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神明》糖醋娃娃菜

69、紫藤小仙女（二）

　　“加油哦！”
　　鹿锦笑眯眯给她打气，转头拿起几个莲灯开始研究。

　　玉染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蹲下来，开始仔细查看莲灯上的愿望，根据类别分好。

　　小蜜蜂似的前前后后忙碌许久，铁打身体的玉染也有点累，她叉着腰，擦擦自己的汗，无意间回头一瞥，发现心灯的数量半点没变。

　　玉染：？？？

　　她涌起不好的猜测，问：“鹿锦，这个灯为什么没有变？”

　　鹿锦正捧着几盏花灯研究，他撑着下巴转头：“咦，我忘记告诉你啦，因为一直有人许愿，所以莲灯的数量会增加的。”

　　他说完，旁边立马传来抽泣声，玉染伸手擦掉不存在的眼泪，抽噎着：“所以，你就是在逗我？”

　　鹿锦惊了。
　　传说中女孩子都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欺他。

　　他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发现手上还拿着花灯，又迅速丢到桌子上，跑到玉染面前，一脸无措：“你你，你别哭啊。”
　　“我帮你还不行吗？”

　　小哭包终于停止掉金豆子，鹿锦把人哄好，开始着手整理莲灯。
　　他拿到一个愿望凶恶的，想要放到无患盒里，结果发现无患盒已经被装的满满当当，一点也塞不进去了。

　　玉染盘腿坐着，手上拿着一盏莲灯，她正凑近灯芯去看愿望，突然，鹿锦凑过来，手上捧着一盏莲灯。
　　他指着灯芯处的愿望问：“这个孩子想要暖和的衣服，你为什么把他的莲灯放到无患盒里？”

　　无患盒有镇邪之能，这个愿望不说非常凶恶，只能说是和凶恶毫无关系。

　　玉染静静的看着灯芯，垂下眼眸，她并未直接回答：“你觉得，愿望是什么呢？”
　　“拥有的一切都该是自己努力的结果，不脚踏实地的争取，反而将希望寄寓于虚无缥缈的东西里。”
　　“你为什么还想替人实现呢？”

　　鹿锦遭到巨大冲击，他解释道：“愿望是内心最强大温暖的力量，我不是替他们实现，我只是——”

　　玉染却已经不想再和他多言，观念不合，说太多也是白费，她打断鹿锦的话，冷冷的丢下一句：“愿望，本身就是不能实现的东西。”

　　过去的数次轮回中，她一次次诚心祈祷，最终不也是跨入那个既定的结局吗？
　　她攥着莲灯的手一松，精致的灯便自由落下，摔到地上。

　　鹿锦连忙捧起莲灯查看其是否完整，再抬头时已经不见玉染的身影。

　　*

　　自两个人不欢而散后，玉染歇了离开幻境的心思，也不再整理花灯。
　　倒是听鹿锦说他从未离开过这里，没有体验过人间烟火，便时常给他琢磨一些小玩意儿。

　　鹿锦把最后一个莲灯整理完时，玉染刚好端着盘子走进来，香甜的气息瞬间窜入他的鼻尖。
　　他吸了吸鼻子，双眼发光的凑上来：“这个是什么？”

　　盘子上摆着一串串圆果子，表面的红色糖浆晶莹透彻，引人垂涎。
　　玉染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个叫冰糖葫芦，里面是山楂。”

　　山楂啊…
　　鹿锦从记忆里翻出对这种红果子的记忆，被酸味儿劝退，他刚想拒绝，玉染就拾起一串塞进他嘴里。

　　鹿锦下意识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他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
　　人间的食物果然都很好吃！

　　她就知道这是个吃货。
　　玉染把盘子放下，又从衣袖里掏出一串手链，晶石流转着紫色的光，角度变化间还能看见隐匿其中的星光：“送你的礼物，你能戴上吗？”

　　这链子花了她三颗心头血，算是很大的代价，鹿锦要是不戴，她就血亏。

　　鹿锦其实不太喜欢带首饰，可是玉染眼中的期待简直不要太明显，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接。

　　修长的手指离手链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碰到上面的晶石了，玉染的紧张在这一刻到达巅峰。
　　就差一点了…

　　鹿锦碰到晶石手链的一瞬，指尖几乎要炽热的温度灼伤，他本能的缩回手，疑惑的问：“你不觉得这个手链有点烫吗？”
　　他盯着玉染白皙的手心，好像确实没有被烫到的迹象。

　　他碰的话，自然是烫的了。
　　玉染有一点点心虚，下一秒，指尖轻触了正中央雕刻着细致纹路的晶石，压住那丝不安分的淡淡血色。

　　演技帝上线，玉染微皱眉，伤心难过之情溢于言表：“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不用找借口敷衍我。”

　　她瘪着嘴把手链收回来，其实细看会发现，速度慢的不行。
　　分明就是在守株待鹿。

　　果然，小鹿傻傻掉进坑里，怕玉染伤心，眼疾手快的揪起手链，往自己手腕上一戴。
　　咦，不烫了。刚才是错觉吗？

　　鹿锦惊奇的打量着自己的手腕，晶石打磨圆润，并不硌手。
　　“谢谢，我很喜欢。”

