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缅因花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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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因花少年》
文/未见山海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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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砰砰——”
连续两道刺耳地枪声在深夜炸起。
从北三区厂房内窜逃而出的黑影，慌不择路地在一片废弃厂区内，漫无目地的四下逃窜。
“有人逃跑，快抓住他。”
“砰砰——”
周遭严防死守的岗哨被惊动，几乎瞬间，从四面八方扑出来的人影，举枪四射之下，还用缅语大声呵斥：“站住、站住。”
姜砚今夜轮值，听闻枪响时，他正举着手电。
冷白惨淡地光线透过紧锁住的铁门栏杆处，依次扫过那些因为害怕而蜷缩拥挤在一起，又瑟瑟发抖的身躯。
瘦猴儿从楼下一层探出头来，大声嘶吼：“姜哥，姜哥。”
他们所在北部厂区管理混乱，暴动频发，早该是见怪不怪的场面，但姜砚依旧谨慎。
他迅速靠近窗边，侧身隐秘于黑暗间后，才再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将窗往外推些。
夜风清冷，撩起男人额间黑发，露出一双凌厉的眼：“什么事？”
“有人逃跑。”瘦猴儿指着外边。
“今儿个咱俩轮值，要真少个人那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姜砚视线向外，他所在四楼房间的视角，倒是正好完美捕捉到那男人胡乱窜逃的路线。
瘦猴儿连开两枪，都打了空，那家伙不由焦躁起来。
“狗娘养的东西，别让老子抓到你。”
“干什么呢姜哥，动手呀。”
姜砚枪法好，在如此近距离又视野开阔的情形下，想要射杀一名叛逃人质，简直易如反掌。
同时他也知道北区虽乱，但守卫森严，根本没人能逃得掉。
再这样拉锯下去，男子被乱弹射杀的可能性会大大提高，倒不如他开一枪，至少能留人一命……
姜砚目光凝重地举起手枪，视线瞄准逃跑男子，只不过枪口偏移。
他手指扣动扳机，正欲按下，忽而一声穿透皮肉的闷响声传来，果断迅速。
男子应声倒地，如死鱼般扑腾两下，大腿根处便流出潺潺血迹。
“我靠。”瘦猴儿猝不及防飙出一句脏话。
他亲眼所见，男子应声倒地时，自己射出来的最后一颗子弹正好贴着人头皮擦过。
倒算那家伙命大，挨了腿上一枪，捡条小命回来。
瘦猴儿将枪别进腰间：“姜哥，我下去看看。”
逃跑男子被追出来的岗哨抓住，一阵拳打脚踢、奄奄一息后，又被拖回关守人质的厂房内。
姜砚全程目睹，又好奇，想来刚刚意外救下男子那枪，究竟是从哪里射出来的？
他判断受害人倒地方位以及血流外溅的方向，视线外探，身躯从黑暗中露出些来。
姜砚相貌端正，多是严肃，鼻骨非常立体，给人攻击性很强。
本是带着几分柔和的丹凤眼，却又因为瞳仁过于黑亮的原因，而让人产生在视线范围内被凝视的恐惧。
他侧目而出的那一刻，同样被人凝视的不安感几乎是如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
可远处窗台那影影绰绰的身，与他遥遥相望。
分明又是看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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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意外骚乱持续不足十分钟，便被镇压。
