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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跪趴的众人:“……”
      谁要和你这个疑似(划掉)恐怖分子合作愉快啊!

      陶思渭直勾勾地盯着他,喉结滚动,借此获取某种干涸后的水分。半晌,接过了这枚或许是关键线索的礼物。
      闹剧进行到这儿,审讯也只能虎头蛇尾了。监控的红点依旧闪烁,仿佛虚空中偷窥而饱含恶意的目光。陶思渭摩挲着手心的芯片,心不在焉。
      忽然终端乍响,他低头,屏幕上赫然是来自帝都的急电。
      “抱歉,”他挥手示意审讯暂停,推开椅子匆匆离去。

      铁门重掩。
      审讯室内的众警官不约而同地大松口气,上司的压迫不在,竟响起了窃窃私语:
      “看来帝都的大人们都格外关心案情啊。”
      有人哼笑:“要不然咱偏僻的阿尔卡特拉斯监狱,怎么会派这位炙手可热的少尉来主审?毕竟是——元帅的亲外孙。”

      话音刚落,周围霎时噤声,显然远在帝都的元帅积威甚重,引得人再议论都小心翼翼许多。
      “话说这次任家任禾望先生的身亡,恐怕皇帝和摄政王殿下,都要弹冠相庆吧。”
      “背后有他们的手笔也说不定……”
      “真这样,任家那个任西河能善罢甘休?”
      “本来就是个不计后果的钱疯子,哥哥死后,那更是……”
      “嘶——不要命了你们!摄政王和任先生你们都敢说?!”

      沉默。
      良久溢出一声唏嘘:“看来这帝都的天,要变了呐……”

      他们的窃窃私语,段和纾全然不好奇,身处帝都两旬多,他比在场任何人都了解内情。

      超然于外的军部一派。元帅为首,积威甚重,早已成为是寒门子弟的星光大道。例如近年炙手可热的“平民上将”关衍,年少单刀屠贵族的狂妄早已被星网传唱为不可言明的血腥史诗;
      昏庸的君主,大逆不道的摄政王——多年来两人水火不容,自己死了,弹冠相庆的想必就是他们;

      还有经常替他背锅的师兄、黏人到烦不胜烦的养弟任西河,其实回想也勉强算个漏风又扒身的小棉袄……三年前师兄不知所踪,如今真正哀恸的,恐怕只剩任西河一人了。
      生死茫茫,再重的思念,又能纠缠多少年呢?
      ……扯远了。段和纾回神,努力回忆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懵懵却是一片白雾。只是通过先前的审讯,得知自己姓段名和纾,Beta,被邀至宴会,唯一的幸存……不,不是唯一。

      段和纾陡然抬手,锁链又是哗啦一连串钝响。
      八卦完的警官们刚松出的气硬生生卡在肺管里,个个色厉内荏,大声喝问:“又怎么了?”

      “另一位幸存者是谁?”
      “什么?”
      段和纾一字一顿:“刚才说‘两位幸存者’,我是其中一个,另一个是谁?”

      如果陶思渭在场,凭借多年审讯打磨的经验与的直觉,再加之爆炸案背后暗流涌动的复杂利益关系,绝不会泄露半分。
      而此刻的审讯室内,毫无主心骨的警官们互相交换了目光,最终文森特迫于段和纾掏炸弹的淫威,不情不愿地回答:
      “帝国上将,关衍。”
      头顶的红点闪烁数下,隐秘地熄灭了。

      *

      帝国星历2202年8月29日15时18分,阳光正好。
      陶思渭没回来,审讯中止,段和纾被押解入狱。

      雪白的帝都警厅走廊上通体明亮,置身其中犹如置身翻动的白云中,无数虚拟屏幕闪现又藏匿,播报员的声音层层叠叠堆砌如海浪。

      “近日,下午帝国军备日常会议召开,众所周知的原因号称帝国之星的上将关衍缺席本次会议,医院相关方面透露上将需要静养……”
      “……葬礼前夕,任禾望先生的弟弟任西河再次在公众面前失态,随后晕厥,哀毁过度。”
      “据报,摄政王加布埃尔亲王离开玫瑰公馆,驱散了所有扈从,独自前往公墓,伫立在侧长达数小时之久。任先生生前曾有传闻两人不和,如今看来俱不属实……”

