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疾而始》陈三海

14、第14章

　　陆鸣喧看程道喃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笑着改口：“不是，这多可爱一小姑娘啊，你害羞什么，你这照片就算花了脸拍的也很好看啊。”

　　程道喃听了陆鸣轩的话极为受用，她觉得陆鸣喧是个情场上的天才。

　　这小嘴，这反应速度，绝对是状元级别的。

　　“小伙子，我看你小嘴挺甜的，虏获不少少女的芳心吧！”程道喃没敢上手拍陆鸣喧的肩膀，以示自己十分看好他未来的感情生活，只能仰着头揶揄的看着跟前的人。

　　马路边上时不时的开过一辆车，即便是学院路段已经限速行驶了，可也难保没有不把标牌和马路规则当回事的人踩着油门飞驰而过。

　　陆鸣喧扯了扯程道喃外套把人往路桩里面拉了拉，回复：“你想多了，其他人没有这个荣幸听到我的夸赞，你有幸得了这次机会，回家烧香拜佛吧。”

　　“确实要烧香拜佛，你这小眼睛终于发现了我的美，我可不得多跟菩萨拜拜，感谢他给了你一次惊艳的视觉体验。不过，”程道喃停了停，好奇的向陆鸣喧靠近了些问“你是不是在你们学校很多人追啊？”然后又顿了顿，“要是你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当我没问”话虽如此，程道喃的那神情却是一点都没有那就算了的意思。

　　这问题算是问到陆鸣喧的点上了。

　　“没有人追过我。你不用对我的情感经历太好奇，你会失望的。”稍了稍，又说：“当然，如果你想成为我的一段情感经历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下轮到程道喃吃惊了：“不是吧，陆鸣喧，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们学校之前没有人喜欢过你吗？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干嘛这么惊讶，不然你觉得我每天都在学校左拥右抱吗？”

　　“倒也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就是惊叹你们学校的年轻女孩可真的是耳清目明，当代少见啊。”末了，想到了总跟他走到一起的许砾又说：“哦，还有男孩子们。”

　　“什么男孩子们？”

　　“喜欢你的男孩子们啊？干嘛？你反同性恋啊？”

　　“没，我就是一下子脑袋没转过来。”

　　说着陆鸣喧就觉得两个人的对话走向有点不对劲，自己本来是在暗示自己没有人追，情史干净的啊？怎么就成了自己是不是反同性恋的讨论了？感情自己的暗示铺垫全都被忽视了？自己第一次这么隐晦的表达好感就这么无疾而终了？？陆鸣喧觉得自己对程道喃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他觉得这个人的信息接收能力可能有点问题。

　　其实程道喃实在是有理说不清，本来两个人的对话就一直都是在半真半假的瞎掰，自己听到陆鸣喧没人追之后，脑子里就只剩下不可置信四个大字，这种情况下自己又怎么会注意到他夹杂在后半句话里暗暗发射的信号。

　　陆鸣喧陷入到了自己第一次尝试透露好感的行动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猝不及防之中。旁边程道喃心里还在八卦着陆鸣喧是不是在骗自己说自己没人追过这件事情，看着陆鸣喧低着头沉思的样子欲言又止。

　　看到前面慢慢开过来看起来像极了公交车样式的大巴车，程道喃还是拿手机戳了戳陆鸣喧的手肘问：“陆鸣喧你看看那一辆车，是我们要坐的吗？”

　　“你看看，如果是二号车的话那就是了。”

　　“那还会有什么号的车会经过这里吗？”

　　“一号”

　　“如果不小心上错车的话我要怎么换回来？”

　　“你蠢吗？这么简单的路线都能坐错？”

　　“万一，万一！”

　　“那你就立马下车然后往回走，走到有二号线站牌的地方等车回家”

　　“啊，还要往回走啊？有点点麻烦”

　　“知道麻烦那以后上车的时候就抬起你那没什么用处的双眼皮，看清楚是几号车再抬脚上车刷卡。”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那么记仇！你说实话是不是嫉妒我的双眼皮？”

　　“你想多了，我放着那么有特色的单眼皮不好好骄傲干嘛羡慕你眼皮上有那条褶子？丑死了。”

　　陈道喃被这荒谬的评价气笑了，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说自己的眼睛丑，这感觉真的是日了狗了。

　　“我的眼睛丑？程道喃上下打量了下陆鸣喧，感叹，”眼睛小果然就是看不全美好的事物，我看你还是别说话看路吧，本来视野就窄的不行现在要是再不仔细点脚下，你怕不是要摔到坑里面去了。”

　　“......”他可真想信她这充满人文关怀的话。

　　“你别关心我走路会不会摔了，你还是自己先扶稳把手，这车晃的厉害，别到时候刹车的时候摔了，我可不会扶你。”

　　陆鸣喧看程道喃乖乖的把手拉在栏杆上，双脚贴合，笔直的站姿就知道不是一个坐公交车的老手。他觉得还是不行，这人这么站着铁定要摔，还是得找一个位置坐着。

　　公车刹车靠边停在了站牌边，程道喃一个踉跄，还没站稳，旁边的一只手就已经托着程道喃的手肘关节扶稳了她。后面有人走下楼梯要下车，陆鸣喧改托为拽，把程道喃往旁边拉了拉，手背推着程道喃的背，抬头示意后面空出来的两个空余的位置。

　　程道喃会意，走到座位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余光看到身边坐下一道白色的身影。程道喃吸了吸鼻子，这一天下来，自己跟陆鸣喧好像总是有机会靠的那么近。程道喃说不出每次陆鸣喧靠近自己的时候自己有什么感觉，反正不会是兴奋和荣幸就对了。

