。好在他们现在还愿意在张起灵面前演演戏，他就悄悄跟在了队伍后面，趁领头人和张起灵谈话的时候偷摸从后山崖下爬了上来，蹲在窗户下面偷听。

　　张起灵听完他的叙述，沉默了一会，走过来一把扯开他的衣服，看到他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冻住了，还有一些头发粘在肉里。可能是之前太冷，张景宁没感觉到，这会暖和了，也开始感觉到疼了。

　　“别动。”张起灵按住他，从包里拿出刀子和消毒水，烧热了刀子开始给他清理伤口，张家人忍疼的功力都很强，张景宁只是抿了抿嘴唇，没作声。

　　等清理完伤口，张起灵把东西都收起来，说道：“那个女孩和我说，这里的人都不喜欢汉人，不能等了，我们直接去找那扇门。”

　　张景宁换上干净衣服，点头道：“好，那我来带路。”

　　他们都知道蓝袍藏人嘴里说的话多半都是假的，不可信，凡事还是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