      虚拟屏幕中,帝国皇帝的形象浮现。这是一名Alpha,正是年富力强的黄金时期,却脸庞浮肿脚步疲软,两只皇室标志性的琥珀金瞳也浑浊不堪。镁灯闪烁下,他粗粝的嗓音宣布:
      “今日,塞缪尔皇宫上空降下半旗,为默哀任禾望先生。他的人格魅力与贡献齐名,我发誓会查明真相……”

      段和纾穿戴手铐镣铐,穿行其中,脚步踩碎挽歌,然而内心毫无波澜。
      举国默哀,国士之礼,其荣光足以隐蔽千秋万代。幡然间“任禾望”仿佛跳脱出普通人类,一举跃为世界的中心。然而他知道一切不对。
      如果真像新闻所说他受人人爱戴,那为何会有人处心积虑地置他于死地?
      那为何在杀他之后,又千方百计地干涉,只为左右所谓的真相呢?

      段和纾虽然脑筋不转弯,但有幸不是智障。
      审讯室内的一切历历在目,语焉不详的证据、欲盖弥彰的定罪,除了那个坐在主审位上的关警官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感,其他人都是幕后主使的傀儡。

      在权力的餐桌上,无论是任禾望还是段和纾,都不过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找到幕后主使,离凶手就不远了。

      穿过雪白的走廊,眼前迥然不同。
      小臂粗的铁杆森然林立,狱中犯人两岸猿声,亢奋地撞击铁栏,估计是看段和纾弱骨伶仃,大可作为一件趁手的玩具吧。
      狱警们徒劳地拿警棍敲击栏杆,却于事无补。肾上腺素强烈冲击着他们的大脑,更有甚者红着眼,淫.笑着去够段和纾的腰。

      下一刻,数千名劳犯眼睁睁地看着抻出的小臂违反了人体工学,直直从反方向上垂折下来,摇晃如一幅软橡胶手套。
      段和纾慢条斯理地收回手。
      监狱内霎时鸦雀无声。
      正打算锁狱门的狱警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钥匙当啷砸地。

      受伤的大块头爆出一声非人的惨叫,作为阿尔卡特拉斯监狱的无冕之王,这种程度的折辱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怒火大炽,肩膀猛击撞翻狱门,单拳高高扬起!
      悲剧重复上演,所有人齐齐闭眼捂耳,嗵!想必他凑齐了两只橡胶手套。
      大块头涕泗横流,颤巍巍地后退:“杀……杀杀人犯啊!”
      “我不是。”段和纾走近,半蹲下来,嫌对方阴招使不完实在心烦,索性双手并举,用锁链卡住对方的脖子缓缓上提,淡声说,“你再动,我不介意用你来落实一下。”

      很难想像一个琉璃美人能活生生地拎起这么一头庞然大物。而庞然大物双眼翻白,两腿无力地踢蹬,忽然口长大,无声的嘶吼卡在喉咙里。
      段和纾瞳孔紧缩,耳廓劲风削过,他下意识向外打滚,身体猝然翻飞到半空,提膝击打!
      如果袭击者是刚才那个头脑简单的Alpha肌肉男,这一下结结实实能打得对方半身不遂。然而袭击者显然体力与智力都高出许多,偏身一闪后落地横扫,啸叫的拳风登时荡开段和纾的黑发,悍然停在他的鼻尖,不过毫厘。

      段和纾缓缓安静下来:“……关警官。”
      陶思渭下颌绷得死紧,咬牙道:“你在干什么?!”
      段和纾:“打架。”
      陶思渭:……连撒谎都懒得撒的吗?!

