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难追啊！》英仙洛

4、Chapter 4 抠脚恋爱大师战前会谈

　　Chapter 4 抠脚恋爱大师战前会谈

　　邹宇南立刻把手上的外套公事包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一股脑扔到沙发上，拿起手机划了两三次才划开屏幕。

　　“晚上好。三个月以来辛苦大家了，夏至后一周左右公司会安排一天出游，各位可以前往工作群投票选择出游地点以及时间，预祝大家夏至快乐，晚安。——程向月。”

　　啊……是群发短信啊。

　　邹宇南长呼一口气，直接身体往后倒在了沙发上，因为身高缘故，他的整个脑袋几乎都垂到沙发背后，屁股也快要从沙发垫上滑下去了。

　　就这么颓废地躺了一会儿后，邹宇南晃悠悠地拿起手机，正打算给卓文发信息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好主意，就又收到了一条程向月的短信。

　　“记得在群里投票。”

　　邹宇南迅速坐起身。

　　这条看上去可不像是群发短信。他非常熟悉程向月的公式化语气，这句话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没头没尾没落款，作为群发短信就不太妥当了，程向月绝对不会这么写。

　　可是……就算是程向月，或许偶尔也会有疏忽的时候，他直接回信会不会有点太自作多情了。

　　他的大拇指在屏幕上忐忑地滑动着，还没等他想好到底是回还是不回，就又收到了程向月的第三条短信。

　　“邹经理有想去的地方吗？”

　　邹宇南唐突起立。

　　指名道姓又怎么能算是自作多情！

　　邹宇南的脉搏跳动迅速加快，心脏在胸膛里猛烈地撞击着，催促他赶紧组织好语言。

　　他左右晃了两步，又突然坐下来，然而距离没算准，只有半个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于是一下子滑到地板上，拖鞋也顺势溜出去，使他的脚尖咚的一声狠狠撞到了茶几的边缘。

　　邹宇南疼得龇牙咧嘴，但双手还是牢牢地抓着手机，目光也一直紧盯着屏幕，仿佛隔着手机屏幕就能看见程向月的手指打字时舞动起来的模样。

　　去哪里？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你要去的地方就都是我想去的地方。

　　这话该怎么说出口。

　　邹宇南努力思考着，然而小学中学大学所吸收过的所有知识在这一刻仿佛都变成了废料，派不上任何用场。

　　“听大家的吧？您选的地方肯定都好。”

　　打下这一行字后，邹宇南反复推敲，又在最后添了一句：“程总还请早点休息，这段时间辛苦了。”

　　短信发出去后，邹宇南又开始把自己的后脑上往沙发上撞。

　　这也太客套了！

　　他还想着要尽可能快些和程向月拉近关系，然而这都进公司大半年了，别说结婚，他们好像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就连说话都还用着敬语。

　　撞了几下脑袋后，邹宇南转头就给卓文发消息，把刚才的所思所想和短信内容都一股脑扔了过去，等待批判的同时，顺便也受到了程向月的回信。

　　“好，你也是，晚安。”

　　晚安。

　　邹宇南今天不知道第几次叹气，然后回复了两个字。

　　“晚安。”

　　这不是程向月第一次跟他说晚安。可惜他的老板大概永远都不会记得十几年前每天晚上的一句晚安，能被他放进心里，一放就是这么多年。

　　卓文在半夜两三点的时候终于回了消息，邹宇南是第二天早上才看见的。短信内容是一大堆不知道从哪个三流网站上扒拉下来的劣质恋爱一百招，和他自己的一句总结。

　　“万一你们真被安排到一个房间，你就不要大意地上就完事儿了嘛！反正你愿意做0，让他把你上了皆大欢喜。”

　　邹宇南：“……”

　　这话真的是铁哥们儿真兄弟能说得出来的吗？

　　其实也挺有道理的……万一程向月恰好也看上了他这副皮囊，恰好也喜欢男性，恰好愿意和他共度良宵，恰好在他们共度良宵之后愿意与他白头偕老……

　　邹宇南的手都在颤抖。

　　不是兴奋的，恰恰相反，他感到难过，心里又甜又苦。

　　甜是因为他们现在离得如此之近，几乎触手可及。苦则是因为再甜蜜的糖果在十几二十年的岁月之后，也总会变得甜中泛苦。

　　这种美梦给他一种极其荒谬的不真实感，他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想到了许许多多生命中经历过的不那么愉快的事。他想到他以前去工地打零工时被砸伤过手，砸伤过背，小指侧面至今都留着一道难看的疤，背上的骨头都差点被打进一块可怕的钉板，又想到他并未拥有过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或许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性格缺陷，或许教不出幸福的孩子，也无法给伴侣一个安全的家。