至翌日清晨，瘦猴儿一夜未归，姜砚独自起床洗漱后，孤身前往厂区食堂用餐。
期间他心不在焉、餐食未动，心里颇为在意昨夜突兀出现的那道黑影。
高挑、纤细、短发、手里还拎着把枪……
“想什么呢，粥都凉了还不喝？”瘦猴儿回来，咋咋呼呼挨他身旁坐下。
“真他妈累死老子，昨晚挨个儿清点人头，又在厂区外围增设好几层防护，这要是还有人能逃出去，老子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姜砚回过神，拿勺子搅了搅粥：“那人呢？”
瘦猴儿反应一下：“嗐，收拾一顿，老实多了。”
姜砚又陷入沉默。
瘦猴儿对他并不设防，厂区内外杂七杂八的事儿，说了不少，但没一句是姜砚想听的。
眼见话题越扯越远，他总不能坐以待毙：“昨夜开枪的人……”
姜砚问得并不明显，不经意间随口提起的语气。
但瘦猴儿听见，身体明显僵了下。
他没立刻回答，四下张望一番确认周遭安全后，才偷偷凑过来。
“哥，那个人的名字，可不能随随便便在厂区里提。”
姜砚疑惑：“？”
瘦猴儿藏不住话，憋得抓心挠肝：“是上头的人，我只能和你透露这么多。”
姜砚仍是迷茫，要说上头的人？
他上头的人那可不少，细数下来千八百个，难不成想打听个人还得大海捞针去？
瘦猴儿看他还猜不到，恨铁不成钢：“咱们是归黑曼巴管，黑曼巴再往上数，你知道那上头的人是谁吗？”
姜砚无语：“国际A级通缉犯、皮克斯。”
瘦猴儿一惊：“行啊姜哥，这你也知道。”
姜砚往他脑袋上糊个巴掌：“少装神弄鬼，赶紧说。”
“看姜哥你心情不好，开个玩笑嘛，不过那人是真惹不得，黑曼巴见他都得低着头，皮克斯的心腹、最受信任的左右手，养在身边十六年还宠爱如初的小情儿，我曾有幸远观过一眼，那模样确实是……”
瘦猴儿贱兮兮地对着姜砚搓手，一副“都是男人你懂得”的样子，又拍拍他胸口道：“真不怪皮克斯为他神魂颠倒，要是我这辈子能享受一回，就算牡丹花下死也心甘情愿。”
话毕，又认真起来：“只不过这漂亮的玫瑰都带刺儿，越是漂亮的，刺儿就越长、越尖，那小美人性情古怪、骄纵难缠、心狠手辣，前段时间在缅南消失的那俩门岗，就是因为惹了他，才死无全尸，厂里的人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和他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总之是个大人物，咱们这些小鱼小虾都不够资格往人身边凑。”
瘦猴儿提醒：“姜哥，咱俩是兄弟，这话我只跟你说，上头的事情，咱们少问、少打听。”
姜砚明白，但还是多提一句：“他叫什么名字？”
瘦猴儿吃完早饭，懒洋洋地收拾餐盘：“他叫温书眠，和你一样，是中国人。”
“温、书、眠。”
姜砚喃喃，复诵一遍，那天，他认真记下这个名字。
事后几日，北部厂区风平浪静，温书眠也没在这附近再出现过。
本以为小小插曲，到此为止，但不料第二次机会来得这样突然。
温书眠居住缅南别墅，而北部产出两吨毒，需要运往南区储存，姜砚顺理成章接下这个任务。
出发那日，产品装车，姜砚驾驶的红色法拉利F8从缅甸工厂飞驰而出，前方开路。
他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Dior飞行员男士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之上，单手把住方向盘，懒散随意的姿势却开出了180迈的高速。
进入别墅区开始卸货时，姜砚刻意扎破了自己法拉利的轮胎，破坏机油箱。
趁着修车的由头，绕到别墅后方，借力攀上二楼窗户，一跃而入。
自从得知有机会来，姜砚提前几次踩好点，做了万全准备。
南部别墅区附近有几条街、多少个摄像头、甚至温书眠房间里的灯几点开几点关，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时到达卧房，把门缝再开大了些，跟着侧身一滚，黑影从二楼窗边闪过后，只余下一声低沉的‘啪嗒’闭合声响，走廊内又恢复了长久的宁静。
