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重逢（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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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听上去似乎只是耳熟，但细细把对方的话语重新品味一遍，虽然语气、语调有着天壤之别，但恐山觉还是能够百分之百确认这名不速之客拥有和炼狱杏寿郎一模一样的声音。
但理智告诉她，这名来路不明的年轻咒术师无论从外貌还是灵魂的气息上来看，都不可能和炼狱杏寿郎是同一人。
在真希向她坦白可能有人将她作为任务目标盯上了之前，恐山觉都以为这次回恐山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归乡，因此在持有灵提出想要周游日本看望鬼杀队故友后人时就爽快答应了他，还一次性提供了超常规分量的灵力任其使用。
夏油杰的加入也让她松懈了下来，她和真希都下意识认为有这么一位特级术师在场，不管咒术界高层派什么人来都是无济于事的。
善意大方的举动反而成为了现在召唤炼狱时的阻碍，她和剑士魂体间的羁绊很可能被自己的灵力冲淡，就算是加持了灵力的祷词也可能被自己供给炼狱的灵力吸收溶解，对方有极大的可能无法感受到她的召唤。
尽管如此，恐山觉也不得不冒险一试，她拼尽全力扭头躲开了少年术师伸来的手，一字一顿地低声呢喃起了招魂祷词。
“一之为父…唔！”
跌跌撞撞吐出了招魂词的第一句，第二句的起音还没来得及弹出舌尖，术师驱使的血鞭就缠绕上了纤细的脖颈。
“哦呀，好险。如果是东堂那家伙的话，说不定会让你把这招魂词念出来，不知道会召唤出怎样的怪物来呢。”
少年只是挥了挥手，恐山觉就感觉到蒟蒻一样光滑的绳鞭像闻到猎物伤口般的猎犬般一拥而上，颈椎骨节似乎都要被大力的缠绕扭转错位，更别提正常的呼吸了。
……会死。
从祭台下来后就因脱力而惨白着的脸涨得通红，无法得到氧气补充的肺部极速收缩着，随着最后一丝气体的呼出，就连肺泡都干瘪了下来。
恐山觉无力地抓扯着锁住呼吸通路的血绳，圆润的指甲包裹着咒力刺破了些许对方的咒力外壳，鲜血流动着沾湿了她的五指，然而这点反抗对于少年术师而言只是蚍蜉撼树。
“虽然加茂家现在只是咒术名门，但千年前就算在能人辈出的阴阳寮都是占有一席之地的，这种简单的招魂术可骗不了我。”
见恐山觉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少年轻而易举地揭下了她的覆面白幡，那双眯眯眼在看见白幡下姣好可怜的面容时也不免产生了一丝疑惑。
邪恶的夏油一派诅咒师，只要将她抓回去严刑拷打说不定就能得到夏油杰的藏身之地，一旦将特级诅咒师祓除，无论对加茂家还是对他加茂宪纪而言都是一笔浓墨重彩的功勋……直接去宿舍找上他的辅助监督如是说。
所以就算那人并不是京都咒高直属辅助监督，而是个高层派来的生面孔，加茂宪纪也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次任务，为了保险起见还邀请了同窗东堂葵同行——
但这仿佛快要哭出来一般的神情，是他想多了吗？……不过今年新入学的那个混血儿也时不时不分敌我地这样撒娇。
这个念头在加茂宪纪脑中停留了不过一瞬间，也就是这一瞬间，恐山觉竭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挥动了一下，他用于控制赤血操术的咒力就如此被凭空切断。
就连那张称得上俊秀的脸上也浮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束缚着身体的血色绳缚骤然失去咒力的操控，变回了原本血液的形态滴滴沥沥地落在恐山觉身上，鲜血将榻榻米彻底糟蹋成了无法清洁的样子，单薄的襦绊也被浸透，贴在躯体上勾勒出有致的轮廓。
但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在意这些，恐山觉趁着加茂宪纪愣神的瞬间向后爬开了些距离，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以补充骤然降低的血氧饱和。空气的流入让已经受伤的气管从内部传来痒意，她半趴在榻榻米上，双手捂着脖子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原本指间捻着的物体也滚落到了一边。
加茂宪纪惊讶地睁开眼看着躺在她手边的铜色金属片，很快就认出了那是被他打碎的神乐铃的一部分。
语气带上了些欣赏，但加茂宪纪并不会因此手下留情：“……不错，这次是我轻敌了。虽然不知道是用什么方式切断我的咒力，但这次只要连你的手脚也一并束缚住就万无一失了吧，多谢你的提醒。”
盈蓝如鬼火似的咒力覆盖在尚且未完全被榻榻米吸收的血液表面上，重新凝结成固态，就在咒术结成的大网要罩到恐山觉身上的前一刻，加茂宪纪身后的和室墙壁轰然倒塌，让他无法顾及瘫倒在地上的少女，转而控制着咒术拦下即将崩塌到他身上的梁柱。
数百年的尘灰随着建筑物的倾塌而飞扬在空气中，难以呼吸的同时也让人无法看清周遭的环境，加茂宪纪捂住口鼻正要退出飞扬着尘土的空间，一个让人感到有些熟悉的男中音如鬼魅般在耳后响起。
“居然是加茂家的小子…是叫宪纪来着，对吧？”
粗鲁又蛮不讲理地用咒术打破和室的人有着一头银发，任凭室内尘土飞扬，却一丝灰头土脸的颓相都不显，脏兮兮的灰尘突兀地在其身前一寸处停下。
“……五条家主。”