      全身的肌肉缓缓放松,他无声地长叹口气,递过一张手帕。
      段和纾不解又警惕,看陶思渭目不斜视地往前送了送:“擦擦。”
      段和纾礼貌地道谢,擦拭耳垂的血痂,又擦拭指节溢出的血痕,密密麻麻的痛让他嘶了一声。

      跟只猫儿一样,就是爪子利得很。陶思渭眉头紧缩——知道疼还打?
      围观的众人:……这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陶思渭挪开视线:“芯片我会找人破译,按照程序和你的安全考虑这段时间你会被扣押在这里……”他忽然凑近半步,鼻翼翕动——要是段和纾是Omega的话这妥妥的算冒犯。
      陶思渭开口:“你真的是Beta?”

      吐息间,对方作为年轻Alpha的信息素扑面袭来,刹那间整个包围起来。
      与冷硬的仪表不同,关警官拥有一身堪称青涩的味道,让段和纾恍恍如置身初夏的栢林中,树木挺拔之间,青草苦香升腾而上。

      段和纾噔噔蹬地后退好几步:“有事?”
      “没什么……”陶思渭烦躁地撸了把头发,Alpha颇具野性的目光闪动,“伊桑!给他安排单人病房。没事少叫他出去。”
      狱警伊桑捡起钥匙,挎起张苦瓜脸:“是!”

      *

      阿尔卡特拉斯监狱,旧时著名监狱,现将名字挪用至此,意欲坚不可摧。
      一座贫瘠的星球上,酷暑与严寒并具,犹如漂浮的死船,孤立于宇宙幽蓝的汪洋之中,群星的光芒都照耀不到它,只有穷凶恶极的罪犯才会被关押来这。
      层层叠叠的钛合金铁门,密密麻麻的红外射线,连最为灵巧的蜂鸟也插翅难飞。
      虽然段和纾还没定罪,但因为八·二六爆炸案特殊的政治性,几方权衡下,下令暂时羁押在此。

      正午十二点,在餐厅阿尔卡特拉斯新晋一霸段和纾餐毕。咔哒一声,他目光一凝,就要俯下身去。
      身旁监视的狱警如临大敌,短短几日内段和纾暴力美人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他神经紧张地枪都要掏出来了:“不许动!”
      段和纾起身,咔哒一声东西又掉了:“筷子掉地上了。”
      狱警:……

      “坐着!我来捡!”
      趁着对方捡拾的空隙,段和纾手腕翻转,掌下的榆木勺已灵巧地缩进手帕之中。
      尽管陶思渭嘱托不许出来,但禁令难不倒叛逆的脑袋,他成功获得了相比别的犯人多半小时的户外防风时间,用进一切勘测手段,苦思冥想——越狱,从工具开始。致敬基督山伯爵。
      三脚猫的功夫+一柄圆润的木勺=最高配置。
      若是系统醒来,恐怕也悲从中来,条件艰苦犹如解放前,而任务却颇为后现代。

      狱警骂骂咧咧地塞来筷子。
      手心相触之际,他的指腹狠狠剐蹭过段和纾的手腕,顷刻刮出斑驳红痕,对方露出意乱神迷的神态。
      已经是五天内的第二次了。
      段和纾心下微沉,贴住咸猪手的虎口利索一掰!在对方爆出的惨叫中稳稳当当地道谢:“谢了。”说完,端起餐盘稳稳当当地溜了。

      临离开前段和纾无意一瞥,目光顿住了。
      隔着整面巨大的玻璃幕墙,人影杂沓,间隙中出现一个男人,身躯挺拔。走动中侧脸一闪而过,鼻梁锐直如刀锋,只不过玻璃的反光雪亮刺眼,看不分明。
      段和纾不自觉凑近些,男人却像感应到什么,电光火石间视线投射过来——

      记忆翻飞,贫瘠监狱中的狂风呼啸而过,吹向夜幕的银亮天狼星,时光荏苒,五年前的某日,同样的星辉洒落于另一片土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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