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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挑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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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面瞧着是挺尴尬的,尤其是沈归荑说完之后便敛了眸子,一副不愿再理的模样,反观旁边真正出声的陈莺瑶,面色倒有些难看了。
她不懂明明为什么是自己喊的太子殿下,偏偏叫那没名分的娘娘博了眼球。
陈莺瑶心里不舒坦,便银牙一咬,朝前走了两步,那位置瞧着比沈归荑站的靠前了些。
而后施施然在福下一礼,端庄贤淑拿捏得仔仔细细。
“小女陈莺瑶,见过太子殿下。”
沈归荑瞧着她有文章要做,便也极为识趣的后退了两步,给陈莺瑶让出了位置,位置后稍了些,她便略微一抬眼,去瞧江宴行的脸色。
江宴行哪里有脸色可瞧,约莫是方才那状况将他弄的尴尬,此刻又见陈莺瑶巴不得往前凑,旁边还跟着白惊词当着看客。
着实不太好看。
他略微垂眼,将眸色里的那抹不耐烦掩下,也不去瞧陈莺瑶,倒像是是压根没这个人一般,视线直接越过陈莺瑶,随后轻飘飘的落在了许若伶身上。
那神色淡的实在是瞧不出任何情绪,有些轻飘飘的。
这一眼落在身上,许若伶哪里还敢说那是轻飘飘,仿佛有千金重,她面色微变,一边抬手去拉陈莺瑶,一边笑,一边打着圆场。
她笑的轻松说的轻松,拉陈莺瑶的那股力道可是不轻,像是把江宴行那一眼都回馈到了拽陈莺瑶身上。
“害,不是都请过安了吗,这姑娘,头一回见殿下紧张的都忘了,”说着,便将陈莺瑶拽了过来,将她往后拉到沈归荑旁边后,才赶紧再次请辞,“如此便不耽搁殿下和白将军议事,臣妾这厢告退了。”
说完,也没敢等江宴行反应,转身时冷冷的扫了陈莺瑶一眼,率先抬脚走了。
那陈莺瑶原本还想再作挣扎,眼巴巴的往江宴行身上瞅,正好许若伶转身,眼刀子只往她门面上剐。
这一眼凌厉非常,又暗含警告。
陈莺瑶没见过世面,只知道有个表姐在宫里当宠妃,那表姐生性温婉,对她也是轻声细语,从不曾说一句重话。
她打小便被哄着长大,自然也没人敢瞪她,乍一瞧见许若伶那凶狠的一眼,心里一慌,被吓了一跳,万不敢再造次,也垂着脑袋紧跟了上去。
三个人绕出了吹影阁,许若伶这才放慢了脚步。
她一想到陈莺瑶那孟浪的行径便气得要死,握着的手紧了又紧,到底是压不下这口气,便是面色沉下,声音也跟着一寒。
“陈家的姑娘,”她沉了声音,“本宫谅看在你表姐的份儿上,今儿个给你些体面。”
说到这,她冷笑一声,“远求而近遗,如目不见睫,自己是什么东西也要掂量清楚,休要再丢你表姐的脸。”
这话说的可谓是不留丝毫情面,陈莺瑶这辈子听过难听的话加起来也不如今天许若伶这几句难听,当即便白了脸,扁了嘴,可怜兮兮的似是要掉眼泪。
许若伶可看不惯她这模样,只觉得作的要死,正好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虞妃宫里的人,便连忙吩咐将陈莺瑶领回去。
那嫌弃的模样又在陈莺瑶千疮百孔的心上捅了一刀,泪珠子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
沈归荑跟着全程都没说话,待两人回了繁灵宫,歇下了,许若伶问她如何,她才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在,我不好说话。”沈归荑道。
“怕他做什么,又不是同他说话,理他作甚,脾气又大站着又碍眼,不妨事,我写封信,明儿个咱们再去。”
沈归荑说不上话,便也点了点头,当应下了。
许若伶洋洋洒洒的写了三页的信,命人拿来信封装好,又给沈归荑解释道:“我年轻时和白夫人交好,如今好久不见,写这一封信让白惊词送去,也是合理的。”
等到了第二日,许若伶带着沈归荑再去吹影阁,这回没遇上虞妃,也没陈莺瑶跟着,只带了沈归荑自个儿。
两人卡着点,在那吹影阁没坐一盏茶的时间,便瞧见大老远白惊词往这边走。
只是.....旁侧那玄色身影瞧着还像是江宴行。
沈归荑表情难得有些凝住,心里颇有些无语,她不知这是凑巧,还是刻意为之。
自然不是觉得江宴行刻意为之,她是怕江宴行觉得她刻意为之,死性不改。
许若伶也是觉得既无语又好笑,四个人面对面站着,独她自己和白惊词你来我往的说话,旁边站的沈归荑和江宴行面色不一,不知道都想些什么。
因着江宴行在旁边站着,沈归荑也不想和他有丝毫的视线交流,便站在一旁垂眸盯着脚尖,两次跟来,她除了昨个儿笑了一声,当真是一句话都没说上。
许若伶把信交给了白惊词,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理由,便不得不推辞离开。
第一回因为江宴行在,没说上话,第二回还是因为江宴行,沈归荑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许若伶瞧见她这模样,倒是不担心。
