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之爽文》姚烨

46、不悔

　　宝钏一句话惊了周扬，她自己也被周扬的反应吓到了。

　　周扬苦笑了一声，垂下眼，念念人小鬼大，摇摇头，对着周扬叹气说：“舅舅也不必反应这么大，娘亲就是先问问你的意思。”

　　念念瞧了娘亲一眼，她面上平静地用着早食，刚刚她看到的神情慌张甚至伸手的娘亲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娘亲还是那个寡言的大小姐。

　　周扬揉揉孩子的头，平日里他们对于念念的管束不深，这孩子跟着周围街巷的孩子不知道学到些什么，嘴里讲出的话让人惊奇。

　　他先破下阵来，宝钏这会一块春卷才用了一半，哪怕是念念和他的笑语都没有让她把头抬起来。

　　她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周扬递了个台阶：“宝钏姐，我还不急，我给师父说了，他的意思，也是让我先等等。”

　　他搬出来王老爷，料想宝钏不会再多问，加上念念在一边闹他，他顾着念念这边，谁知……

　　宝钏抬眼看着他，低声道：“可你……都二十了。”

　　周扬微微侧身，索然无味地嚼着吃食，宝钏以为他没有听清，也不想再说一遍，从衣袖里掏出手帕潦草擦擦，起身。

　　念念已经被兰香带下去了，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周扬神色黯然，早起压下的念想又浮上心头，对着宝钏快要出门的背影，直言：“宝钏，我只想要你做我的夫人。”

　　周扬眼见着她僵了一瞬的身影，经常在他梦里出现的面庞上此时露出的表情，无措，慌张，恍然，周扬都猜的出来。

　　尽管，宝钏的脸藏在光影里，又背对着周扬，他看不清神色，他还是近乎执拗地等着，抱着一丝遥不可及的念想：万一……万一呢？

　　宝钏恍惚，不知道自己要作何反应，心里明明已经认定的假象被周扬亲手揭开，她心里一团乱麻，寻不到理清的线头。

　　脚下的地砖裂开了几道缝隙，没有规矩的缝隙，没有规矩。

　　宝钏回神，涩然出声：“今日的话，我就当从来没有听到过。”

　　周扬的心咚地一声落到了实处，坠得心口微疼。

　　宝钏留下一句话就走，步伐匆忙，几瞬就逃开了他的视线，他盯得眼睛发酸。

　　在那几瞬，他本想开口说一两句缓和一下，扯开嘴角却只剩下苦涩的笑，心底的骄傲不容许他在那个时候撒谎。

　　万一，万一，万分之一，原来没有那万分之一，周扬看着桌前的残羹，叹气，曲终人散，人走茶凉才是正理。

　　不过，他倒是不像早上起床时那么难受了。

　　他不后悔。

　　宝钏回到房间，神情恍惚，兰香对她行礼，她一句话都不说她愣愣地坐下来。

　　兰香悄然退下。

　　宝钏心口也跟着发热，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一句话：原来如此。

　　周扬的话对于她来说冲击力太大，她向来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无措和慌张，那张脸顿时生动起来。

　　她的手有几分哆嗦，却依旧平稳地倒了一杯茶，扬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几下吞咽，就把一杯茶水饮尽。

　　她终于冷静下来，手捧着茶杯，眼里沉浮不定。
　　次日，宝钏便要带着念念辞别，周扬挡了下来。

　　“宝钏姐何故如此？”

　　宝钏瞪了周扬一眼，明知故问。周扬心下稍安，宝钏方才面色绷紧，他原以为……幸亏她还愿意理他，连忙道：“宝钏姐不必这样，那事……我以后不会再提。”

　　宝钏身后带着念念的嬷嬷和背着行李的兰香有眼色地退了下去，嬷嬷怀里的念念睡得香甜，丝毫不知大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周扬把宝钏强按在椅子上坐下，她低垂眼睑道：“我本想去我娘那里待几天，你何时娶妻，我再回来。”

　　周扬笑得勉强，对宝钏说：“那怎么成？宝钏姐走了，我这府里上上下下谁来打点？”他又换了一种语气，“况且，我又无父母长辈，亲事还得拜托宝钏姐把关。”

　　宝钏心口一窒，面上却微笑道：“你相看好了我自然就回来帮你。”

　　“这人选，还得宝钏姐帮我把关。”周扬说得顺畅，报复自己刚刚兴起的妄想。

　　只见宝钏思索几下，真的答应了下来，周扬都为自己找借口的拙劣而羞愧，她还觉得煞有其事地点头。

　　宝钏怎么想的，周扬不知道，他松了口气，宝钏终是答应继续留下来就好。

　　隔日，周扬就对自己的婚事松了口，那些混迹官场的人都是老油条，自打放出来小周大人打算成婚的消息以后，已经被朝堂上默认为丞相一派的周扬成了很多人的香饽饽。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小周大人这几日松了口，但是也不妨碍他们兴高采烈地派媒人登门拜访。周府礼数周全，那些被拒绝的媒婆回去跟自家大人一说，他们也只是惋惜自己错过了一个乘龙快婿。

　　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王爷和丞相的面子上，他们没有多计较。听到消息说，周扬拒绝了一大帮同僚，大家都一样，倒没有什么丢脸的。

