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难追啊！》英仙洛

13、Chapter 13 某些过去的梦

　　Chapter 13 某些过去的梦

　　然后他们就真的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了。

　　邹宇南目光呆滞。

　　在他的预想里，最好的情况也只是程向月答应下来，他们一起愉快地看完电影，然后他再像上次一样将程向月送回小区门口，仅此而已。

　　他做梦都没想过程向月居然会主动提出留宿。

　　留宿。

　　意思就是他的老板将会在他的家里睡觉，睡在他的房子里的某一间房间的某一张属于他的床上。邹宇南当场cpu过载。

　　虽然他很快就开始劝说自己，说看完电影之后时间确实太晚了，到那时再回家还不如就留宿在员工家里，反正两个大男人也不存在什么安全问题，所以程向月这个要求是完全合理且正常的。

　　但脑子是这么想的，心却不这么想。他很难不去猜想这算不算是他的老板想要与他更亲近一些的证明。不论程向月是希望和他成为亲密的朋友，还是……还是更令他不敢想的别的什么关系，都令此时的他完全看不进去电影内容。

　　“拿条毯子来吧？”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程向月侧过头来看着他，“一会儿看累了我直接在这里睡就行。”

　　“那怎么行！”邹宇南立刻驳回了这条提议，“程总您别客气，我这里有多的房间，平时也有做卫生，床单什么的都是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向月笑着指了指面前黑黝黝的电影大屏幕，“床确实更舒服，可是看着电影睡着明显更有趣吧？邹先生留下我不是想和我一起娱乐一下么？那就别讲究这些了。”

　　邹宇南实在不想让老板就这么睡在沙发上，但也确实不想在这时候扫他的兴致，于是纠结半天后，回房去拿了两条毯子，又找了一条毛绒垫子铺在沙发和地板上，勉强显得温馨可爱了一些，然后询问道：“我有备一次性的衣袜和毛巾，您要不要先去洗洗？”

　　“好。”程向月从沙发上起身，抬手结果邹宇南手上一大堆的东西，想了想又说：“邹先生随便挑个你感兴趣的类型吧，我喜欢电影，什么样的都行。”

　　邹宇南答应下来，目送他走进浴室，为了防止自己又开始乱七八糟心猿意马，赶紧拿起手机开始选电影，免得一会儿浴室响起水声之后直接勾走他的全部注意力。

　　……就是可惜刚刚睡在他的房子里的某一间房间的某一张属于他的床上的这个幻想直接泡汤了。

　　选电影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一部他最喜欢的导演前些年导的一部他也没看过的片子。他在来公司前就八方打听过有关程向月的一切，知道早几年的时候他的老板忙得几乎脚不沾地，运营公司并不容易，听小陈说，那时候程向月经常连饭都顾不上吃，虽然人还年轻，不至于留下病根，但对肠胃来讲怎么也算得上是一场摧残。

　　邹先生当时听完都心疼死了，只恨没能早一点找到他，多少帮他分担一些。

　　所以以这部电影的拍摄时间来看，那时候的程向月应该是没什么机会能看电影的……希望他没看过。这样他们就能一起迎接惊喜，而不是其中一人单方面投入了。

　　他真的很想多和程向月一起共同面对生活中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他已经错过了程向月十八年的时间，不想再错过更多了。

　　邹宇南觉得自己真是伤春感秋，看个电影都能想这么多，但他又控制不住，总觉得程向月温和的外表下藏着不少没有人愿意提及也没有人在乎的伤痕。

　　但是他在乎，他希望程向月有一天能知道他特别在乎。

　　程向月回到客厅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邹宇南面红耳赤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他穿着和自己差不多款式的一件睡衣，身上飘着自己用的沐浴露的香味，几乎头晕眼花。

　　而他的老板却一点儿都没把他当外人，走到他旁边坐下还低头看了看他手机上显示的电影介绍，“看这个吗？我还没看过这部。”

　　邹宇南一听就松了口气，暗中窃喜自己选择明智，当场把手机递给了他，“您要不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更感兴趣的？我也去冲个澡，马上就来。”

　　“好。”

　　得到程向月的回答之后，他走进浴室，衣服都脱了才想起来有哪里不对劲——他的手机里全都是和卓文的聊天记录。

　　邹宇南当场瞳孔地震。

　　虽然他相信以程向月的涵养肯定不会未经同意就去翻他的手机，但万一就在他洗澡的这一小段时间里，他的天坑队友忽然就给他来了个短信，短信里是一堆见不得人的东西，那怎么办？

