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纸片人小仙女（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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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正腔圆的播音女声在寂静的办公室中极为响亮：“据本台消息，由于经营不善，陆氏集团已于今日上午正式宣告破产，陆氏集团目前负债总额为——”
“啪”的一声，声音戛然而止。
林栎关掉视频，转了转椅子，面向他的助理，勾起一抹笑容：“还以为陆晟有多厉害呢，不还是宣告破产了吗？哈哈哈，你说一会儿他来了，我是泼他水，还是撒他钱呢？”
助理低头，谄媚的附和道：“林总英明神武，自是那陆晟比不过的。”
说完，他又自觉失言，打了自己两下，改口道：“不不不，陆晟不配和您放在一起比较。”
林栎笑着看他，拿手指了指：“这话中听，哈哈哈。”
二人谈话之际，敲门声响起来。
林栎眼中划过一丝精光，大声道：“进。”
陆晟跟着秘书走进来，身高腿长，气质矜贵。
不过脸上的疲惫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看着实在狼狈极了。
对手越惨，林栎越开心。
“哟，这不是陆总吗？哎呀，忘了，陆总已经破产，不是总裁了，哈哈哈哈。”
“你今日来找我干什么？”
捏着简历的手不自觉用力，指尖泛白，陆晟站在昔日的竞争对手面前，却因无奈只能低头。
他垂着眸，一字一顿的说道：“林总好，我来面试。”
说完，他把简历双手递到林栎面前：“这是我的简历。”
林栎盯着他，一言不发。
良久，看着陆晟的手已经微微颤抖，才笑嘻嘻的摆了摆手，示意助理接过。
“你的能力自然是有目共睹的，我信任你，这简历我就不看了。”
“陆晟这种人才能来我们公司，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好啊，那你就来我们林氏吧。”
“不过空降的话难以服众，你不如先从基层做起。”
“我看看，我们的清洁工还剩一个岗位，月薪三千，你看如何。”
陆晟抬头看他，抵了抵后槽牙。
这是羞辱。
他虽然破产了，却也不会上赶着把自己的尊严放到别人脚底下踩着。
“林栎，是你放话不准别的公司录用我，现在还装什么？”
林栎眯了眯眼，语气危险：“这就是你不对了，我这叫爱惜人才，不忍让你被别的公司抢了去。”
“你既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也别怪我不客气。”
他朝助理勾了勾手指，助理秒懂，把陆晟的简历递了上来。
林栎笑着扯开了订书针，扬手一洒——
纷纷扬扬的白纸落下来，好像天空下了场鹅毛大雪，在空中翻滚，飞扬，最终落在地上，归于尘埃。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陆晟过往的荣耀，如今，却被弃如敝履。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白纸飘飘洒洒，砸到了陆晟身上，再缓缓落下，堆了一地。
他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反复几次，最后一言不发，推门而出。
身后传来林栎猖狂的笑声，毫不遮掩他对自己的嘲讽。
陆晟一出办公室的门，几双眼睛唰唰唰的看向他，带着或打量，或嘲讽，或惊艳的情绪。
毕竟没破产前，陆晟也是B市有名的黄金单身汉，热度堪比一线明星。
他全都无视掉，好在电梯没过多久就来了，陆晟走进电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摁下一楼。
林栎的办公室在顶层，电梯在中途停下，走进来一个人。
陆晟神色一凝，周身的气质更加冰凉。
这人叫张贺，是他公司的研发核心人员之一，两个人认识了十多年，陆晟很信任他。
没想到到了最后，也是这最亲的人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想再看这碍眼的人，偏过头去。
张贺张了张嘴，声音很小：“陆总…”
陆晟今日的悲剧可以说有一半都是他造成的，张贺很是愧疚，却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
他憋了又憋，酝酿了许久，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息弥漫在电梯中。
极为寂静。
张贺要去负一楼开车，陆晟比他先下电梯。
他侧身，从张贺旁边经过，淡淡的声音如风一般缥缈：
“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公理自在人心，总有一天，陆晟会找到证据将人一网打尽，也会重新启航东山再起。
*
外头的天气实在称不上好。夏日总是变换莫测的，刚才进来是还是大晴天，这会儿竟已聚集起乌云，看着要下雨了。
狂风大作，陆晟没带雨伞，只能加快脚步，走到公交车站。
破产后，他已经学会了普通人的生活方式。
比如坐公交车，再比如吃泡面。