　　玉染破涕为笑，扬起唇：“你喜欢就好！”

　　此地虽是幻境，却也有昼夜和四季的变换。
　　正是风清月朗的晚上，清辉染上鲛纱，月色温柔，床上安然睡去的鹿锦清冷如谪仙。

　　夜有些凉，玉染只披了件宽松的袍子，浑身一尘不染，她赤着脚走到塌前，脚踝间铃铛响得清脆。
　　紫藤的香味儿突然弥漫开，她垂着眸，面无表情的把手伸向鹿锦。

　　安然，脆弱，不堪一击。
　　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鹿锦修长洁净的脖颈，只需轻轻一掐，他便会在睡梦中毫无所觉的死去。

　　多年夙愿终于到了实现的一天，玉染兴奋得血液沸腾，她勾起唇，不再犹豫，干脆利落的伸手——
　　掐住鹿锦的喉咙。

　　这次，她不再被他身上的功德所排斥。

　　玉染逐渐用力，一点点夺走鹿锦的神格，她加大力度，剔透的美眸猩红得诡异。
　　手下的肌肤寸寸变凉，鹿锦的气息也淡了。

　　只差临门一脚，她却收回了手。
　　等玉染反应过来时，手心空空，鹿锦已经脱离危险，仍然睡得死死的。

　　玉染把手心转向自己，眉眼间满是疑惑不解。
　　她怎么，在半路就收手了？

　　清风拂过，她瞥了眼床上睡成猪的某鹿，慢条斯理的拿丝巾把手指一根根擦干净，直到鹿锦淡淡的味道完全散去。
　　罢了，已经错过最佳时机。

　　他似乎还没有完全信任她，今日是她操之过急了。轮回几十万次才有这么一个转机，应该再慎重些才是。
　　再等等吧，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玉染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

　　人间热闹繁华，长安街上来往不绝，吆喝声谈论声更增喧哗。

　　玉染陪着鹿锦看人间图像，突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那般热闹的景象，真的是许久没有见过了。

　　此方天地安静祥和，日子相当舒适，又无时间流逝之感，好像能在这里待到长长久久。
　　但玉染知道不可能。

　　她是大漠的守护者，她诞生百年后，天下注定会有一场劫难，大漠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玉染战则败于魔王之手，不战则被天地法则抹杀。

　　她最接近胜利的一次，是历经千次轮回后摸清楚魔王的弱点，却在即将抹杀魔王时，被自己守护的百姓出卖。

　　这分明是个死局。
　　无论她轮回多少次，终将走向那个既定的宿命。

　　鹿锦一直用余光看她，注意到玉染情绪不对劲，伸手戳了戳她：“怎么了？”

　　玉染敛起情绪，露出与往常无异的笑容：“没事。”
　　“你想去人间看看吗？”

　　“你能带我出去？”

　　玉染勾了勾手指，外面的迷雾散开些许，她淡淡应声：“应该是可以的。”
　　“待这么久，我已经研究出办法了。”

　　*

　　长安城和大漠的景观完全不一样，是极端的热闹，玉染强忍着不适，拉住鹿锦的手带他穿梭于人海中。

　　鹿锦头一次来到人间，兴奋得不得了，他戴着掩盖鹿角的斗笠，时不时就想窜到旁边看看，多亏玉染一直拉着。

　　第7次把不安分的人攥紧，玉染警告似的说他：“你要是走丢了，我一定不会把你找回来的。”
　　“你的鹿角如果被人看到了，他们就会把你抓去做研究。”

　　鹿锦哆嗦一下，主动拉紧了玉染的手，小碎步跟着她。
　　玉染唇角微勾，带他逛遍了整条街。

　　两个人的体力都好的惊人，直到鹿锦这个小吃货实在被酒楼的饭菜香诱惑得不行，他们才走进去稍作休息。
　　玉染点完菜，交待了鹿锦几句，让他不要乱跑，便自顾自的走出去。

　　门一开，走廊拐角处的人一惊，立马转身想要逃离现场，下一秒就被玉染整个人提溜起来。
　　她足尖轻点，拎着人飞身出了酒楼，落到一个偏僻的巷子口。

　　“砰”一声，鬼鬼祟祟的人便被毫不留情的甩到墙上，狠狠撞了一下，顺着墙滑到地面。
　　玉染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士？”
　　“就凭你，还想伤他？”

　　从刚才逛街开始，这人便一直跟着她和鹿锦，眼中贪婪显露，更是想在茶水里下手脚。
　　鹿锦是掌管愿望的神明，人间或许会有关于他的传说，也许是风吹起斗笠的纱时这道士瞧见一眼，便起了歹心。

　　鹿锦的命是她的，就凭这么个脆弱的凡人，想动他，先在她手下死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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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既定结局是玉染必死于百年后，不是人间有大难哦。这个故事超短，预计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