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噩梦[无限]》香樟树里

14、图书馆借阅计划

　　祁路不清楚怎么回事，但眼下的时间比较宝贵。而076，确实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学校，他不去也正常。

　　祁路没再勉强，拿着老人给的大信封，只自己一个人蹬着台阶快速向上。

　　阔步走上台阶，走进图书馆。

　　正如【溯洄停止】的属性介绍一样，图书馆内，主线的进度全部暂停。

　　像杨学长、唐苗苗、韩向松，还有那个医学生女孩，都不见人影。和主线相关的一切，都暂时存档消失了。
　　休息区空无一人，图书馆大厅安安静静。但是，那位图书管理员还在。

　　祁路思索，这图书管理员还在，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位图书管理员是属于图书馆这个建筑的固有NPC？
　　类似于无脸男对于404教室，那道广播女声对于语音教室。
　　就像一支水笔的笔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他应该天生就属于图书馆。

　　属于图书馆……
　　那么肯定也会对图书馆的建造、参与学生等等这些相关信息有所涉猎。

　　祁路无声地抿了下嘴，走到前台的位置搭讪。

　　管理员依旧是一副木偶的呆滞样子，看到有人过来，也只是敷衍一句：“这位同学，你是来借书的，需要帮忙吗？”

　　“不是。”祁路拒绝，继续看向管理员，直接问：“我想请问一下，在四五年前建造这所图书馆时，有没有记录相关的学生档案？我想查找一下学生信息……”

　　图书管理员抬起头，语气不善：“你问这个干什么？这种事能随便让你们学生知道？”

　　祁路取出大信封，放在前台：“刚刚台下有一对老夫妻，他们声称自己的儿子消失很久了，想让我帮忙找一下。”

　　“老夫妻？”管理员眉头发皱，不一会儿，语气忽然暴躁起来：“在想什么呢？这都多久了？图书馆怎么会记载这个？学生恐怕早就毕业离开了。”

　　“是吗？”祁路应声，目光向前，眼神扫过图书管理员。

　　冷汗附着在额头，嘴唇无意识的蠕动，甚至连那双几乎没什么生气的眼珠子，都在来回飘忽。
　　祁路以前大一的时候，课程没那么紧张，感兴趣学过如何通过微表情辨别这个人是否撒谎。虽然说学艺不精，但对付这些小动作都很明显而且没什么私人情绪的NPC，是足够用的。

　　这个图书管理员，很明显在撒谎。而且还异常的紧张。
　　他在隐瞒什么？

　　“可是，我刚刚没说是什么时候的学生啊？管理员怎么就那么肯定是学生已经毕业了？”祁路反问。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图书管理员瞬间暴怒，一巴掌拍在前台上，眼神发凶：“你哪个系的？你们主任是谁？谁准许你来这儿问的？”

　　祁路：……
　　这代入感还真强！

　　懒得和这图书管理员继续掰扯，祁路不再废话，取出大信封里的照片：“就这个学生，您见过吗？”

　　暴怒的图书管理员瞬间安静，他的眼神只在照片上停留一眼，然后立刻摆手：“拿走，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听见没有？赶紧拿走！”

　　“您都没有仔细看，怎么就那么确定不认识、从来没见过？”祁路的语气算不上激动，甚至连一些该有的质问和压迫感都没有。
　　他轻缓而平静的说完剩下的话：“还是说，你认识上面的人？又或者，你就是上面的人？”

　　——

　　076看向两个年迈的老人，这一会儿，他们已经不是苍老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正值壮年的夫妻。
　　——如果祁路在的话，就能立刻认出这对夫妻是他看图书馆倒放影像时的夫妻。

　　现在，这对夫妻垂着头，一副胆小谨慎的样子，不敢大声吭气。

　　076站在这对夫妻身前，来回踱着步子，他本来就个子高，再加上他的身份、实力，这么来回几步，给人的压迫感非常强。

　　“自己说清楚，刚刚那一瞬间，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076浅淡发冷的声音轻轻响起，如同掺了冰碴子，让人直直觉得惊恐害怕。

　　这对夫妻猜测不出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虽然，他们游戏内的NPC都有自动鉴别玩家战力指数的能力。
　　但这个年轻人，战力指数异常的高，他们根本看不出来。换句话说，这个年轻人的敌对范围，是他们远远不可估测的。

　　也不知道这一个Z级院校的新手副本怎么招来的一尊大神。

　　女人先开口：“我……我们就是普通的支线NPC啊！”

