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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薛平贵 ...

  •   宝钏脸色有些难过,声音却十分坚定,“我不去。”

      “为什么?”话虽这么问,但是周扬却有些意料之中,他放下手中的点心,给宝钏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宝钏摆摆手,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你要是想搬出去的话,就走吧。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可是这里晚上太冷了,你这样下去不利于养身体。”周扬有些苦口婆心,他把视线放在宝钏现在最紧张的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宝钏摸着肚子道“可是我搬出去了,平贵万一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而且我对你来说是个拖累,不能帮到你什么,你还是养好伤以后尽早回家吧。”
      说完这些话,宝钏微闭上眼,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你等的人还没有回来你就倒下了,而且你还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考虑。”
      宝钏闭着眼,逼自己不再说话,以示自己的决心。
      周扬叹了口气,身子更靠近床上的宝钏,断断续续地说,“宝钏姐,我早就没有家了。多亏你收留我,要不我在哪里横死都说不上有谁知道,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姐姐,我是一定要留在你身边的。你不喜欢听那话,我以后就不提了。”

      周扬的这番话起了作用,宝钏睁开了眼,却依旧没有看周扬。

      “我想着,最起码,现在靠采药已经能够赚到钱了,我们可以给这寒窑添些物件,就当是我这个做舅舅的,给外甥的见面礼。”周扬这段话说完,像是耗尽了他在路上想到宝钏不会太同意时打的腹稿,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触到了桌子上摆着的东西,“先起来吃点东西吧,你都饿了这么久了,宝钏姐,这有烧鸡、绿豆糕……”

      “这里,确实是冷清了些。”宝钏躺在床上平静出声,她转头看看戛然而止的周扬,“我和平贵结婚那会也想着,要把我们这个小窝收拾得更像家一点,可是……”

      宝钏有些哀伤地看着寒窑里摆着的一把破扫帚,这还是平贵那时候做的。

      周扬安慰,“宝钏姐,薛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吧。周扬,我替我肚子里的孩子谢谢你,只要你不嫌弃这里,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宝钏郑重许诺,说出来的是她的心里话,周扬才十四,没有哪里可去的情况下,哪怕是周扬依旧躺着伤着,她都不会把他赶出去的。

      刚刚说那番话,其实是她自己对于周扬的话太过敏感了,她心里明白,明明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对于她来说,离开寒窑就意味着她丢失了唯一一处能够思念平贵,等着平贵的地方。

      她跟着出去以后呢,她该如何面对现在还被她气得不愿与她联系的父亲,还是说,她要继续让二姐二姐夫笑话吗?

      寒窑的日子虽苦,可对于薛平贵的妻子王宝钏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周扬不傻,宝钏这一番松口的话让他放下那颗有些慌张的心,他扶着已经坐起来的宝钏下桌坐到了桌子边,当着宝钏的面一一拆开放在她面前的纸包,宝钏笑了笑,周扬也跟着笑着。在周扬拆完纸包以后,香气扑鼻而来,宝钏还没有动手的意思,周扬看到刚刚递给宝钏的糕点被她放在床头,有些了然,他快跑出门,不一会就进来了。宝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跑出跑进,依旧端正地坐着。

      “宝钏姐,你放心,我以后会赚很多很多的钱,不会让你和小外甥吃苦的。”周扬把从灶台那里拿过来的筷子递给宝钏,自己也拿了个筷子吃起来。

      宝钏眉毛微挑,有些惊讶,不一会儿,她接过筷子也开始夹着吃,周扬在旁边吃得幸福的样子,让宝钏也好奇是什么样的人间美味吸引住他。

      她试着咬了一口,嘴角扬起微微的笑意,周扬还定定地看着她,她颔首,周扬笑得那双好看的眼睛弯过好看的弧度。

      接下来的日子,宝钏好像是想通了,眉目间忧愁淡了很多,也在仔细养着身体,按时喝药,面色一天比一天红润,经过周扬的再次把脉表示有好转以后,她也开始下床在院子里干一些轻松的活。

      周扬这些天伤口也已经大好,精力越来越足,每天采的药越来越多,拿回来的各种各样有用的生活用品也日益增加。

      可惜的是,这些在周扬看来有大用处的生活用品,被宝钏禁止在寒窑里使用,除了怕夜里受冷,为孩子考虑而多加的一床被褥以外,寒窑里一如既往地空荡,只多了一件周扬找别人打的竹榻,供周扬夜里安寝。

      这里和周扬来时别无二样,周扬带回来的东西只能摆在外院和另外一个已经半塌的窑洞里,宝钏平时用的也少,多是周扬拿着新买的扫帚、铁铲和锅具来采药做饭。就连周扬第二次赚到钱专门去城里成衣店为宝钏选的两身衣裳,都没有见宝钏穿过。

      她和以往一样,用着破烂的扫帚,每天大清早穿着粗布麻衣去扫院子,去给寒窑里的家具擦去尘土,北方风大土多,寒窑地面也是积年累月的黄土,宝钏每天忙忙碌碌地打扫着,寒窑里的家具也没有多少变化。

