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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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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茶亭几百米远的竹林。
白衣男子站定在傲然挺拔的翠竹之间,随手取下一片竹叶,使得这片锋利的翠叶飞旋在自己的掌心,然后猛地如利箭般飞射向斜后方一个位置。
跟随而来的说书人不得不现身躲掉飞叶,她站定在白衣男子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前方这一身飘摇的素雅白衣。
“好久不见,怀尘。”
说书人卸掉伪装,露出她伪装术下的本来面目,一张苍老但是仍然能够看出曾经美貌的脸庞。
两百年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当年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如今细纹已经爬满眼角,尽显老态。
她虽然跟怀尘一样是修仙之人,但是毕竟没有登上大乘境界,只是比普通人能够多活几百个年头而已。
这样的修仙之人能够老的慢一点,但是并不是永远不会老,只有已经登得大乘境界的人,才能将自己的脸永远保持在化境时的那一刻,再也不会衰老。
比如怀尘。
杨芷芙恨恨的想,就算怀尘一直维持着当年的年轻容貌,以这个人见不得人、总是藏着掖着的相貌,留着这样一张丑陋的脸庞,也不过是丑上无尽的岁月,至死都是一张丑脸。
况且这人不仅人丑,心肠更是歹毒,这样的人维持着年轻时候的容貌,想来也不是什么能够让他开心的事。
只要这么想,她原本还带着一丝嫉妒的心情就舒服了不少。
从她拜入云铭掌门的门下开始,他们这帮小辈的弟子之中,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过怀尘这位师叔的真实相貌。
怀尘师叔总是一袭白衣,用一张白色的面具遮住他的脸庞,仿佛面具之下有一张极其可怖的脸,会吓到他们这些登门求仙的小辈弟子。
从回忆里收回思绪,杨芷芙祭出自己的武器,小心提防着怀尘。
“两百年的时间,我是老了,就是不知道你在这不风山上,可否一直能够安心修炼?你就一点都不怕云铭掌门夜半入你梦来,找你索命!”
怀尘仰天大笑:“本座怕他?哈哈哈!那狗东西要是敢来,本座就敢在梦里再杀他一次!用尽本座所有能够折磨人的手段,让他在梦里如此这般逍遥快活一把。”
杨芷芙咬牙:“怀尘!你怎么就能够如此心安理得?”
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复仇欲望,愤愤朝怀尘挥剑而去,怀尘凌空点地,戏耍一般,直到杨芷芙临近了才避开她的攻击。
一边游刃有余地躲,一边不停地出声嘲笑。
怀尘:“你当年就不是本座的对手,现在更是别想伤到本座。杨芷芙,今天你要是能近本座的身,伤到本座的一根汗毛,本座就乖乖束手就擒。”
话音未落,他的脸色突然一变,急忙一个凌空旋转,飞身落于杨芷芙的身后不远处,堪堪停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体内竟然有一颗金丹在凝聚他所有的法力,将所有的灵气牢牢困锁在金丹的周围,使得他每动一次仙法,就犹如在拉扯自己的身体,分外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有些熟悉,怀尘回过头,发现来人是他的弟子傅九。
其实傅九不算是他的弟子,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傅九是他的徒弟。
只是这傅九脸皮极厚,一直厚颜无耻地围绕在他的身边,叫着他师父师父,怎么都不肯改口,时间久了,他也就由着傅九在外面自称是他这位大魔头的徒弟。
反正就算傅九因此被人寻仇记恨,也是这小兔崽子咎由自取。
怀尘平日里不怎么待见傅九,此时见到傅九却是心安不少,他努力支撑起剧痛的身体,想要让傅九带他先行离开这里。
也不知道杨芷芙是在何时下的手,竟然能够在无知无觉中让他着了道。
是自己大意了。
怀尘的注意力都在杨芷芙的身上,全然忘记,身为局外人的傅九此时此刻出现在这个竹林,本来就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
杨芷芙看到怀尘直到此刻仍然在故作镇定,她冷笑着,打破怀尘的自以为是。
只见她对着刚赶来的傅九熟络喊道:“云霆,还不快来拜见你的怀尘师叔?”
她的声音里面满是嘲讽,嘲讽着怀尘终究还是轻信于人,从而落入她的圈套。
听到杨芷芙的话,怀尘转头看向已经站定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傅九。
意外吗?是有点意外。
真的意外吗?其实也没有那么意外。
面对怀尘的视线,傅九下意识别过脸,避开视线的动作更加证明他的确是叛徒。
怀尘嗤笑一声:“哈,你们不会以为你们的演技当真如此精妙,能够骗过本座的眼睛吧?本座又不是傻子,平白无故来个人死皮赖脸地跟着本座,只不过时间长了一点,本座就会信他?”
