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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直播翻车 ...

  •   “感谢刚进直播间的小天使啊,感谢亲亲打赏的三十八朵玫瑰,爱你么么哒。”
      闫恪己一身露着肩膀的粉红色露脐上衣,假发几天不打理拧成一团,用力地向屏幕中间飞出了一个红唇,但通过直播滤镜就变得无比可爱动人。

      想都不用想对面的直男被他这么一个女装大佬迷成什么样子,一口气打赏了三十八朵玫瑰,就相当于三十八块钱。
      闫恪己心里有些兴奋,但表情丝毫不崩,他今天的晚饭是解决了,再也不用吃三块五一碗的泡面,至少可以加一个火腿肠。
      他这屋正在直播,隔壁屋正在模仿狗叫,原则是只要肯打赏,让他在地上爬几圈他也甘之如饴,顺带着汪汪几声,只要对方满意,钱就有着落。
      谁让他们放弃了稳定工种稳定工作到大城市来打拼呢,更何况是隔着屏幕,他打扮成现在这副样子亲妈都认不出来,所以要么肯踏踏实实干活,要么就放弃男人引以为傲的出人头地,随着社会的直播浪潮挣一挣不用出家门的钱。

      可闫恪己不一样,他白天在便利店做时薪工作,晚上回来马不停蹄的化上拙劣的妆容在摄像头前一坐,看着直播间的人数上升,之后学着女生摆弄姿势。
      他那低沉的男性嗓音通过变声器想要萝莉音就萝莉音,想要御姐就是御姐,再加上他先天身形优越,总之所有直男都没有发现直播镜头前的“女人”脱了衣服比他们还壮,甩开膀子喝酒比他们还猛。
      比起女生,男人更加了解男人,他们想看的都会通过各种方式隐晦的做出来。

      当然,这是直播公司的安排,还是他找好哥们张兵得来的活。
      这不,现在就有一个观众要求闫恪己当众热舞一曲女团舞,如果成了打赏一百朵玫瑰。
      闫恪己筋骨硬的压腿都是问题,不过不耽误他跳舞。

      只要气势上足,也能让观众老爷满意,于是他挪开椅子,露出后面精心设计的小亮灯和红色小沙发,斜斜的躺在沙发上面,通过滤镜,一切就像这些直男幻想中的后花园。
      暧昧朦胧,跳不跳都是小事。
      音乐响起,他摆弄了一会姿势,不过身子骨确实硬,估计也不太好看,他上前赔罪,捂住胸口开始哭,他的眼泪还是逼真的厉害。
      如果说闫恪己比其他二十五线主播厉害的地方就是他的表情管理——收放自如。
      他可以用眼泪牵动别人的心弦,丝毫不用酝酿,说哭就哭,梨花带雨,叫人心乱如麻,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他抱住。

      一双眸子承载了太多情绪,说起来就是海棠文学的颈部以上的集大成者。
      但都是演的,纯天生,估计就是老天赏饭吃。
      果不其然,这位观众老爷慌张的发了几个抱抱的表情,之后便是一百五十朵玫瑰的打赏,玫瑰花海扑了满屏,比原定计划还多五十多,“宝贝,你别哭了,哭的哥哥我心都碎了。”
      闫恪己心里都要笑喷了,但对自己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戏还得演下去,遇上一个土豪粉丝不容易,如果能多砸点,他这一周都能吃到火腿肠了。
      “哥哥,遇到你是我今生的荣幸,你就住在我的心里。”

      他看着旁边镜头外面早已经翻烂的《土味情话大全》开始思索还有没有什么能够用上的。
      “你是1,我是0,我们在一起就是程序员手下敲击的音符,就是图灵测试的终结!”
      闫恪己说完觉得有点怪,但没什么,其他主播都这么说,他说的多么荡气回肠,充满韵味啊。
      那边土豪粉丝果不其然又砸了五十朵玫瑰。
      闫恪己今晚血赚不亏,所以极其亢奋,一晚上二百三十八,一会再加一个荷包蛋吧,就是不知道房东还让不让他们用厨房。
      他这边无比激动,就不停鞠躬,不过他忘记了今晚戴的黑长直头发已经到了使用寿命,虚虚的挂在头上,只用几个发卡夹住。
      这猛烈的低头晃头,一个没注意,他下面的毛寸整齐的露出来。
      而那悲催的头套掉在地上,于是极其富有男性特征的短发漏了出来,头发还打卷。
      他一抬头,弹幕炸了全是震惊无比到恶心的表情,纷纷表示一腔深情喂了狗,刚刚打赏了二百朵玫瑰的土豪粉丝快速退出直播间并且拉黑。
      但竟然也有人问1和0,急不可耐的想要他的微信企鹅号。