“好妹妹放心吧,你当我那信是白写的么,我可是提了不少句白惊词婚事呢,她若是有心,见我这般强调,定能猜出我是要同她介绍人,届时她再来我这宫里,岂不好办多了。”
沈归荑只管点头应下。
前两回实在是可惜,沈归荑固执一些,还想再试第三次,许若伶自是知道沈归荑所想,便也不拦着。
只是这回是沈归荑自己去的,今儿外头风有些大,她便裹了一件黛青色的披风,带着鸦青去的吹影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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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上朝时人不够,江宴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那人来,刘平乐窥得出他脸色有些不太耐烦,便扬声问道是谁迟到了。
朝臣面面相觑,俱是摇头。
不过安静两秒,才见一人从队列站出,那人是御史中丞,他手执玉笏,语气恭敬,“启禀殿下,是护国少将军,他今儿一早寻我说他老子娘要带他相媳妇儿,可能没空来上朝了,故托臣替他告几天假。”
这话说完之后,江宴行眸子不动声色的一掀,视线便落在了左列首位的丞相身上。
果不其然,苏丞相见缝插针的功夫在朝堂多少年来都无人能敌,他第二个站出来,脊背挺得杆儿直,中气十足的开口。
“护国少将军如今就要告假成家,身为臣子都以此为重,殿下即作为储君,东宫更不可一日无妃,还望殿下早日纳妃!”
江宴行已经听烦了,他敛下眸子,掩下了满目的倦怠,却是丝毫不应。
这是这苏丞相话刚落,对面列队首位的郭太尉也是站了出来,说的更是铿锵有力。
“臣,不同意殿下纳妃,如今东越刚刚战罢,北郢西昊虎视眈眈,殿下如今首要做的决计不是儿女情长之小事!”
被一口否决,苏丞相面色有些难看,他瞧了一眼这多少年同自己都不和的郭老头,当即便朝他翻了个白眼。
随后又神色鄙夷的收回了视线,冷冷一哼,“你这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哪里会知道夫人的好!”
郭太尉和苏丞相不对付几十年了,别人的话他都还能当做放屁,但苏丞相不行,这关乎着两人剑拔弩张几十年的面子。
他同样鄙夷的看了苏丞相一样,视线扫过他腰间别着的平安符,冷嗤一声,“笑死老子,太子成大事之人,岂能同你一样?”
说着他便拿玉笏指着那平安符,“左一个夫人好右一个夫人好,谁人不知你堂堂苏丞相是惧内的天下第一怂包,还要亲自去庙里求个平安符保佑自己少挨点打,你个没出息的!”
苏丞相气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他看着郭太尉使劲儿呲牙咧嘴吹胡子瞪眼,才将这股子火气压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和这粗鄙莽夫理论。
他转过身来,再次向江宴行作揖,开始同江宴行说有夫人的好处,“臣一直养的宠物二毛,前几个月配了种,臣无一不令人好生伺候,可还是难产死了,臣向来对那些个阿猫阿狗最是心软。”
说到这,他声音都哽咽了不少,“臣难过的食不下咽,入寝难安,还好有夫人安慰臣,抚平了臣那满是疮疤的内心,后来还吩咐了仵作去查验臣这二毛为何会难产。”
“你猜仵作怎么说的?”他顿了顿,面色的悲怆全然不见,语气都重了不少,“原是这,狗胎位长歪了!”
尤其是说到“狗胎位”这三个字,苏丞相刻意放慢了语速,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恨不得将这字咬碎吃进肚里一般。
郭太尉一听,怒目圆睁,眸子里恨不得窜出火来,他立刻转过身来,看着江宴行,模样规矩语气也严肃,开始汇报起前些武场里校练的情况。
“臣前些日子与白将军操练了一个新的步兵阵型,练了一月有余,臣原想这一个月也该有个雏形了,便吩咐下去演练,这一练可把臣气坏了。”
“好好地伏地百突阵,练的七零八散,”他顿了顿,唾沫横飞,破口大骂,“成相狗屁不是!”
话落,大殿之内无人敢应,瞬间便陷入了沉默,直至发出一声苏丞相怒不可遏的爆呵。
“你骂谁的!”
苏丞相拿着玉笏指向郭太尉,气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郭太尉也气的恨不得跳起,袖子一扬,抬手指他,气势丝毫不输。
“你骂谁的!”
两声怒吼落下后,便是一阵糟乱,有人的玉笏被抛出,发出啪嗒一声,但是极快的被淹没在了一众翁乱的劝架声里。
“快快快!别让他们两个碰到!快拉开他们!”
“......”
江宴行倦怠的敛下眸子,有些乏力的捏了捏眉心。
耳边翁乱一片,他眉目间浮上一抹浓重的厌,看着堂下众人还在无休止的拉架,便笼起袖摆,抬手。
拿过那桌案上的白玉醒木,重重一敲。
“够了!”语气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