即便如此，他身上的矜贵气质也并没有被磨去，哪怕他穿着地摊货的白卫衣，在这里等2块钱一趟的公交车。
肤色白皙，鼻梁高挺，双眼皮褶皱极深，左眼角一颗泪痣，勾人的很。
不少等车的小姑娘都在偷偷看他，陆晟的双眼放空，看向远方，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陆晟刷卡上车。
车里空荡荡的，没多少人，他没选择坐下，而是举高手，拉着吊环。
车摇摇晃晃的，走到半途，雨珠从天空中落下来了，淅淅沥沥的，但越下越大了。
豆大的雨珠划过车窗，内表面上起了一层薄雾，透着淡淡的凉气。
到站了，车子停下。
陆晟掀起卫衣上的帽子，下了车，奔向雨幕中。
雨，越发的大了。
陆晟刚才洗了个澡，现在围着浴巾出来，拿毛巾擦着湿润的头发。
水珠顺着发梢滑下，在床单上晕染出一个圆圈。
这里是他租的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刚才出去的时候没带手机，现在打开一看，昨日发出去的面试申请果然都没过。
林栎，这是要断了他的后路。
可他忘了，自己当年是双学位。就算不当总裁，也可以自己研发软件。
平时做一些卖出去，可以维持开支。
眼下，陆晟却没有什么心情，因为他发现——
自己的手机上多出一个粉粉嫩嫩的图标，是一颗杏子。
软件的名字叫做“甜杏”。
估计是应用商店自动下的？
陆晟皱了皱眉，长按软件图标，然后拖向了垃圾桶。
没拖动。
手机跳出灰色的框框：系统应用，不可卸载。
陆晟：……
陆晟默。
他倒要看看这是何方妖魔鬼怪，他可不记得这手机买的时候有这么个东西。
陆晟点开软件，果然，里边的内容也是粉粉嫩嫩的。
进度条很快加载完成。
游戏界面缓缓展开，虽然很简洁，但仅有的几个按钮都很精致。
场景是2D的，陆晟等了一会儿，便有一个抱着猫的小人走进了屏幕中。
眉目精致，唇瓣嫣红，表情淡淡的，但是给猫顺毛的动作却是轻柔的。
他起了兴致，继续看下去。
小人走进了一栋别墅中，陆晟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一对夫妻模样的小人儿又走了进来，头上都带着生气的符号，他们底下冒出说话的气泡。
父亲/母亲：甜杏，你搬进阁楼里吧。
原来这个小人叫甜杏，陆晟垂下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我想搬出去。”
一道清甜的脆声响彻在整个房间中，陆晟瞳孔一缩，连忙把手机声音关小。
这个小人说话居然不是气泡。
他愣神的这一会儿，小人已经抱着猫离开了别墅，搬到了一个小房子里。
屏幕上出现了几个选项，陆晟思考了一会儿，点了“投喂”。
甜杏过了十多年的富裕生活，一朝告知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养父母态度大变，她不欲去碍别人的眼，便搬了出来。
这房子是她用仅剩的存款租的，一室一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将自己养的猫安置好，再开始收拾这间小屋，没想到桌子上突然多出一份豆浆油条。
甜杏瞪大眼睛，迅速走到门口，确认了一下门锁并无损坏，神色有些害怕。
这这这——
凭空冒出来的？！
脑海中响起一道声音：“是我买的。”
她转了个身，打量周围，谨慎的开口问：“你是谁？”
陆晟也一愣，他不过是下意识开口，小人竟能听见他说话。
像是…真的在和人对话一样。
他看她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禁放柔了声音：“我叫陆晟。”
甜杏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凭空出现了两个字。
她看着，喃喃道：“陆晟…”
甜杏刚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却突然说不出话了，她张了张嘴，最后无奈的放弃。
下一秒，她仿佛又被驱使着说了一句：“你好，陆晟，我叫甜杏。”
甜杏：……
她曾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现在…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小人自我介绍完了以后，屏幕上出现几行字——
甜杏是田家的小公主，现在跌落神坛，请玩家陆晟和她一起努力，成为更优秀的人吧！
跌落神坛。
这词用的，陆晟笑了笑，小人的遭遇和他倒还有几分相似。
他看着小人有条不紊的收拾好房子，然后坐到床上开始撸猫。
甜杏垂下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猫的身子软软的，暖暖的，她惬意得眯起了眼。
脑海中又响起陆晟的声音，清冽冷淡：“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男人，好像知道她的所有情况。
甜杏已经接受这种诡异的事情了，微微一笑：“当然是要努力，我的优秀，从来不是因为千金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纸片人小仙女（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