　　“对啊对啊！”男人立刻附和。

　　“是么？”076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但依旧冷的可怕：“刚刚有一瞬间，他被你们带走了，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他”指的是祁路。

　　这对夫妻心一沉，心道不好。

　　女人还在想办法转移话题：“图书馆那里面……您不担心那位……”

　　“图书馆那位没有攻击能力，专心说你们。”076继续开口：“自己交代？还是等我发现？”

　　两个NPC简直要把头低到地下，十分懊悔！真不该耍小聪明，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076懒得继续废话，打开随身商场，用学分买一个翻盖打火机，在手中上下翻盖。

　　076的手指修长，不同于祁路那种还刚从养尊处优的男大学生时期，他的手更加指节分明，皮肤也更粗糙一些，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的背面，还有一道浅浅的刀疤。一双手看上去异常有力。

　　打火机是防风式的，泛着淡蓝色的火焰在指间穿梭。如同这两个NPC的心情，忐忑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熄灭。

　　男人咬咬牙，先开口：“是他身上的味道很吸……”

　　女人瞪了男人一眼，男人剩下的话立刻咽回去，没有继续说下去。

　　076的眸色沉了沉。
　　味道……

　　在404教室的时候，那个无脸男也这么说过。

　　并且，无脸男还说过，这种味道只有他们NPC清楚。至于玩家，哪怕达到等级最高的审判者，也不会知道。
　　祁路身上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NPC？

　　“我们这个……真的不能说。”女人抬起头，压低声音辩解。

　　076自然懒得为难两个低级NPC，他收起打火机，只继续问：“那么多新人，只有他的身上有吗？”

　　女人点点头，表示肯定。

　　076沉思。
　　他和其他新人不一样，他是因为系统bug以及马哲课替沈轩答到才过来的。
　　后来他成为审判者，了解到这个游戏的选人机制，发现这个游戏选的玩家几乎都是犯过错误或者是心术不正的人，只有他是那个意外。

　　刚入副本时的记忆很模糊，076除了那些令他恶心的坏人，别的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唯一稍微有些印象的，他也只记得刚入游戏的那几年，他确实比较容易被鬼怪NPC盯上。
　　那一段时间，他过得很凶险。
　　直到后来，他利用副本机制除掉一些恶心的人，身边的情况才慢慢开始好转。

　　那时候他以为是变强了，但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消失了。

　　每一个审判者都是孤家寡人，除了自己，别的谁都不会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所有人都只会觉得强者是“高处不胜寒”，天生应该孤独。
　　但现在目前来看，应该不是这样。

　　应该是他们被剥夺了感知温暖的能力，变得心硬似铁，成为没有感情的、孤独的大杀器。

　　076垂眸，目光淡淡扫过自己手中的打火机，“啪——”他合上盖子。

　　“算了，你们恢复原状吧。”
　　076语气平淡，这两个NPC知道的确实不多，想要知道具体的情况，恐怕还得出去找其他人。

　　只是……

　　076抬起头，目光越过层层陡峭的台阶——那个有感知能力、熟悉一切人情冷暖的祁路，那个曾经的自己，如果在游戏里还保持这样的状态，盯上他的鬼怪只会越来越多。

　　当然，祁路也可以选择适应游戏，剥夺一切感知温暖的能力……
　　但这样，只会成为下一个他，成为下一个审判者076号。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在和游戏主神最后的交易里，他明确表示过什么都不要，只想回到一开始，回来拯救自己，拯救那个能感知人情冷暖的自己。
　　他要让祁路一直都是祁路。

　　问完自己的话，076再次把话题转移回到副本里面。
　　他问：“你们为什么不上台阶？”

　　“上不去，太高了。”老妇人回答。

　　“对啊！我们这一把老骨头，上个台阶累死人了！”老头子跟着应和。

　　076眯了眯眼，继续问：“那你们从来都没有走上去几个台阶试试？”

　　“试过的。”老妇人回答：“但每迈开一步台阶，小腿就沉一点，像是有谁在拽着我们的脚，不让我们上去。我们这把年纪，最多上三个台阶，腿就完全迈不动了。”

　　老人的儿子作为这里的学生，并且也参与过这栋图书馆的建筑工程。照理说，不应该会有其他外力来阻挡这对老人上台阶。
　　除非……

　　076的目光下移，盯着那四米多高的水泥地基。
　　有什么东西不让这对老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