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Pitut

1、默

　　医院里各种声音混杂着，小孩的哭声，大人的尖叫声，护士的大声呼喊。
　　江娄努力不被这些声音干扰，去询问在他面前坐着的小女孩。
　　“小朋友，你几岁了？”
　　面前的小女孩并不哭闹，梳着两个小辫子，乖巧的外表和这个吵闹的医院格格不入。
　　“我十二岁了。”小女孩乖乖回答。
　　“那你告诉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好吗？”江娄已经工作很久了，他现在只想快些搞定这个病人。
　　“我……我没事的，只是妈妈她多想了而已……”小女孩朝着四周张望着，手里把玩着自己的小辫子。
　　江娄有点无奈，这种小孩他见多了，不是不想吃药的就是不想影响生活的。
　　江娄，一个心理医生，专门给这些病人看病。
　　“大夫啊，她就这样，刚刚还吵着闹着说要来这里看病，说什么她收到了伤害，现在被她爸一凶就啥也不说了，改口说自己没病了……这小孩就这样，您给随便开点药，万一她一会再说这说那就应付一下她……”小女孩的妈妈喋喋不休，江娄很是心烦。
　　这个女孩一直不肯告诉他名字，直觉告诉江娄这个女孩绝对有问题。
　　“对不起，我作为一个医生必须要对每一个病人负责，她可能有一些问题，我必须带她去检查……抱歉。”江娄语气坚定。
　　女孩叫方心遥，母亲叫刘华，父亲似乎并不在意她们母女，并没有来陪同她们。
　　刘华看着江娄，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还是让江娄带着女孩去了单独的房间谈话。
　　房间里的灯明晃晃的，照得人睁不开眼，江娄皱着眉关掉了一盏。
　　屋内很简洁，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方心遥乖乖的坐到了沙发上。
　　“你倒是不客气。”江娄也坐到了方心遥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方心遥是吧？你爸爸呢？”
　　这是江娄想问很久的问题，孩子有心理问题来找医生，今天又是休息日，父亲应该会来陪她的。
　　“我不知道哇……爸爸很爱我的!”方心遥瞪大了眼睛，“他……他真的很爱我!”
　　“你不用这么认真……只要如实回答就好……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觉得你父亲有什么过错。”江娄笑笑。
　　方心遥低着头摆弄着手指，一言不发。
　　“我爸……他……也就是经常喝酒而已……有时候……发起酒疯来会打我们……也不是经常打……”方心遥似乎换了一个人一样，还是低着头，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
　　“哦？方心遥，你只有12岁，我是个医生，我见过的病人多了去了……其中不乏被人渣祸害毁掉了一生的人……”
　　“方心遥，你隐瞒一些事情，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小女孩紧紧咬着嘴唇，刘海遮住眼睛，看不出情绪。
　　“我爸……不……他根本不配当我的父亲!他……他就是个人渣!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他……他把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忽然大声尖叫起来，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朝着江娄扑过去。
　　根本来不及反应，江娄的脖子被狠狠地掐住，指甲深深嵌入血肉。
　　“方……方心遥……你冷静一点……刘……刘医生！我……我需要……帮助！”眼前在慢慢模糊，江娄用劲力气大喊。
　　“啊啊啊!他……他不是人!”方心遥把江娄重重地一摔，松开了他的脖子，痛苦地抱着头。
　　在外面的医生护士们也听到了呼救，破门而入。
　　一针镇定剂下去，方心遥渐渐安静下来。
　　江娄喘着粗气从沙发上爬起来，因为沙发的支撑，方心遥摔他的那一下并没有多疼，反倒是窒息的感觉比较难受。
　　他开始想方心遥会怎样。
　　首先，她会被带去做检查，具体内容可能是检查她有没有被性侵的痕迹，不过这项检查似乎有点没必要了，这件事几乎已经是肯定的。
　　然后他的父亲会被带到警局或者哪里接受审问，最后会被关进大牢。
　　在这一切后，方心遥应该会去接受心理治疗，把这件事藏在心底，渐渐在生活中忘记它……或者永远记住它。
　　江娄不再去想后面的事，他对别人未来的生活并不怎么感兴趣。
　　“哎老弟，可以啊，父亲强&奸女儿这种事我第一次见，这爹也真特么人渣，自己女儿都能下得去手……你没事吧？”是同事刘医生。
　　“……我没事，你们现在要……报警？”江娄刚刚从窒息的感觉里缓过来，语速很慢，嗓音也有点沙哑。
　　“当然啊!咱们医院可没有权利去问他爸!哎我跟你说，刚刚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可能还会带上那个人渣……”刘医生人挺好的，就是话有点多。
　　“嗯，知道了。”江娄根本没听刘医生说话，随口应付几句便找个借口走开了。
　　警察来的很快，没几分钟就到了，每个人都阴着脸。
　　一行人在江娄面前停下。
　　沉默蔓延开来。
　　为首的警察沉了沉嗓子。
　　“……江医生，方心遥的父亲，方明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