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哪得清如许》梅子黄了

3、灵丹妙药

　　梁浅平生说过三次这样的话，没想到有两次是对一个人说的。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夸自己眼光好呢，还是该戳瞎自己这双识不得人的眼睛。

　　“你的嘴这般欠，也活该被他封印了两百五十年。”江月白绰约的身影在前面飘着，梁浅拉着雁回的手跟在后面，还时不时地回头看许如清有没有追上来。

　　“你的嘴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活了这么多岁，从没见过求人办事的人像你这般豪横！”梁浅回声呛道，“你就不怕本尊不予你那灵丹妙药了？”

　　若是以前，江月白听了这句话要么会气得暴跳如雷，要么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向她服软，可这次，江月白却没有反应。

　　梁浅不禁怀疑：“她醒了？”言语之间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愁伤在江月白脸上一闪而过，他无奈轻笑一声：“托您老人家的福，还没呢！不过……”

　　“不过什么？”梁浅同样失望的“哦”了一声后，听出了江月白言外之意似有转机。

　　江月白默了会儿，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梁浅，不过梁浅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他选择了后者。

　　“没什么。不过这么些年了，我已然习惯了。”

　　“其实……”梁浅欲言又止，因她实在是不忍心戳破江月白那个执着的梦。

　　江月白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如果你把我当朋友，就不要将那句话说出口。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

　　梁浅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妖生漫长，如果没有一两件执着追求的事，又靠什么度过这漫漫妖生呢。

　　梁浅暗自叹了口气，转而又换上一副无邪笑容，对江月白道：“走吧！”

　　江月白挑眉，坏笑道：“去哪儿？”

　　梁浅知他是明知故问，但还是说了一句，“去给她喂点儿我独有的灵丹妙药！”

　　说着，梁浅抬脚就要朝那个方向去，却被江月白伸手拦下。

　　“哟！亏魔尊还记得这事儿呢！”江月白笑道，“您老人家连自己的仇人都记不住，却能记住我这档子小事，这让小妖很是受宠若惊啊！”

　　梁浅早已习惯了他的阴阳怪气，“你是在生我气吗？可我被封印也不是我所愿，你也不来救我，怎的如今怪起我来了？”

　　“我，我不去救你？”江月白难得瞪起了双眼，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

　　“娘亲，小白哥哥去过好多回呢，还跟刚才那个坏蛋打过好几架。”雁回不忍江月白被误解开口解释。

　　江月白顿时挺直了腰杆，邀功似的看着梁浅，忽又听他道：“只是小白哥哥一次也没赢过，也解不开娘亲的封印，后来也没去看过你了。”

　　“胡说！”江月白辩道，“我去过两次，只是你没碰到我而已。”

　　“呵呵！两次，我谢谢你啊！”梁浅翻了个白眼，“到底还去不去啊？”

　　江月白敛了神色，道：“暂时不用了，这么多年，没了你的心头血，还不能容我寻些其它法子啊？”

　　梁浅想了想，也是。两百多年了，江月白那个妖精，肯定早就找到其它方法了。

　　既然人家不要，她也没有上赶着给的道理。

　　“所以，你当真只是来救我的？”梁浅很是感动。

　　江月白看着她那汪汪的双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禁后退了几步，“我察觉到南渊的异动，就赶过去看了看，没想到正遇上你调戏那个神棍君，我怕你啊，打不过人家，又被封印个三五百年，好歹咱们相识一场，顺手搭救一下，别多想。”

　　梁浅噎了一下，“好吧，多谢妖王，我就先回南渊了。”

　　“不送。”江月白连挽留的话也没说一句。

　　梁浅撇了撇嘴，带着雁回回了南渊。

　　听闻魔尊归来，一时间，万鸟飞腾，齐聚草洞。

　　梁浅窝在自己的宝座上，用食指塞着耳朵，想要屏蔽洞外不休的喧哗声。

　　“奶奶，这是大雁族送来的干货。”乌鸦精黑九蹒跚上前，颤颤巍巍的模样让梁浅提心吊胆，生怕她不小心绊一跤就背过气去了。

　　“咦！我娘亲怎么可能吃这些恶心的东西。”雁回扫了眼竹篓里的东西嫌弃道。

　　梁浅随之投去目光，只见竹篓里装的全是晒干了的蚯蚓、毛虫、蜈蚣等，边上还不可多得地圈着一条干蛇。

　　梁浅不想再看第二眼，摆摆手示意黑九拿走。过了一会儿，黑九又端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进来。

　　“怎么就你在忙，其他人呢？”梁浅只选了一瓶朝露，尝了一口，勉强还可以。

　　黑九结结巴巴了好一阵，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梁浅心想她的记忆恐怕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再问怕是要将她问晕过去，便转向了雁回。