加茂宪纪审识片刻，确认来人是他认知中的那位五条悟后就收起了气势汹汹的咒术，这是他无法战胜的对手，无论眼前这个男人想做什么都是他无法阻止的。
“很好很好，宪纪这不是很会读空气嘛。”五条悟赞赏地拍拍少年的肩膀，绕过呆立的加茂宪纪走到了房间另一头。
就算意识到了来人是五条悟，恐山觉也没能成功调动喉咙酸软的肌肉，虚虚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只能维持着瘫倒在地上的动作，微微偏头看着他。
「……你怎么才来。」
那双湿漉漉的黑眸向他传达着这样的信息，五条悟在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瞬间呼吸就粗重了起来，难得无措地去翻了翻她脱在一旁的衣物，发现落在上面的灰尘被加茂宪纪带来的血液混合成了泥浆。
“我把这孩子保护得这么好，可不是让你欺负的啊。”他用自己高大的身体阻隔了加茂宪纪的视线，没多想地脱下了外衣披在她身上，轻松地抱起脱力的少女坐到了自己怀里。
纤长的五指搭在脖颈被赤血操术勒出的淤痕上，轻轻使力按了下去，只不过是捏死蚊子般的力度，就让怀中少女的身体猛地震颤了一下。
带着余温的外套罩在身上，冰凉的手脚也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汲取到了男人身体的热量。
——明明之前才决定自己要一个月不和这个大骗子说话了的。
但恐山觉还是抑制不住情绪，充满委屈地在带给她无尽安全感的怀抱里放松下了浑身紧绷着的肌肉，汗湿的金发在五条悟怀里蹭的乱糟糟的，先前画在脸上的油彩也在白衬衫上留下了脏兮兮的污痕。
“抱歉，很痛吗？”五条悟换了个姿势，双手架在她腋下把娇小的躯体整个提了起来——像不懂事的新手饲主提着猫猫一样，让两人四目相对。
“要不要吹吹？”他这么说着，居然真的搂紧了恐山觉，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自己偏过头去对准了白嫩脖颈间骇人的红色淤痕，“痛痛飞，痛痛飞走咯～怎么样，还难受吗？”
换来了绵软无力的拳头轻轻落在他胸口。
像羽毛似的轻挠着心头，让男人不自觉地勾起了满足的笑容。
加茂宪纪看似一脸平静地被迫围观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互动，清明冷静的大脑实则已经乱作一团，无数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们是什么关系？五条悟这是要护着她吗？任务怎么办？
虽然早在五条悟现身时就失去了战意，但为了回去交差，加茂宪纪还是需要问清这特立独行的最强之人究竟是个什么立场。
对方既是御三家成员又是东京咒高的教师，加茂宪纪吃不准他的态度，思虑片刻后用了相对示弱些的称呼：“五条老师。”
“啊。”从少女散发着馨香的颈窝中抬起头，五条悟对着他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宪纪，你还在啊。”
加茂宪纪：“……”
“五条老师，她是由高层指派下来，需要生擒的任务目标。”加茂宪纪调整了一下在崩坏边缘的表情，镇定地试图与对方交涉，“是极其危险的诅咒师，五条老师的意思是无论如何都要护着她吗？”
“觉酱是诅咒师吗？”五条悟侧过脑袋，故意在恐山觉的耳边吐气，感受到后者浑身震颤了一下后开怀地笑了两声。
“真卑劣啊，就用这种伎俩来把无辜的孩子们当枪使吗。”
当年是他和杰，虽然他们那时还是学生，但都已经有特级评级了……加茂家这小子是几级？二级还是准一级来着？
五条悟低头在恐山觉脖子上摸索了一番，用咒力割断了指尖触到的绳索，将她入学以来就未曾离身过的项链抽了出来。
“这个借我用用，回东京了给你做个新的。”
说是借，但恐山觉哪有力气反抗他，只能看着五条悟把项链扔给了房间另一头的少年。
加茂宪纪下意识接过五条悟扔来的东西，摊开手掌一看，竟然是一枚铜色的纽扣。
经做旧工艺处理过的铜扣颇有年代感，扣面上绘着加茂宪纪熟悉无比的黑色漩涡纹样。
他迟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襟，咒术高专的校服上嵌着相同的铜色纽扣，加茂宪纪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一模一样的物件出现在自己身上。
“…去年交流会没见过你，是一年级新生吗。”
“马上就不是了。”五条悟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只有靠在他身上的恐山觉能听清，她满脸疑惑地歪歪头发出了一声疑问的鼻音。
她眼角画着的火纹早就被冷汗晕开，只剩下些红色油彩留在眼尾，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看上去狼狈又惹人怜爱，配合着歪头的动作让性格恶劣的人玩心大起，伸手狠狠揉乱了她头顶的金发。
“宪纪，现在再试试看还能不能联系上给你发布任务的人。”
加茂宪纪不疑有他，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在得到忙音提示后看向五条悟。
御三家的嫡子已经推理出了一切，他黑着一张脸，双拳攥紧的同时不自觉用上了咒力，将掌心的校服纽扣捏成齑粉。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重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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