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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垂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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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弹升起的一刹那,许三多解开绳子放冲锋舟,袁朗手在栏杆上一撑,稳稳地跳到了冲锋舟正中间,吴哲和成才跟着跳下去落在一前一后的位置,袁朗和成才持枪警戒,许三多落到船上的同时,吴哲已经驾驶着冲锋舟迅速向岸边冲去。
水底布了□□,海岸边到处都是木桩,他们都知道,看起来宁静的丛林中,可能埋伏着强大的狙击手。果然,快要到岸边时,□□响起,激起巨大的水柱,吴哲他们早有准备,在冲锋舟翻转之前就跳下了水中。趁着第一批冲上摊的士兵都在机枪扫射中倒下,许三多像水鬼一样从水中冒出来,打掉了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堡垒,与此同时,成才手里的狙击步枪一抬,一个狙击手从树上掉下来,四个人飞快地冲上海滩,一边向丛林奔跑一边射击,以惊人的默契各自扫光射界范围内的敌人,袁朗丢出一个手雷,将追得最近的追兵炸得倒地。四个身影灵敏得像猎豹一样,飞快地窜入丛林当中,成功突破了第一道防线。
吴哲取出GPS查看当前坐标,然后对照地图跟袁朗研究路线。他们要在这八十四小时中通过丛林,并完成二十一个任务。竞赛途中设有控制站,只有按规定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到达才临时接受下一阶段比赛任务和控制站位置,提前或者超过都要扣分。这一阶段的任务是迅速穿插森林到达C点,再确认出发顺序和下一阶段任务。
“吴哲领路。”袁朗把地图收起,站起身和成才一左一右交替掩护吴哲前进,许三多殿后。
头顶有直升机盘旋的螺旋桨轰鸣声,还听得到阵地指挥官托杨在喊话劝降。这种心理战术也是主办方的种种手段之一。四个人像没听到一样,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丛林深处。
五十二分钟后,他们到达C集合点,接到了下一阶段的任务,突破敌军的封锁线,然后侦查敌营。从这一阶段真正的困难才开始,不停的丛林穿插和执行任务的同时,将有近千名包括装备了直升机和装甲战车的部队的假设敌对他们穷追猛打。
特种部队是扎在敌人心脏上的尖刀部队,执行任务主要靠的就是出其不意和奇袭。侦察更是各种行动中最隐秘的部分,其目的就是要在对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摸清敌情。
所以主办方制定了这样的比赛规则,除了袭击敌人的任务之外,参赛队员不能与假设敌正面冲突,只能想方设法规避,实在无处可逃就得束手就擒。要是不幸被假设敌抓获就得罚分,每个参赛队员都有十张罚分条,每被假设敌抓获一次就要交出一张并扣掉六分,十张罚分条交完就算牺牲。如果一个参赛队四人中牺牲了两人,就要取消该参赛队的资格。整个比赛过程中,你不能完全信任除了自己队友外的任何人,因为路边看起来像个农夫的过路者,或者一个柔弱可欺的小姑娘都可能是假设敌。
他们从C点附近的安全区出来没多久,老远就看见假设敌挡在前面的道路上。本来就没想过走公路,不然到时候车辆把两头一堵,人群再围上来,躲都没处躲,袁朗做了个手势,他们就钻进了道路东面的森林。
森林里长着一种草,跟人差不多高,吴哲的脖子不小心被碰了一下,立刻红肿起来,而且又痒又痛。更可怕的是蚊子,他们脸上和手脚裸露的部分涂了防蚊油彩,可身上穿着衣服的地方没涂。这里的蚊子是喝着动物血长大的,咬出来的包大得惊人,扎人的时候迷彩服根本挡不住,只能说聊胜于无。丛林里又闷又热,他们却要全副武装地行动,连手套也不敢摘。
“我虽然是怜香惜玉的人,奈何家中已经妻妾成群,美人儿的厚爱我实在是当不起,莫怪莫怪。”吴哲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踏着浓密的灌木和杂草往前小跑,不留神被藤蔓绊住,向旁边踉跄了一下。
成才在后面扶了他一把,袁朗拉住他手肘让他站好:“是啊,火辣辣的美人儿和她的爱慕者都盯上我们家少校了,连我们都跟着遭殃。”
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吴哲仍然看得见他眼中调侃的笑意,懊恼地摇头:“谁叫我这么玉树临风,天生丽质难自弃,美人儿虽然看不上你,可队长你不要吃醋啊,吃醋没意义。”
袁朗伸手作势欲敲,又收了回来,继续用枪杆拨开挡路的荆棘:“敢取笑队长,瞧往后我收拾你。许三多,成才,记得提醒我别忘了。”
“好。”许三多认真地保证,“队长,我一定不会忘的。”