      闫恪己:“……”这个领域触到了他的盲区。

      接着闫恪己受到管理员消息,【您的直播涉嫌欺诈行为,现对其进行审核,在审核截止之前,您无权再次直播。】
      【今晚打赏的全部玫瑰冻结,直到审核结束。】
      闫恪己默默捡起发套,隔壁狗叫的声音传来,现在的心情可以用秋风卷落叶形容,真是草泥马遇上羊驼,大眼瞪小眼。
      做人不能太飘,女装有风险。

      这下翻车,估计还要赔公司钱。

      他这十五平租来的单间只有他精心准备的小夜灯和沙发可以看,只要镜头稍稍一偏,就能看到旁边孤零零的铁架子床上面放着咸鱼市场淘来的宿舍行军被,旁边还有一把扫帚,方便他扫一扫天花板时不时掉下来的墙皮。
      说起来,租金应该交了,这么好的房子马上就要拆迁也住不了多长时间。
      接下来还要重新租房子,租的房子还要有这么便宜的价格,属实难遇。

      闫恪己坐下来静静思索自己未来的前景,不过只有那么一瞬有些怀疑自己的人生,剩下的时候还是雄关漫道真如铁。
      他立刻爬起来去厨房煮了泡面,煤气罐子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蜘蛛网,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禁止租客使用。”
      得了,他今晚的荷包蛋计划是泡汤,但他优哉游哉的打开自己的二手OPPO机,在上面看着吃播下饭。
      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去当吃播,但因为食材上没有任何赞助商可以帮他,他自己也不能天天直播泡面,在一群吃海鲜大餐和惠灵顿面前没有立足的余地。
      所以改行纯主播。

      他有弊端,虽然音色好听,但唱歌可以让人立刻退出直播间,八百万的修音师都救不了他。
      最后还是走了泰国萨瓦迪卡路线,有一阵做梦都是坐飞机去泰国变性,穿着粉红色的草裙跳舞,下面的观众全是猴子,于是他吓醒了。
      从此之后按照直播公司的安排专心致志女装大佬,但苍天估计都看不下眼,今天狠命的翻车,估计他寥寥无几的粉丝买了站票已经连夜离开,顺带着骂一句网络坑人有风险。

      他瘫软在沙发上,沙发剧烈地晃荡一下,可以听到钢碰撞的声音,透过老旧的窗户看向外面,是一个完全陌生却有无比熟悉的城市。

      这城市车水马龙,处处都是繁华与先进,每天都有悲欢离合上演,隔壁的“狗”叫,叫的越来越卖力;隔着薄薄的木板是小两口摔碟子摔碗的破碎声,那男的估计在和新婚没多久的老婆打架,听着让人恶寒,旁边的小孩发出锐利的尖叫;大街上一个男人扶着树剧烈的呕吐,一身廉价西装揉捏的不成样子,之后瘫倒在马路上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小区的灯光黄色的刺目一闪一闪照出地面上没有清扫干净的垃圾,几只硕大的苍蝇辛勤的孕育下一代,窗户上挂着还没有收拾的花花绿绿衣服,远处的棋牌室里面乌烟瘴气,臃肿的女人踩着拖鞋兴奋的摸出一张又一张牌。
      一切隐藏在雾霾中,荒诞却又真实。

      “张哥,你看我最近还有什么活儿可以做吗?”闫恪己摘掉了假发,画了很久的妆也擦掉了,露出眉眼深邃的五官,语气浑然没有刚刚的矫揉造作,仿佛刚刚的是另外一个和他丝毫不相关的人,他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张兵的电话,张兵在娱乐圈浸淫已久,有自己的人脉,闫恪己直播被封,过日子都成问题,还得跨过屏幕出去赚些快钱。

      “刚说到你呢,你就给我来电话了,”张兵那边十分吵闹,想必是哪个酒局进行到高峰,“剧组招人,现代剧,缺群演,一天一百,行你就给我回个话儿,我可和这边说好了,能多照顾你一些,你外形好,到时候要是演得好,我求导演多给你加戏,没准以后就成小明星了。”

      闫恪己应着,心里高兴,明星什么的不敢想,坐着的沙发又晃悠了几下子,“行,谢谢张哥。”

      “不用谢我,就有一条,你在片场千万要多笑笑,拿出你直播的劲头来,不然还以为你是视察片场的哪个总。”

      “成,您尽取笑我。”闫恪己笑嘻嘻地挂了电话。

      夜色深深,手机屏幕回归黑暗,他的嘴角立刻沉了下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没有化妆的痕迹后,整张脸看上去清爽无比,五官都放在恰当的黄金比例位置,眼眸深褐近乎于黑,低沉的如同深潭,整体看上去有一种攻击性的美感,这不是他自己说的,是看到过他本人的张兵说的。

      当时张哥喝醉了,捧着他的脸端详半天,一口酒气喷在他脸上,他当时差点没吐,听到他怀疑说道:“你真的和那个光年集团的陆总没关系?你俩长得可真是像啊,那天看到他搂着那个女明星,看岔了还以为是你。”

      他当时就说,“我要是真有关系,还能坐在路边摊吃烧烤?”

