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小商女》纸尺

22、第 22 章

　　孟茹转过头去，一时间有些愣住，她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薛其则。

　　漆黑的眼眸似是比平日深沉些，少了往日的忠厚，多了几分前世记忆里的气势。又因着今天是薛其则的生辰，麦奶奶特意为他置办了一身深蓝色长袍，不似从前那般随意，看上去更加沉稳。

　　薛其则喝了些酒，虽算不上醉，但到底有些晕乎，看到孟茹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更是无比欢喜。
　　自上次文远书和他说过那番话之后，他心中便藏不住过往的那几分心思，因着这几日都在想着，要不要邀请孟茹来和自己过生辰。

　　可后来想着，她一个贵重的千金小姐，哪里来的道理和他这穷小子往来？以前尚且有些明面上的理由，现在却是不同，若是和自己往来的事情传出去，别是让人觉得她轻浮。
　　思来想去，薛其则干脆装起了鹌鹑，并没有告知孟茹。

　　但是心中到底是挂念着的，所以时时刻刻留意着门口，看见人来便赶忙脱身过去。
　　哪知一走近，便听到那样的话。

　　情绪一时上了头，说出来的话便不免凶了些。可他也只是想要拿到小茹亲手送的礼物而已。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一旁的文远书瞥见自家兄弟的那双眼睛里像是藏了火，便赶紧催着孟茹的丫鬟和自己离开。

　　“小姐？”丫鬟哪能让自家小姐和这个凶巴巴的人单独在一起。

　　孟茹瞧了瞧薛其则的脸色，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丫鬟手中接过之前的盒子后，又转头对文远书道，
　　“麻烦文先生先带我的丫鬟去后面院子坐一坐。”

　　文远书点头，“不麻烦不麻烦！”
　　又用肩膀撞了撞薛其则，“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闲杂人等都走了，这门口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薛其则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只好定定的看着孟茹，孟茹却觉得今日的风吹得人有些热，站在这儿格外不自在。

　　“你，你是有话与我说？”
　　她试探的开口，其实早在刚刚碰上薛其则的炙热的眼神时，她就隐约感觉到了，但到底是女孩子，心中有些局促，而且她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意。
　　上一次曾被人那样辜负过的自己，还敢去相信另一个人吗？

　　薛其则听到孟茹软软的声音后，整个人越发紧张，一边摇头一边说着，“嗯。”

　　“啊？”孟茹没看懂他的意思，这是有还是没有？

　　薛其则感觉自己刚刚的反应监直蠢到家了，顿时有些嫌弃自己嘴笨。

　　“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说？”
　　孟茹看薛其则也是一副紧张的样子，反倒是轻松了些许，便干脆给了个提议。

　　门口处人来人往的确不方便，薛其则自然同意换一个地方。

　　附近有一处戏楼，他们在二楼的拐角处落了座。
　　下意识的，孟茹觉得需要找个不显眼的地方。

　　“这是我给你挑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今天是我生辰的！我是因为……”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先看看礼物吧。”孟茹说。

　　薛其则压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听着孟茹说的，将礼物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一对黑金护腕。

　　薛其则小心的碰了碰，眼角重新染上笑意，成了之前孟茹熟悉的样子。
　　他珍惜的说，“很好看，我很喜欢。”

　　孟茹心中愉悦些许，下意识道，“那戴上试试？”
　　不过等她说完便后悔了，只因今日薛其则的宽袖衣衫并不适合戴护腕。

　　但尚且来不及收回这话，就看见薛其则兴致冲冲的将衣袖挽上去，把那对护腕戴上。
　　还举到孟茹面前道，“是不是很好看？”

　　“嗯，好看。”孟茹点头，两人便相视而笑起来，似乎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见此，薛其则趁机说道，“今天你能来，我很高兴！之前没来得及说，只是担心……”

　　“难不成还怕我不来不成？”孟茹有一点忐忑，不敢去听薛其则之后的话，便主动说话打断。

　　“自然不是。”薛其则应道，同时也察觉出孟茹的回避，心里不免有些低落。

　　孟茹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尴尬，抿了一口茶道，“还没给你说生辰快乐呢。薛大哥，生辰快乐！愿你今后年年胜意，心想事成，岁岁欢愉。”