　　雁回正挑着果子，头也不抬地回道：“二长老寒江雪回了雪池，三长老叶温也被他爹揪回芙蓉林了，说是要让他传宗，眼下草洞就只剩我和黑九了。”雁回叼着一个脆李跑回梁浅身边，懵懂地问，“娘亲，传宗是什么？”

　　“呃，这个……”梁浅绞尽脑汁地想了想，“传宗就是挣钱，屯粮食，不让族人冷着饿着，这样家族才能世世代代过活下去。”

　　“哦。”雁回似懂非懂地挠着头。

　　梁浅忽地叹气，“想我这草洞，昔日是多么的热闹，如今却只剩下一老一少，还真是应了那句，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

　　“也罢！”她忽又自我安慰，“还好老娘命长，大不了再领些小毛鸟回来，养一养，长大了也就热闹了。”

　　这时她再不好说领个夫婿回来的话了，万一再遇到个像许如清那样头铁的人，那自己这后半生只能在地底下睡过了。

　　“奶奶，黄鹂家的求见。”黑九再次进来准备给梁浅行礼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吓得梁浅特许她以后都不用再拜了。

　　“奶奶我刚回来，累得不行，谁也不想见，你去让他们散了吧。”梁浅道。

　　“哎好。”黑九转身应着，嘴里喃喃念着，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让梁浅听的，“哎，说来也怪，这些年来，不只是黄鹂家，别的鸟族也有好些孩子无故失踪了，真是可怜呐！”

　　梁浅听了，叫住黑九询问原因。

　　没挪出几步的黑九又开始挪回来，“奶奶，自您沉睡后，咱们鸟族没了人护佑，连一些小毛虫也敢来欺负我们，弄得我们是苦不堪言呐！”

　　梁浅最听不得这话，心下顿时生起怒意，“雪池和芙蓉林是干什么吃的，也不来帮忙？”

　　黑九道：“红腹锦鸡和孔雀一族向来自诩高贵，从不与我等为伍，虽也去信请求援助，但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呐。”

　　梁浅知黑九说的也无虚言，芙蓉林早就意欲归属仙界，好彻底与妖族划清界限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且那红腹锦鸡也是弱小得自身难保，根本无暇顾及别的鸟族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我等只有依靠奶奶了。”黑九说完，还抹了抹眼角。

　　“对了，奶奶，这黄鹂家送的朝露可还可口？”黑九突然问道。

　　这下可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管不行了。

　　梁浅怔怔地看了手里的葫芦一眼，让黑九唤那些个丢失孩子的人进来。

　　然后，一窝蜂的鸟，黄鹂、燕子、喜鹊等等鸟族，乌泱泱地塞满了整个洞府。

　　梁浅扶着额头，欲哭无泪。

　　梁浅挥了挥手，可根本没人搭理她，依旧自顾的说着发生在自家的悲惨事。最后梁浅被闹得是在是受不了了，才清了嗓子吼了一声，这下终于安静了。

　　一个个瑟缩着脑袋，大气不敢出。心中想着，这个魔尊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凶狠啊，不敢惹不敢惹。

　　“你先说！”梁浅指着其中一鸟妖道。

　　那小妖左瞧瞧右看看才壮着胆子出了列，“奶奶，我是黄鹂族的，我们家翠柳前些日子跟喜鹊家的出去玩儿，到现在都没回来，肯定是出事了，否则她不会这么些天还不回家的。”

　　话音刚落，旁边有别的鸟妖道：“老黄，你家翠柳肯定是和喜鹊家的私奔了，谁让你们不同意他俩婚事的。”

　　“绝不可能！”喜鹊家的又站出来道，“我们家小尾才看不上他家那个长得跟豆芽儿似的翠柳呢！定是翠柳拐跑了小尾。”

　　“你胡说！我们翠柳向来乖巧，怎会做出这等出格的事！就算是拐，也是你家小尾拐的我家翠柳！”翠柳爹扯着脖子和小尾娘对骂。

　　“行了！”梁浅适时出声阻止，否则还不知道他俩要骂道什么时候，“说重点！你们怎么就确信自家的孩子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失踪了呢？”

　　这时燕子一族站出了个小伙子解释道：“回奶奶的话，不止小尾和翠柳，还有好些年轻的族人失踪了很久了，前两年我们组织了些精壮小伙去寻找，终于找到了几个失踪的，可是他们也早已经没气了，更让人惊悚的是，那几个失踪族人的心脏统统不翼而飞，我们也差点儿丧命在那里，所以不得已才回来了。”

　　“竟有这样的事？”梁浅皱着眉头，又问，“你们是在哪里发现他们踪迹的？”

　　那妖又道：“东洲，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