只不过,他确实没有料到傅九是杨芷芙的人。
他只是以为傅九另有所图,以为对方意图剑走偏门,从他这里获取登仙的捷径。
终究……
还是有这么一点点,已经接受身边有这样一根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小尾巴。
想到此处,怀尘放肆大笑起来。
他在笑他自己。
是啊,他一直知道傅九一定是有所图谋,才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任劳任怨,却终究还是接受了傅九,认为这样一个有野心的小兔崽子跟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是不可以。
他终究还是选择信任了傅九,才会允许傅九接近他的寝殿,才会愿意吃下傅九亲手送来的吃食,以至于逃不过这被骗、被背叛的命运!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错,他的心不够冷,也不够狠。
想通以后,怀尘淡然地背靠青葱的嫩竹,等着看眼前这两位还能给他上演什么样的戏码。
傅九感觉到怀尘与他之间变回当初的疏离,不由地一阵抽疼,在母亲冷冽的眼神下,他不得不朝怀尘不情愿地轻唤一声:“……师叔。”
怀尘先是一愣,而后捧腹大笑:“听听看,他叫本座什么,叫本座师叔啊?哈哈哈,杨芷芙,你老了,不中用了,还是跟本座一样被这蹉跎岁月逼得发疯了?那狗东西的徒弟本座全都认得,他这么一只乳娃娃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能叫他师叔一称的人,只有云铭这狗东西的一帮弟子,除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狗东西那晚跟他说过那样的话,表明了不可能在外留有子嗣,而他当晚就灭绝了那狗东西在人世的俗身,那狗东西又怎么可能在那晚之后留有子嗣?
或许是杨芷芙真的疯了,才会把一个外人当成云铭的子嗣,又或者,杨芷芙只是在诈他,在骗他,想用这种办法将他逼得更疯。
怀尘强行镇定心神,慢悠悠地继续说道:“如果他是你的徒弟,现在应该尊称本座一声——师、叔、公。这辈分不能乱,就算你已经不愿意再叫本座一声师叔,也不能把这称呼让给没有资格的小辈叫啊。”
杨芷芙看着虚弱倚靠在竹身上的怀尘,犹如看着瓮中之鳖,已然胜券在握。
她迤迤然收起武器,全然不在意怀尘话里的嘲讽之意:“怀尘,你可别忘了,又不是只有他的徒弟才能喊你一句师叔。”
怀尘的脸色一变,而后仰头疯狂大笑,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笑声落在云霆耳朵里,他知道,这是怀尘师叔带着癫狂的自我保护,自我催眠。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一辈子不在怀尘师叔的面前暴露身份。
怀尘越笑越癫狂,看向杨芷芙的眼睛满是嘲讽:“哈哈哈有趣,当真是十分有趣。你给那狗东西戴绿帽子,还戴的这么理所当然?杨芷芙,你只是那狗东西的灵契弟子,可还没有跟他结成魂契。”
所谓的灵契,是由高修为的修仙者与低修为的修仙者缔结的灵气契约,可以让低修为的修仙者受到高修为修仙者的庇佑,双方共同修仙。
一个高修为的修仙者可以缔结许多灵契,修为越高能结的灵契就越多,完全看高修为的修仙者愿不愿意与人结契。
而魂契,只能对结一人,也就是俗称的道侣。
一旦定下魂契,哪怕其中一方身死魂灭,另一个活着的人也无法再与别人缔结魂契。
怀尘可以非常肯定,杨芷芙根本不可能会是云铭的魂契对象,因为云铭那唯一的魂契对象是谁,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
云铭根本不可能跟杨芷芙有男女情爱方面的纠缠,又怎么可能跟杨芷芙生下孩子,如果是杨芷芙跟别人生下的孩子,她又不是云铭的魂契道侣,生下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当做云铭的孩子。
所以,眼前这个傅九,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喊他一声师叔。
“你这话说给任何一个人听,他们都会以为你疯了,疯的比本座还严重,本座至少只是杀了他,你这都幻想出跟他有一个孩子,还抱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孽种说是他的孩子,他要是能从九幽听到你的这些话,怕是都要气的掀开九幽的棺材盖反驳你吧。”
“哈哈哈。”
怀尘张扬笑着,面具掩盖住了他的情绪,透过那双眼睛露出来的就只有恨意。
对云铭绝不原谅、满满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