　　这话听在薛其则耳里，觉得心痒得厉害，又觉得心中那颗埋藏的种子似是要破土而出一般。
　　嘴里原本准备的应对话说不出口，倒是忍不住将心头话说与她听。

　　“你祝我年年胜意，我却只想明白你的意，你祝我心想事成，可我日日夜夜都是想的你。从前，我就是个破落要饭的，幸而遇见你，才发现一切都不同了起来。但我又好怕，你是那般的好，全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到像你这般好的人了，我连靠近都觉得局促。”

　　薛其则说到这儿，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孟茹道，“但没关系，只要能看到你，离你近一点，我便是如你所愿，岁岁安愉了。”

　　憋了这么久的话说出来，薛其则并未觉得轻松，他看着面前明显脸色僵住孟茹，心想今天果然是唐突了。
　　怕是小茹以后要厌恶自己了。

　　“我，我刚刚的话你莫在意，便当我是酒醉喝糊涂了吧。”薛其则紧绷着说道，低着头，不敢看孟茹的表情，怕从里面看见自己害怕看见的神色。

　　此时恰逢一曲戏落，他便趁机匆忙逃去，觉得自己好生狼狈。
　　知道我对她是那样的意思，想必这辈子都不想见到我了吧。内里虽心如刀绞，却仍旧有一丝轻微的畅快，封闭的许久的地方猛然被打开门，接下来的情绪便是怎么样也控制不住了。

　　而此时留在原地的孟茹却是呆愣在那儿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戏楼里路过的伙计瞧见她这副样子，上前关怀，“这位小姐，您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孟茹反应慢了半拍，“啊，我没事。”

　　那伙计却是有些不信，“小的看您脸热得厉害，怕是要中暑，店里有特制的凉茶，您可要喝些？”

　　孟茹摇摇头，等伙计走开了，才双手托住自己的脸，还真的是有些烫人。
　　只好急匆匆从戏楼出去，一回到家中便把自己关在房中。

　　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呢？他可是未来的大将军啊

　　一连几日，孟茹便有些神思不定的。
　　直到这天，柳烟带着秋霜到香宝斋来，和孟茹正式确定合作的事情，才发觉今天这孟老板看上去实在有些不对劲。

　　“怎么多日不见，孟老板都憔悴不少？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尽可以说说，咱们也是朋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柳烟本是这么客套一下，哪知孟茹还真开口了。

　　只听孟茹小心翼翼道，“假若有这样一个人，功成名就，是天底下十足十的好，而你又在他一朝落魄时帮过他，那他此时又说心悦你，又是为什么呢？又怎么半呢？”

　　她自己思考不出结果来，这些日子里脑子总是乱哄哄的。想来柳烟于这种事情上，经验总比自己丰富些，便顺着她的话问了出来。

　　柳烟听她这个问题倒是觉得有意思，看来这孟老板是情窦初开了呀！
　　只是瞧着她这描述，似乎不是那些日子帮着传信的薛小子，倒是可怜了那小子的一片痴心。
　　不过与自己也无多大的关系。

　　柳烟回道，“照孟老板所说，现如今有两人，那这女子又为何去管男子是如何想的？她只需明白，男子心中有她便好，也不妨问问，自己心中如何想，可也是心悦这男子？
　　当然，若是两情相悦自然是最好不过。”

　　自己是如何想的？她喜欢薛其则吗？
　　孟茹一时有些茫然，“那，那万一女子没有那种心思呢？”

　　柳烟瞧着孟茹流露出的小女儿神态，忍不住笑出声音来，
　　“那女子是否有心思我不知道，但想来，孟老板定然是对那人也有思慕之情的。”

　　看着孟茹红着脸不作声，柳烟道，“左右今日也谈得差不多，我便不打扰孟老板思虑大事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孟茹便梦到了薛其则。
　　只不过是前世的他。

　　那时似乎是某位亲王嫁女。
　　男女以一处假山屏风分席而座，她因家中事与蒋林松大吵一架，正是郁结之时，便寻了由头离席到后园处散心。

　　也是这个时候，遇上同样在后园的薛其则。

　　彼时他是威风八面的镇远大将军，自己不过是个后宅妇人，她知道自己该避嫌离开，可脚却不听使唤，不愿离去。

　　她低着头，却感觉到对面的人正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终是停在一步之外，低头轻声叫自己，“小茹。”

　　她惊得一下子抬头，却看见薛其则发顶的头冠，正是自己之前在买回来的那一顶。

　　而后画面一转，又变成了那日在戏楼的情景，对面坐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浅笑而又笃定的告诉她，
　　“孟茹，别又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