　　周扬寻来了最近和他来往比较多的相王爷帮他，宝钏帮他应付媒婆只坚持了一天就不行了，实在是累人，她就撒手不管了。

　　相王爷在周府忙了两三天，周扬为了感谢他，特地请他喝了一回酒。

　　这几天周扬也是被扰得焦头烂额，宝钏帮他的时候，竟真的给他提了意见，他的心情实在是郁闷。

　　哪怕是相王，都没有她显得殷切，想到这，周扬放下酒杯好奇问相王：“王爷，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的本意的？”

　　坐在对面正怡然自得望着窗外的相王转身，笑眯眯地瞅周扬一眼，言：“本王还不了解小周大人？小周大人你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你要是真的愿意成婚，岂会这么大张旗鼓？”

　　王爷自得地笑，一双狐狸眼对周扬眨得飞快，笑容里满是深意。

　　周扬汗颜，心想：要是宝钏的话，我肯定办得风风光光，天下皆知。

　　他出口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王爷所言甚是。”

　　相王看着周扬一双猫眼里藏着的不赞同，听见周扬这么回话，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小周大人真的这么想？”

　　周扬之前之所以那么问相王，是后几日来说亲的人都被相王打发走了，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周扬的面。

　　周扬本意就是拖着，又不想让宝钏离开。

　　他感恩于相王，自是继续顺着这么讲，总不好前话反说，自己拆自己台，于是，他厚着脸皮道：“自是如此。”

　　岂料，相王拆了他的台，只见他给周扬夹了一筷子菜，指着自己的心口，笑着说：“你怕是心里想着：要是那个人的话，我肯定立马就办婚事，而且，要风风光光地大办！”

　　周扬虽然心里模糊猜到相王已经察觉到他的心思，却还是被惊得掉了手里的筷子，一双猫眼挣得老大，周扬这个反应让相王更得意了，他饮尽周扬刚给他倒满的酒，就听周扬问：“王爷怎么猜到的？”还猜得那么准。

　　相王往周扬正好奇不已的心上又加了一团火，神秘道：“本王知道的可不只这些，而且啊”他刻意顿了顿，周扬正一脸好奇，他继续，“本王还知道，被小周大人一直放在心上的那个人是谁。”

　　周扬蹭地站起来，周围人好奇地看着这个面容俊俏的小郎君，又被相王稍安勿躁的眼神安抚地坐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相王，紧张地问：“然后呢？你怎么知道的？”

　　他不安到周围的窸窸窣窣都没有入耳，执拗地看着相王，像是生怕他嘴里吐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相王刚刚一个眼神过去，周围的人都收回了眼睛，转头看见周扬这个表情，见面以后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微收，试探地问：“你怕我反对？”

　　此时面上不对劲的周扬终于醒神，谦恭地对相王抱拳，说：“相王与丞相大人交好，作为宝钏的长辈，扬以为，王爷的意见当是和丞相大人一样。”

　　相王心下失望，眉间微皱，又极快展开，骂道：“小滑头。”

　　周扬肩放松下来，手耷拉垂在两侧，他才意识到自己后背湿乎乎的，刚刚一席话，出了一身汗。

　　这边，宝钏娘来了。

　　“宝钏，你到底怎么想的？”宝钏把这几日的烦恼全部倾诉给王夫人，王夫人把怀里的念念交给兰香带下去休息，坐到女儿身侧发问。

　　宝钏才二十出头，她不想到了最后宝钏看着孤苦一人，无人照顾。

　　摸着女儿依旧年轻充满活力的面孔，王夫人一双眼睛又装满泪水，她的女儿，不该这样过下去。

　　宝钏咬唇，低声说：“娘，念念还没长大，平贵他……”

　　王夫人欣慰笑笑，女儿对周扬本身没有多少意见，只是这样那样的原因困住了她，听到那个名字，她立马道：“薛平贵已经死了，难道你要这么过一辈子。”

　　宝钏外表柔弱内心倔强，王夫人必须要打消宝钏心里的傻念头。

　　王夫人红了眼睛，泪珠不住地流着，宝钏给娘亲擦脸，眼圈也泛着红，她不住地摇头，哑声道：“我不是那么想的，我想找到他，娘，我想自己找到他。”

　　哪怕不能荣归故里，为了全那不足一年的夫妻情分，我也想找到他，带他回家，妥善安葬。那样的话，念念以后有地方拜祭父亲，而不是一个衣冠冢。

　　听着女儿压抑的哭声，王夫人心疼地摸着她的头，顺着发丝抚着她的背，慢慢说：“傻孩子，这些事情，有我们帮着你，我们不在了还有周扬和你大姐帮你，你为了这点小事就推开他吗？”

　　宝钏躲在娘亲的怀里，慢慢平静下来，止住了抽噎，小声道：“女儿……女儿，是不想拖累他。”

　　“夫妻本就是一体的，说什么拖累不拖累，周扬那孩子，把你交给他，我们都放心。更何况，你忘了，我和你爹还在呢，你是正经的丞相府小姐，我们是你的后盾。”

　　王夫人几句话，抚平了宝钏心里的不安。她有些羞愧地从母亲怀里起身，从圆桌中间扒拉了几盘点心放到王夫人面前，全程低着头。

　　王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看着女儿久不见的扭捏，鹅蛋脸上又浮起笑容，说：“这次你答应替他相看，怎么没有完成就打退堂鼓了？”

　　宝钏在娘亲面前表情生动了许多，她有些撒娇地说道：“娘，那事太累人了。”说完，面色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