成才也笑着应了一声,脚下不停歇地向前跑。在A大队呆久了就知道,越是恶劣的处境大家越是笑得出来,这两位更是个中翘楚,让他们身边的人也跟着放松起来。
天完全黑了,他们已经连续在树丛中行进了十多个小时,隐约可以听见车辆在公路上行驶的声音,应该到这片森林的边缘了。袁朗看了下腕上的夜光表,停下脚步,解下身上的背包,把一些重的装备取出来递给许三多。吴哲也跟着站住,把一些不必要的装备放到成才背包里。
前方就是要执行侦察任务的区域,任务规定侦察完要写一份详细的敌情报告,必须用全英文记录本次侦察的完成情况,敌方的火力配系,兵力兵器数量和活动情况,还要绘制侦察要图,这个担子主要落在吴哲身上。
按照商量好的计划,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分成两组行动。许三多和成才带着大部分负重,从北往南行动,而袁朗和吴哲轻装从南向北,完成大部分侦察任务,也承担了大部分的危险。
“所以说,吴哲,从现在开始你就落在我的手里了。” 袁朗同志是这样表达他坚决保护小吴少校安全的决心的。
吴哲暂时没空说话,他在努力地往嘴里塞饼干。
他们潜行到一处小镇附近,想要潜入侦察却发现每隔一分钟就有一发照明弹升空,把整个天空映得亮如白昼。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暂时退回丛林里吃点东西休整一下。
袁朗动作比较快,三两口塞完饼干,就坐在旁边观察外面的动静。他看着吴哲把一块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吃得像是人间美味一样,突然凑过去舔掉他嘴边的碎屑:“好吃吗?”
“还不错。”吴哲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目光平视前方,镇定地继续咬饼干,边咬边想油彩真是个好东西,别说心跳一百八,就算脸烧到一百八十度也看不出来。
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两个人自确立关系后不久就开始集训,这么久以来居然一直都没有单独相处过,众目睽睽下,连牵个手都要偷偷摸摸的,直接后果就是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他还会因为袁朗的亲近而不好意思。
袁朗不说话,靠得很近地看他红透了的耳朵和脖子,眼睛里带着笑意。等他吃完了,才贴着他的耳朵说:“我也觉得味道还不错。”
吴哲把吃剩的饼干收起来,拿帽子扇着风,顾左右而言他:“你没尝过我妈的手艺,那才叫真不错。回国了我要好好在家住几天,喝我妈做的汤吃我妈炒的菜。”
袁朗看着他眼睛亮闪闪的,满满地写着向往,好笑地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好,到时候队长我给你发朵小红花,亲自送你回去,顺便尝尝你妈的手艺?”
吴哲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笑得贼兮兮的:“队长你考虑清楚了?小红花就不用了,你送我回去就行,不过你不怕被我妈拿大扫帚拍出来?”
袁朗摸着下巴考虑了会儿,然后改摸吴哲的下巴:“我家少校的母亲大人,别说拿大扫帚拍我出来,就是要把我烤了吃,我都没意见,谁叫我拐跑了她老人家的宝贝儿子。够意思吧?”
吴哲垂涎欲滴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袁朗:“队长,看你这满身的泥和灰,肯定不怎么好吃,唉,要能把刚才那胖子烤了就好了,看他长得油光水滑膘肥体壮的。边烤边抹调料,烤得金黄酥脆的,再洒点芝麻,咬上一口,哎,太幸福了。”
他们刚才侦察的一个点,有一队假设敌一直在他们躲藏的灌木丛附近走来走去,害得他们换了很多次位置。领头的是个穿爱沙尼亚军服的胖子,最危险的时候他的脚都快踩到吴哲的手指了,吴哲吓得心提到嗓子眼,幸亏没有被发现,才平平稳稳地落了回去。
袁朗看着他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忽然有点心酸:“行,你烤,我去给你抓。”
明明这么喜欢这个人,心疼得恨不得将他小心翼翼地护在羽翼下,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看着他流血受伤。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甘愿留在自己身边,拥有一份不能见光的感情。袁朗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只要他要,只要他有。可是他能给的实在太少。花前月下,甜言蜜语于他们来说是奢侈,寒冷的水和干涩的泥地是他们惯常相伴的地方。只能在炮火硝烟中并肩而立,这就是他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