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夜》捕颗梨子

5、雪夜告白

　　—顾宅—
　　进到亭子里，顾阙不由分说地递给我一个小锦盒，说宋知县的死扯不到我身上，让我别再追究这件事了。
　　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是这样。我有些恼火道：顾阙，你还当我还是那个小屁孩吗？你又什么都不告诉就要我走，你是又想玩消失吗？”
　　他居然罕见地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直直地迎着我的目光说道：“好，你想知道的，我告诉你。”
　　我有些诧异，试探着问道：“好吧，首先这锦盒……？”
　　“里面是颗药丸，这事有点长，要从以前说起了。”说着，招呼我坐了下来。
　　原来他很久以前，比我们认识时还早，就中了西域的一种奇蛊。
　　那个蛊发作时没人清楚究竟会发生什么，但它每一次发作从没好事发生。
　　它极为强悍霸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找解药，但只有一次次的失望和蛊变本加厉的肆虐。
　　那个雪夜便是他压不住那蛊了，沉沦了，使得我也染上了那蛊。他不敢让我陪着他一起以身
　　试险，只敢让我试试古书上记载的一种抑制剂，没想到居然有用。但是是药三分毒，也可能是有抗药性了，总之那抑制剂倒是对顾阙没半点作用。
　　说到这，他顿了顿，我突然想到什么，便趁机问他：“那钱叔……”
　　“是，钱叔是我的人，你每月要吃的那药就是抑蛊药。”
　　他沉了沉声，继续说道：“阿箸，你听我说，太后狡诈是狡诈，但她的藏宝库还真不是虚的，
　　我查到她那有母蛊留下仅剩的分泌物，这是最有可能解开这蛊的东西了，但那么多的分泌物，
　　只炼出了一颗丹药。”
　　“只炼出了一颗丹药……”我不禁喃喃地重复道，我想我知道那锦盒里的是什么了。
　　顾阙站了起来，望着亭外纷飞的大雪，抬手接了些许，转身对我说道：“我窥破了太后太多的
　　事，她绝不会放过我，今天这局就是为我设计的。”
　　他手里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他搓了搓，扬手一挥，水珠脱离了他的手，融入了天地。
　　“这之后，我大概就会如这水珠一样吧，冥冥天道自有定数……”他的神色淡然，仿佛马上要死
　　的只是个陌生人一样。
　　一阵苦涩涌上心头，我有些哽咽，强迫着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不会的，你可是顾阙啊，你
　　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沉重的摇头打破了我心中最后的一丝期待。
　　难道，真的要有一个叫顾阙的人消失才能换来我的平安吗。
　　我感觉得到，我身上的蛊在蠢蠢欲动，但我完全没法控制，原来这蛊这么可怕……
　　原来顾阙这么多年来要承受的居然是这般的痛……
　　那时他才多大啊。
　　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而且极有可能意识到我是蛊发作，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对
　　我说：“雪下大了，让钱叔送你回去吧。”
　　我也知道我不能再留着这里了，点点头，示意钱叔来扶我回去。
　　是我高估了自己，没走几步我就瘫了，浑身烫得和煮熟了一样。
　　我强撑着问钱叔要了那药丸，吞了下去。但那药好像没用，我越来越难受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全涌上了头。
　　这破蛊，似是毒药，让人想沉沦。我难受地喊出了声，胡乱地想抓住些什么。突然手腕好像被人抓住了，他轻轻一拉，便把我拽进怀里。
　　“顾阙，我好难受……”冷冽的竹香扑鼻，让我清醒了几分，但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苏箸，苏箸，我在，你一定要撑住……”他好像不停地在喊着我的名字。
　　“顾阙，当年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我给你写信从来没收到过回信，为什么见到我连个招呼都不打，为什么啊……”
　　“顾阙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们像以前一样，去山上看月亮，去河里捉小鱼，去树下打枣子……”
　　“顾阙你理理我好不好”
　　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一件件往事被勾起，我的心如刀绞般阵阵发疼。
　　依稀中，他好像握紧了我的手，一道颤抖着的却无比坚定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好，我不逃了。” 我已经记不清最后是怎么昏过去的了，只感觉我心上缺的那一块终于被补上了般，遍体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