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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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
一连几天，他都直接歇在医院里，李雁淇的自作主张反而给了他生事的由头，给了他逃避的机会。一连四年，接吻次数都少得可怜的夫妻，他心里其实也对她有愧。他不是怪妻子想带他去看病的迫切，他只是不能接受她妄图撕开他的伪装，看破那纸谎言下潜藏的污秽，哪怕只是无意所为。
早上他起来的时候，李雁淇已经将早饭都做好了，当他洗漱完，落落正坐在餐桌旁啃着包子，满脸油光。小孩看到他很高兴，声音清脆的跑上前喊他，贺屿爱抚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端起桌上的米粥吹了吹温柔的喂进小孩嘴里，把女儿逗的开心了才停下坐在桌边吃早饭。
李雁淇看到他什么也没说，替他舀了碗粥，就坐在桌边吃自己的。夫妻二人相顾无言。
吃完后，李雁淇取出提前就熨烫好的衬衣，捧到他面前，看着他换上后，替他理了理衣领。
“后天是爸爸的生日，你，”李雁淇揪住衣领的手紧得有些发白，她顿了顿，“当天就不要加班了，我们早点回家看看二老。还有，那天我们可以不吵架吗，就像，以前一样，爸妈年纪大了，不能让他们为我们操心。”
贺屿不着痕迹的拂开她的手，将她捏皱的衣领拍平。李雁淇顿时有些囧然慌乱，像是一个无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红着脸低着头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这种画面看久了，他就觉得心口一堵。
妻子的乏味和家庭的无趣已经让他戴了太久虚假的面具，他都快认不清自己了。
贺屿听到后想也没想就直接回复她：“好。”反正，逢场作戏什么的他再擅长不过。
李雁淇有些希冀地扬起脸，很是惊喜的点点头：“那我收拾一下先送落落上学，你也上班去吧，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说着女人就欣喜地进房收拾东西去了。
贺屿有些不解，明明关系已经有些碎裂，这女人是怎么能做到无事发生，和以往一样操持内外。有时候他倒是希望她能真正的发发火，不要对他这么好，那他每每想起这些就不会有一丝愧疚。
他本身就是个烂到骨子里的人，既左右不了自己的喜好，也掌控不了自己的人生，跟陷入一滩臭泥一般无力，凭着这副肮脏的躯壳跟他人互相折磨。
他没那个勇气寻死，就只能卑鄙地拖住身边的人坠入深渊。也许有一天他真的死了，这具身体化为污泥，而他的灵魂则会因这些年的罪恶久久不得解脱，他得带着妻儿父母所受的苦一同下地狱。
他把手术报告递了上去，然后让助手将他往后几天能提的预约全提到了今天。秋陈过来找他时，他还在签着病历报告，查看临床病理反应，带着新医生忙的脚不沾地。
秋陈塞给了他一个饭盒，在他旁边坐下：“一上午都不见你人影，刚过来时就猜你还没吃饭，喏，很够意思的给你打了份。”
贺屿给身边的实习医生讲解完病情状况，喝了口水，然后接过饭盒打开刨了起来。
他刨的很狠、很快，菜都没沾一口，刨干净后又把头埋进了桌案。
秋陈直接把他揪起来：“你今天怎么了，工作狂啊？”
“一天干几天的量，然后后面就歇息了？我说，你这工作方法真是健康啊，一会儿缓一会儿急的……”
贺屿没空听他扯皮，正好有个病人被护士扶着带了诊断报告过来问他后面化疗的具体情况，他就直接推开秋陈赶过去了。
这病人得的是腺状肿瘤，需要后期进行手术切除，可他有遗传的溶血症，开刀危险性很大，只能通过前期化疗来控制，可控制的结果如何根本无法预料。
这件事对于一个家庭幸福、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来说无疑于是当头一棒，在入院当天，他就曾跪下恳求过贺屿，眼里满满的都是对生的渴望。
“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我问过院长，他说你是这里最年轻有为最有经验和实力的外科医生了，我这病可以治的对吧，我可不能死啊，我死了老婆孩子怎么办？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怎么，就长瘤子了呢，可千万不能告诉我老婆，她知道了又该哭了……”
病人说的语无伦次、泪流满面，几欲昏倒在地。可今天一见，除了精神还好点，消瘦的身形竟跟当初的富态判若两人。
他照例检查了病人的舌苔，给他拍了片子，和他简单说了几句，宽慰了他的心情，然后跟护士一起慢慢将他扶回病床。
病人一边感谢医生护士的照顾，一边畅想着何时病好出院回家，一边絮叨他是怎么骗妻儿说他去国外出差才来看的病，一边一脸兴奋地躺回了床榻。
一旁的护士眼睛有些湿润，不太忍心开口打破他的美梦。实际上，根据他现在的身体指标显示，癌细胞扩散了不少，病情是恶化了。
虽说身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他每天都在这里面对死亡，明明已经很镇定了，可当他真正看着一个人走向生命的终结时，他还是觉得很痛苦。昨天手术室里的那片血色还在他脑海中深深印着，晚一秒，就是一条生命的流逝。
一念天堂，一念即地狱。
秋陈看他坐在椅子上有些发怔，凑过去刚想说什么就被他紧握住了手。
贺屿只觉得心里有些乱：“你说人那么努力的活着，究竟是为什么，明明是看不到希望的结局。”
秋陈看他一眼，有些疑惑但还是开了口：“家人、朋友、爱人、想做的事、想得到的东西这些都是原因吧，人有了牵挂就有了生机，有了牵挂谁甘心死去？”
贺屿有些哑然，可他分明没有牵挂，怎么也怯于死亡、苟于生存呢？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活得真是讽刺。
想到什么，他突然拍了拍秋陈的手，问他：“你今晚有什么安排没？”
“我能有什么安排，还不是去那些地方消遣，哥哥你洁身自好从来不去的……”
“去，”贺屿咽了口唾沫，打断他的话，“今晚我跟你一起去。”
秋陈一时愣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提高了话音问他：“你你你……”
见他声调陡然拔高，贺屿连忙捂住他的嘴巴：“你是想闹得整个科室都知道吗？”
秋陈歉意的笑了笑，压低声音：“我这不是没想到嘛，你真的要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