　　仔细想想，是烦躁。

　　更何况公交车前后座之间间隔那么小，陆鸣喧又是人高马大的，她总感觉空间逼仄的让人难受，自己的左腿旁边就是陆鸣喧的腿，两人中间也不过就是隔了虚虚的一条缝隙。她看了看，默默把脚往右缩了缩，转头假装自己正在看向窗外。

　　她好想让陆鸣喧坐到另外一排去啊。

　　陆鸣喧看了眼身边小乘客的动作，有些无奈，自己可真的不是故意要靠她那么近的，虽然佳人确实是挺香的。

　　陆鸣喧转头看向身边偏头看向窗外的人，除了若有若无，风过发尾吹来的香味，就只剩下一个乌漆麻黑的后脑勺了。

　　这头转的够狠。连个苹果肌的弧线都看不到。自己好得是跟她一起回家的同路人，怎么这么冷漠的对自己。

　　“陆鸣喧？你回家啊。”身边突然传来的一道女声打断了两个人各自的世界。

　　程道喃回头，是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小姑娘，看她刚才喊人的架势......她看向自己身边的人。还说自己没有被人追过，这不就来了吗？骗子，哼。

　　“好巧，你回家？”陆鸣喧看了眼坐在位置上一脸莫名其妙看着自己的程道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还是跟程道喃介绍了一下来打招呼的人，“我们同班同学，你熟一下脸。”

　　听罢，程道喃有些无措，居然是自己同学，自己还以为是什么陆鸣喧的学妹追求者，坐在位置上向来人点了点头，说了声你好。

　　陆鸣喧看程道喃一脸温和的跟人打招呼，只觉得这人的脸还真是会变，不知道之前是谁一脸冷漠的理都不理自己。

　　公交车走的这一段路旁边正在施工，地面不平，陆鸣喧看着摇摇晃晃站着的同班同学，起身给人让了个位置。

　　程道喃看着起身的陆鸣喧，一愣，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句受宠若惊的道谢，换成刚才打招呼的人坐下了，“你是叫程道喃是吗？你之前是从广州转来的吗？”

　　“啊，对，这里是我老家，我回来高考。”程道喃看了眼陆鸣喧，回答道。

　　“哎呀，我们这里卷子可难了，数学的题有时候真的会把你难到丧失读书欲望，特别是侯老师出的题，就是我们数学课那个老师，每次月考出的题都不是人能做的。”

　　程道喃点了点头作回应。

　　“哎呀，还没跟你介绍我自己，我是任子樾，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东西想问的话来问我也可以的。”

　　“好，那先谢谢你了。”程道喃看着朝气蓬勃的女孩子和善地笑了笑。

　　女孩子多可爱啊，不比先前坐在自己身边的陆鸣喧香吗？

　　任子樾看着程道喃的笑，愣了愣神。心里爆了句粗口，靠，新同学看起来好温柔啊，笑起来好好看啊，就刚才她冲自己那一笑，任子樾一刹那居然觉得有点害羞是怎么回事？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自己之前说的坏女人啊，明明是一个仙女，自己之前居然还在人家背后这么诋毁别人。这么一想更加觉得自己嘴上没个把关的更加对不起人家了。

　　“不，不用谢，大，大家人都很好的，都很喜欢你的。”任子樾有些害羞地看着程道喃说道。

　　“啊，是吗？”听到任子樾的告白，程道喃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这种时候自己该怎么回话啊，万一人家只是客客气气地跟自己客套一下吗？自己要是真的当真的话不就搞笑了。

　　任子樾看着程道喃听了自己的话一时有点无措，忍不住在心里打了自己一嘴，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说这种话的，是个人一听都会觉得假的很：新同学才来学校一天都没到，什么都没做就让大家都喜欢。这都叫什么话啊？自己喜欢人家就说自己好了，扯什么全班啊，程道喃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客套，会不会觉得自己虚伪啊。

　　“我也很喜欢自己的新同学，谢谢你啦。”程道喃想了想还是觉得任子樾看着也不像是个知道怎么跟人客套的，只能理解为这同学是好心让自己刚到新环境不用这么紧张才这么说的，因而最后那句谢谢倒是真的带了几分感谢的。

　　“啊，你别谢我，我到站了，先下了，”顿了顿，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半天没说一句话的陆鸣喧，往程道喃面前凑了凑，低声提醒，“我后面这个哥们在年级里是出了名的不好沟通，他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当听个笑话就好了，不要太计较。”

　　话刚说完，给了程道喃一个眼神示意，转头看向陆鸣喧，礼貌微笑的点了点头，等车一停稳，就走人了。

　　陆鸣喧坐回位置上，趴在前座的靠背上看程道喃。看着身边隔着车窗跟任子樾挥手告别的人。感叹还是女孩子之间好沟通。对着自己半天都不讲话，对着任子樾就笑的跟花一样。

　　程道喃一回头就对上了陆鸣喧的脸，在阳光下看到他棕黄色的瞳孔，头发蓬松的倒在脑门上。别说，这张脸是真的抗打，就这样的角度，程道喃还是想感叹这人的脸长得真不错。

　　莫名的就想到刚才这人给任子樾让座的事情，自然的很，就像今天中午帮自己拉开车门的时候一样。她久久地看着陆鸣喧，脑子里想起任子樾刚才跟她说的话，突然就觉得她刚才对自己嘀咕的话可能并不是全对的，不然为什么，她现在居然觉得陆鸣喧这人温柔的很。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大巴车载着即将下车或刚刚上车的人缓缓前行，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左摇右摆的晃动。临近六点时刻的橙色暖光映照了一群人的黄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