姜砚进入温书眠的卧房，背脊抵住门边，镇静下来后，率先闻到那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
他耐心在门口静立十秒，而后迅速的判断出了这是小苍兰的气味。
这并不是想象中属于温书眠的味道。
那个蛇蝎美人应该是浓郁的、热烈的，像玫瑰一样鲜活的绽放着，妖艳又瑰丽的闪烁着魅惑人心的光芒。
这样清丽的触感，落差就好像是姜砚拿着一朵玫瑰，但闻到的却是小苍兰的馥郁清甜。
在确认房门闭合之后，黑影又迅速闪到窗帘后。
姜砚伸手轻撩一条细缝，看到爬满粉色蔷薇的黑色铁门外，负手站立的两名身高逼近两米的壮硕保镖。
周遭环境并无异动，于是大脑立即判断出，自己现在的行动等级属于安全范畴内。
姜砚摸了一把腰间别的枪，快速折回房间内开始翻找起了温书眠的贴身物件。
从书桌到衣柜，再到床铺，姜砚搜索的小心又细致。
碰过的每一件物品，也都尽量还原到了最初始的形态。
直到手掌心探到松软的枕头下方，姜砚的指尖，却突然弹到了一只坚硬的戒指盒子。
他迅速抽出手来，没想到手指握住的竟是普通常见到花两百块钱买下来的银戒指，柜台都会大方赠送两个的红丝绒戒指盒。
刚才搜索桌台的时候，姜砚就注意到了，温书眠有非常多奢侈昂贵的珠宝。
就连仅仅是用以保存的首饰盒也同样精致非凡，镶满钻石。
衣柜里更是数不尽的爱马仕、Chanel、LV。
他实在没有理由，把这样一只普通的戒指盒，特地藏在自己枕头底下。
姜砚就着屋外透进来的灯光，看了看这只红丝绒的戒指盒。
随后打开盒盖，发现黑色戒托里摆放的是一只由两层大小均匀的碎钻包裹起来大颗的粉色方钻。
这更奇怪了，在温书眠所拥有的钻石中，粉钻并不是价值最昂贵稀有的。
且刚刚在他桌台上，各种精巧的、细致的首饰盒琳琅满目，他根本不缺这些高级玩意儿。
盒子常见、戒指对他来说也价值普通，所以这件物品出现在他枕头底下一定有最特别的含义。
姜砚想到这里，目光突然注意到黑色戒托下好像有一块奇怪的突起。
他拿小手指头轻轻一拨，戒托翘起，赫然露出最底部藏匿起来的一块银灰色长形u盘。
姜砚眼底一亮，他正要伸手去拿，却突然听到别墅楼梯口内传来一道清脆响亮的脚步声。
动静自下而上。
“皮克斯先生说，这颗蓝钻产自南非，知道您喜欢，矿石刚刚开采，他便花高价买了下来，再请法国最顶尖的珠宝设计师，特意比着您的尺寸，定制了这颗15.13克拉，长方形，阶梯切割的钻石戒指。”
别墅一层灯火通明，深棕色的亮皮马丁靴踩在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发出‘嗒嗒’地脆响。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转上二楼楼梯间。
璀璨的蓝色钻石戴在一双白皙纤长，细如柔荑的右手无名指上，正被物主人爱不释手的反复欣赏。
二楼走廊灯光由人伸手打开。
“不知道皮克斯先生的礼物，温先生还喜不喜欢。”
“一般吧。”
“这颗蓝钻不论是克数、还是净纯度、切割手艺，都是全球稀有的品质，皮克斯先生为此花了很多心思。”
马丁靴轻快地步伐突然踩重了一步，骤然停在走廊正中央。
身后陪同的男子立即止步，低着头等在原地。
“他花了心思，我就必须喜欢吗？”
靴底轻轻旋回，媚色娇艳的唇瓣缓缓开合，尾音拖长半句。
年轻男孩轻软绵糯的嗓音，带着笑意的语调，他负着手，回身微微弯腰质问一句，却意外的有着压人的气势。
男子身躯僵直伫立原地，不敢抬头去看那张脸。
但好在温书眠今日并不打算追究，马丁靴转了向，继续轻快的往走廊更深处走去。
“破石头而已，谁稀罕呀。”
话毕，那颗价值不菲的蓝钻从指节处滑落，温书眠拿指头轻轻一弹，九位数的贵重珠宝便直接螺旋上天。
男子满身冷汗，他忙上前两步，伸出双手接住那枚钻石戒指：“对不起温先生，是我说错话了。”
他们很快走到房门口，温书眠白皙纤长的指节轻轻搭在房间门把上，手指向下拧动。
‘咔哒’——房间门被推开一条细缝。
走廊的光从门缝外打进来，瞬间被拉出一条斜斜、长长的光影。