      周扬在灶台上做饭的时候,眼睛盯着拿着扫帚还在打扫的宝钏,她有着一张清丽的脸庞,一双微微上翘的眼睛,其实本应该是比较柔媚的,但那身气质,硬生生地让她压住了那股柔媚,反倒有一种清丽端庄的大气。

      她的性格也好,善良却不软弱,聪明体贴,不会让人感到被她的聪明威胁到自己,却也固执,不会为了一点别人的劝告就放下自己心中所想。

      可以说,很多古代男人的理想型,就是宝钏姐这样的。可是,这么一个宜室宜家的女子,为什么偏偏要学做那个包惜弱呢?

      周扬有些不解,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他脑海里出现的包惜弱是谁,他总是这样,从小到大,总会在不经意间想到什么,再细细思索,却又觉得无根无据。左不过,真的如他爹所言,那是他做的有关前世的梦的衍生之物吧。

      他眼前的宝钏,和他想的包惜弱应该是一类人吧,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想要留下丈夫生活过的痕迹。

      宝钏平时盯着寒窑里一些老家具出神的样子,周扬已经看到了很多次,哪怕是他提出不动那些家具,只是再添置些新的,宝钏都不同意,她尽力想留下的,应该就是薛大哥生活的痕迹吧。
      意识到这点以后,周扬就把他身上的那件薛平贵留下的衣服换了下来,对于现在的宝钏来说,能多一件平贵的物什,想必她是很高兴的吧。

      周扬想得对,当他私下决定把穿了两天的衣服交到宝钏手里的时候,宝钏那欣喜的样子不是骗人的。
      周扬看着,有些心酸,为他怀着孕受着苦还在等待丈夫归来的宝钏姐,隐隐有点羡慕,那让宝钏姐惦记这么久的薛平贵。

      周扬体会不了那种被人牵挂的感觉,他早年听村里人说两个互相牵挂的人是有感应的,哪怕两个人相隔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感受到对方的那一抹牵挂。远方的薛平贵,他是否已经感受到宝钏姐对他的思念?

      西凉国都,凉王府。
      “本公主今天要出去逛逛,让那个,叫薛平贵的战俘给我牵马。”手持一把包装精致的蛇鞭,穿着大红色衣袍的代战一脸傲气地吩咐奴仆,说完这句话,她继续半坐在一处矮榻上,百无聊赖地把弄着手中的鞭子。

      “回公主,王上吩咐了,您不能见薛平贵。”全场战战兢兢地对视一眼,站在代战身边的一个女仆俯身回应,其他奴仆也对着公主俯身。

      “是吗?父王这样说了吗?”代战有些锐利的眼神扫过刚刚使眼色让阿瑶出口的那人,语气倒是平静。

      那人哆嗦了下,垂着的头掩盖了有些恐惧的表情,他拼命咽了几口唾沫,嘴像锯嘴葫芦一样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代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本宫想要做什么,还用得着你拿父王压我?”言语间,那把鞭子向跪着的那人头上甩去,要知道代战手里的鞭子,可是用西凉境内上等的蛇皮制作而成,韧性极强。这一鞭子落下来,那人不死也要毁容了。

      “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西凉王笑着进门,代战鞭子一歪,击倒了旁边摆着的花瓶,发出一声脆响,屋子里所有的奴仆都心下一战,头低得更恭敬了。

      代战却管不了那么多,她有些依恋地上前馋住西凉王的胳膊,“父王,女儿想让那个薛平贵陪我出去玩。奴人们不答应,还骗我是父王的旨意。”

      代战声音软软地说着,丝毫不见刚刚面对奴仆时的狠辣,脸上甚至还有一丝烂漫。

      “我儿啊,你就放弃对薛平贵的念想吧,那不是你能降服的人。我确实吩咐下去了,什么时候你能不提薛平贵,你才可以见到他。”西凉王一生见识过很多人,薛平贵少年英才,他初见也喜欢不已,西凉王把他关押在西凉一个月,想尽办法就收编他,最后都无济于事,就连上次,再一次诏安无果之后西凉王一气之下让他去喂马,他也无怨无悔地干着。

      这让西凉王暗自警惕,对薛平贵的看法一再改观,他不觉得薛平贵拒绝他的招安就说明了这个青年品性好,前途不可限量,这些想法,只适合于还被他保护得太好的代战。

      薛平贵这些外皮,骗不了西凉王这个老狐狸。这么隐忍的青年,甘愿住在马棚与马粪为伍的青年人,要么确实有一片家国之心,要么,就是心思深沉,图谋不轨,为此,甘愿隐忍。

      西凉王眯眯眼,他更相信那个让他也不敢去想的猜测。这年轻人,心思深沉。这般危险的人物,他私心里不想让代战多接触。
      作为一个君主来说,作为他的继承人,他又想狠下心来,让薛平贵做代战人生路上的磨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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