      “路边摊怎么了?别瞧不起路边摊。”张哥喝的烂醉如泥。

      “张哥,就像现在有的人长得像清朝时的贵妃,你说我长得像那个光年集团的陆程,就怕我去找陆程认个干儿子他派保安把我赶出来,之后再资助我去做一个精神病鉴定。”

      “干儿子够呛,你们年纪差不多,干哥哥还行。”

      “哈哈哈哈哈……”闫恪己几乎要笑出眼泪,“哪天张哥你一定要让我看看陆程本人,我都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和他长得像。”

      “得了,你笑起来就不像了,一点都不像,你也没他高,没他壮,还是我的好兄弟。”

      张哥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再者,陆程那么大个总裁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但闫恪己知道他一定是他父母亲生的孩子,穿衣镜下面有他无比珍视的全家福照片,安安静静放在木质相框里,他的父母抱着年幼的他透过照片上善若水般看着他。

      闫恪己拉回思绪,电话就响了。

      * *
      和物理承重对抗的本市最为奢华的玻璃CBD灯火通明,格子间的人面面相觑,彼此之间看着手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无外乎高层发生动荡,隔着大西洋的视频会议,老总那边没有结束,他们的工作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做完。

      那玻璃幕墙的那边有歇斯底里的呼喊声,“能不能做,不能做就滚蛋,占着地方你以为你是鸟要孵蛋吗!
      随即,白色衬衫的男人几乎是滚了出来,伴随着咣当的关门声。

      “不是吧,陆总今天都多少次了,进他办公室的没有一个能够幸免吧。”格子里的男人小声说着,不过很快就被他们口中的陆总更大的骂声打断。

      “你也滚,我不想听理由,只想听结果,结果不对,过程再好有什么用!滚!”

      最后一声滚之后便是一个男人狼狈出来,发丝黏在额头上,衣服皱的不成样子,身子消瘦,几乎没有什么肉,文质彬彬的模样,从地上捡起陆程丢的文件推了推眼镜,趔趄着身子离开。

      “这冯徵每次都撞在陆总的高|潮点上啊。”
      “你怎么不说冯徵在陆总办公室呆的时间最长呢?”

      “也是啊,如果是其他人估计早就辞职不干了。”
      “他怎么可能辞职?他家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有老有小的,都等着他吃饭呢。”

      “但陆总长得好啊,被他那样的人骂会不会产生某种字母上的感觉?”
      “你在胡说什么?不会是上班上傻了?你觉得冯徵那样的人喜欢被虐吗?”旁边的同事一脸难以置信。

      旁边女同事幽幽传来,“说不准。”

      办公室的喧嚣声停止,他们看到总经理办公室的灯熄灭,陆程大踏步地离开,他们知道今晚上是可以回家了。
      于是鱼贯而出,写字楼又恢复了深夜的静谧,象征着一天的结束。

      但对于冯徵来说却是开始,他弟弟在上高中,他下班的时间刚好可以接他弟弟,小捷达在路上疾驰,伴随着他不停的呼气吸气,这么多年,他试图习惯,可还是没办法适应。

      陆程刚刚的眼神凌厉复又穿透性,像是一刀刀在冰山上割,隔着办公桌瞪他,恨不得一把将他写的文档全撕了,但却把厚厚的一沓子摔到他身上,看他的时候,说是生吞活剐都不为过,不管多少次,都有余悸。

      其实之前这种送文件的事情不用他做,但后来也只有他能百折不挠,面对陆程的熊熊烈火第二天还能生龙活虎。

      长此以往,陆程在他心中已经变成了泰山的代名词,是压顶的折磨,只要想到陆程,心中就一哆嗦,这么多次见面都不敢和他对视,一想到他生理性发抖。

      “会好的,会好的……一会看到弟弟千万别表现出来。”他自己对自己说,在等着红绿灯的时候看反光镜,确认自己眼角没有红圈。

      但余威怎么能轻易消散,他把车停在校门口,看着学校大门没有开,之后打开手机看直播。

      他在直播上关注了一个人,盐系小女生。

      没有多少粉丝,但每一次都能满足观众的需求。

      重要的是,冯徵私心里觉得她并非她。

      因为初期刚看的时候喉结很是明显,轮廓也比较硬朗,但后期滤镜加重,就再也分辨不出来了。
      冯徵带着拆盲盒的快|感,期待他翻车。

      今天就是让他热舞。

      冯徵将手指按在他不停晃动的脸上,似乎隔着屏幕都能感到上面的温热,一想到和他一样存在于这个世界,为了活着努力挣钱的模样,终于控制不住的笑出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直播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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