姜砚人就站在床边，手心里还握着温书眠的戒指盒子。
即使时间紧迫到如此程度，他却还是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这个人怎么突然回来了，为什么会没有刹车声，没有开门声。
周遭所有动静，都被姜砚用主观意识，强行放慢到0.5倍速。
缓慢地，轻盈地，直到那束光影抵住姜砚的脚尖。
下一秒，温书眠推开房门。
‘啪’——头顶的大水晶灯被人不耐烦地拿手拍开。
姜砚抱着戒指盒子，大气也不敢喘的藏进床底。
刚刚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卷起一阵风，让床铺一侧的窗帘有些不自然地被卷起层层异动。
但凡反侦察意识稍强一些的人，应该在进屋的那个瞬间就察觉不对。
但是好在温书眠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因为踩着那双做工精巧繁杂的马丁靴进屋时，姜砚有注意到，对方半秒的停顿也没有。
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窗户处的异样。
“温先生，戒指我给您放在桌子上。”
“刚刚是我嘴笨，说了不好听的话，冲撞到您，您可千万别见怪。”
“皮克斯先生这段时间在海外忙生意，怕怠慢了您，特意吩咐我们仔细照顾。”
“他说等他忙完这一阵儿，一定早些时候回来看您。”
那双马丁靴穿起来漂亮，脱起来却有几分费力。
姜砚注意到坐在床沿边，自然垂落下来的那两条纤白小腿，在听到‘皮克斯’这个名字的当下，便显得异常烦躁地把鞋袜从自己脚上踢下。
光洁的脚趾踩在木质地面，离姜砚不过半米距离。
雪白肌肤在明亮的灯光之下，晃得人头晕眼花。
姜砚看着那半截离自己过近的躯体，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去一些，结果被揣在裤兜里的手机给硌了个激灵。
还没关静音。
这简直是在秘密行动过程中，犯下的一个最低级的错误。
姜砚倏地被惊出一身冷汗。
他连忙伸手掏出手机，手忙脚乱的正要关机时，忽然——
那个手机像定时炸弹一样在自己手中响起。
‘叮……’
还不足0.35秒。
最多不超过0.5秒的时间，铃声就在姜砚手里被掐断。
但无法否认的是，这道突兀的动静，确实短暂的在这个房间里出现过。
而绝不是幻觉。
床铺下方寂静一片，姜砚紧张到心脏都几乎快要停止跳动。
而床铺上方，此时也同样诡异的安静下来。
随同男子问：“温先生，是什么声音？”
姜砚敢说，这一定是自己这辈子所经历过最惊险的时刻。
因为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温书眠床底的这件事情。
那双白嫩的、连脚指甲都长着漂亮的圆弧形状，透着均匀又健康的浅粉色脚趾，忽然正对着自己。
是温书眠转身了。
那个反侦查能力一般，警觉性也很差的娇气包，明显听到了那一声铃响。
而他现在的视线，也正落在这张床上。
意识到这一点的姜砚，心脏猛地发起抖来。
怎么办，如果被人抓个正着，他要怎么解释，要开枪吗？
可是房间里两个人，他要在短时间内解决，势必会折腾出一番动静。
而且他也没把握排除温书眠也许同样持枪的可能。
如果这个房间一旦传出枪响，楼下站岗的保镖不足十秒就能冲上来，将他当场抓获。
要动手吗？要动手吗？
姜砚紧张的冷汗直冒，但决定还没做出，忽然眼前光影被人压下几分。
那双洁白纤细的小腿屈膝跪下，软塌腰肢贴在地面。
温书眠动作果断，也不害怕，径直趴下身子查看床底。
姜砚根本来不及拔枪。
而下一秒，四目相接。
他被那双瞳仁清亮，勾魂摄魄的狐狸眼，给压制到无法呼吸。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缅因花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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