　　他顿时紧张起来，连忙迅速冲完澡换上衣服，差点穿反裤子，身上还冒着水汽就跑回了客厅。

　　“久等了。”从程向月手里接过手机，邹宇南才略略放松下来。看他老板的表情，应该是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意外。

　　然而程向月的下一句话就差点让他上天下地：“刚刚有条短信进来，”他看着邹宇南寒毛直竖的样子，坏心眼地刻意停了两秒，才慢吞吞地补充：“我没有点开，你看看，别错过什么重要的事了。”

　　邹宇南一边答应一边颤颤巍巍地打开短信界面，暗中祈祷千万别是卓文这老混蛋，就算是，也千万别是跟程向月有关的任何信息。

　　是卓文。

　　邹宇南看着那一句仿佛镀了金一般的一行大字，上书：和你老板进度怎么样了？你的汇报呢！

　　卓文——！！

　　他的手机是会在最上端跳出一小部分短信内容的，理论上只要程向月有心留意了，就一定至少会看到“和你老板进度”这几个字。

　　邹宇南满头大汗，但侧头偷瞄程向月的表情时，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他的老板正欣赏着已经开始播放了的片头，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还随口找了个话题：“我还挺喜欢这部片子的艺术总监的，他的作品都很不错。”

　　看上去，应该也许有可能，程向月大概是没看见这条消息的，不然没道理还这么温和随意。

　　邹宇南决定暂时先放下担心，不然他还没被卓文这个老逼登点爆，他自己就要先自爆了。幸好他和程向月的品味真的惊人的一致，很多话题都聊得上，他还抽空去给两人拿了几瓶啤酒，才真正投入到电影里。

　　唯一的问题就是邹宇南完全没注意到这部电影的时间居然有四个小时，到十一二点的时候还有一个多小时没放完，这时候他在明白了程向月为什么提前就说要拿个毯子——因为他已经睡着了。

　　邹宇南愣怔地看着程向月的睡颜，觉得自己在做梦。

　　那些平时打理得整齐服帖的发丝正轻轻柔柔地散在他的额头和耳廓上，他还穿着睡衣盖着薄毯，比平时看上去要无防备得多。那张美丽惊人的脸上的五官被电影的光线笼上了一层软软的光晕，就连隐藏在阴影下的脖颈的轮廓都显得那么好看。

　　他真的太美了。

　　邹宇南没少听公司里的其他同事讨论程向月的美貌，他的美丽甚至比他这个人的能力都要更先出名，在最开始他们公司还没完全成名之前，同行甚至跨行的不少人就都听说过他了。

　　这其实令邹宇南感到不太舒服。因为尽管他也醉心于程向月漂亮的外表，但他始终都认为那只是添头，是锦上添花，是使程向月这个人更加完美的其中一个小小的、并不那么重要的因素，程向月所拥有的其他点点滴滴大大小小的很多很多优点，再加上这一个小小的优点，才组成了一个这么完整的他。

　　……只看得到他的美看不到他其他闪光之处的人都有难了。邹宇南毫无原则地开始诅咒所有人。

　　他一边恶毒但也没那么恶毒地诅咒着——毕竟他所谓的诅咒也就只是希望讨厌的人下次喝水的时候会烫到舌头——一边迷迷糊糊地也跟着一起睡了过去。

　　文艺电影的配乐像是摇篮曲，晃着他沉沉地陷入梦境。

　　梦里有许多痛苦的回忆，也有不少美好的过去。他梦见很多很多年前那所记忆中温暖而又模糊的孤儿院，梦见了那个比任何记忆都要清晰的小小的程向月。

　　他梦见程向月离开的那一天，同样小小的他自己抓着程向月那双还显得稚嫩的手，看着程向月似乎自认识以来就从未开心过的眼睛，说小哥哥你别担心，他们不爱你，但我喜欢你，我们就算都不在孤儿院了也肯定还能见面，不能见面的话我就去找你，不管多难多远我都会找到你，你要等着我。

　　你一定要等着我。

　　邹宇南睡着后，程向月却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半躺沙发上，美丽的眼睛在昏暗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看着靠在另一头、连陷入睡梦时都似乎能散发魅力的他的邹先生，这一看，就再也没有移开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