　　他拿什么去肖想美梦，肖想程向月。

　　于是他一脚踢开卓文的聊天框，打开与程向月的短信界面，默默地又看了几遍那零星的几个字。

　　好，复活！

　　邹宇南拍了拍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易容，如往常一样精神饱满地跑去上班。

　　不管他有多苦，反正程向月肯定比他更苦，而既然程向月都比他辛苦，世界上就一定多的是比他们还要苦的人。

　　更何况就算他没有父母，他的身后也还有一群愿意省吃俭用省下爱心费用帮助他上大学的大爷大妈。他们区里有四十个大爷大妈，他就有四十个爹妈，怎么能说他不幸福呢。

　　他也一定能养出快乐的孩子。

　　于是在中午再次强行把卓文从工位上拽出来吃午饭后，邹宇南就立刻向自己的好兄弟分享了他得出的这个美丽结论。

　　“你脑子真的进水了吗？”不管他脑子有没有进水，反正卓文先往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你还记得你没有生孩子这个功能吗？”

　　邹宇南的笑容僵硬了两秒，然后刻薄地纠正他兄弟扭曲的观念，“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等待命运的父母的孤儿吗？”

　　他这话说着无心，但卓文听者有意，猛然就想起邹宇南也是孤儿，而程向月听上去至少小时候四舍五入也是孤儿，这两个事实还真让他生出几分愧疚来，“……那倒确实。哎，我倒不是担心孩子的问题。”卓文噎了一下，又迅速拍桌，“不对啊！这是一回事儿吗！你俩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开始担心孩子的问题了？”

　　“倒也不是。”邹宇南尴尬地咳了一声，但依旧坚持：“可是做梦又不犯法，是吧。”

　　“……”卓文面无表情地拿出自己的手机，噼里啪啦一顿翻，翻了手机又翻白眼，对着邹宇南怒斥：“你就光顾着做梦了是吧！兄弟我大半夜的帮你整理了这么多恋爱指南，敢情您看都没看？”

　　邹宇南这才想起来早上他在给自己激情灌输心灵鸡汤，完全忘了给卓文回个消息这回事，当场拿出手机也开始翻，“别急，我现在就看。”

　　卓文吹胡子瞪眼，本来打算再骂他两句，可又有那么点儿想知道自己找的这么多恋爱指南的效用，于是只是哼哼了几声，就把脑袋也凑过去了。

　　“送花……？”邹宇南默默念叨。

　　“呃。”卓文一看就觉得不对劲，这也太直男太恶俗了，于是正打算说点什么挽回一下自己抠脚恋爱大师的形象，就听邹宇南说：“我送过了啊。”

　　“……”卓文向他抱拳，“您6——所以你的那位程总什么反应？”

　　“他微笑着接受了。”邹宇南比划了一下，“我前几天送他的那一支还插在他的花瓶里呢。”

　　卓文头痛欲裂，“您还经常送啊？！”

　　“当然。”邹宇南摁住他的脑袋让他看向街对面的一家花店，“我在那家店甚至有会员呢。而且他们店里的小姑娘包花包得可好看了，每一束都很用心，难怪生意好。”

　　“不是，”卓文疯狂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兄弟，你是个男的啊。”

　　“我当然是。”

　　你曾经还是个智商高情商高的男的。卓文面无表情地在心中辱骂他。现在我认为你是只猪。

　　为了好兄弟的下半辈子，卓文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和猪多聊几句，“你一个大男人，天天给你们同样是个大男人的老板送花？你认真的吗？”

　　邹宇南看着他。

　　卓文也看着他。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卓文伸出一只手拦住他想说的话，“得了，兄弟，我们姑且先不提你老板怎么想，让我问一句，你给你们公司其他人送过花吗？”

　　“没有。”邹宇南想了想，“倒是送过月饼。”

　　“那是节日礼品，不算数。”卓文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太好了，现在我们至少能确定，不管你老板知不知道，反正你至今为止都还没有被下药毒死，你们全公司上上下下肯定也都知道你喜欢你老板了。”

　　邹宇南又想了一下，然后真诚提问，“为什么？”

　　“你做得还不够明显吗？！”

　　“不是，”邹宇南摁住他差点跳起来的身体，“我明白你说全公司都知道我喜欢他是什么意思了，我问的是为什么会有人想毒死我？”

　　卓文一时语塞，“……这只是个比喻，我的意思是……不是，重点是，既然你们全公司都知道了，你那位聪明绝顶的老板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