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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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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犹豫纠结了一整夜,唐果在第二天早上,忍不住给司喻发了个短信。问她是不是可以私下见个面。
只是这条在清晨就发出去的信息,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直到接近黄昏的时候,她才接到一个算是回复的电话,只是,不是司喻回的,而是桑瑜。
“她昨晚上喝多了,折腾了许久,才刚刚醒来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电话那边,桑瑜帮司喻解释为什么现在才给唐果回信的声音沙哑而潮湿。
听着桑瑜哑的像是患了一场重感冒的声音,唐果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多问她桑瑜和司喻的事情,只嗯了一声,说“没事。”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需要把手机给她吗?”
“不用了。”拒绝的时候,唐果表现的斩钉截铁,桑瑜说司喻已经醒了,那她没有给自己回这个电话而是让桑瑜来回,说明她们已经知道自己要问什么,她不亲自回复,想来最多也就两个原因:司喻不想回复,或者桑瑜,不想让她回复。
“那…你…”
“没什么。”唐果坐在一楼客厅外的台阶上,看着正蹲在小花园里收视泥土的安宁的背影,扯着唇角露出一抹苦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会和陈辉走到一条路上去。想问一下。”
“这种事情,或许,你应该直接问我?”
电话那边,桑瑜发出一声嗓音暗哑的轻笑,笑声结束时,唐果听见她浓厚的鼻音。心里泛起淡淡的苦涩。
“我以为,你并不愿意多和我讲话…”
“是,我是不愿意再过多的去参与你的生活你的私事,因为你早就把我划到了你的世界外边。可是,唐果,我一直忘不了,像昨天那样的场景,你对安宁的保护,原本,是属于我的…”
桑瑜压着声音的歇斯底里,一下让唐果摔进了黑暗的深渊里。握着手机的手食指微动,她如同失去了正常思考能力了一般,张了张嘴,混沌的大脑指挥着嘴巴发出干瘪的一句话:“所以,昨天的局,是你和陈辉,故意摆给安宁的?”
沉默,无尽的沉默,唐果的话音落地的一瞬间,电话那边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唐果只觉得脑子里很乱,耳朵里像转着一只苍蝇,嗡嗡的在她耳蜗里叫嚣,让她头晕目眩。她无法想象,曾经那么美好的桑瑜,怎么可以有一天,对安宁做出这样幼稚的的行为举动来?
“呵呵…”
沉默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在唐果就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桑瑜忽然冷笑了一声。
“唐果…”她先是轻轻叫了一声唐果的名字,如同梦呓。
唐果微微蹙眉,太阳穴开始突突的跳经。说不清为什么她没有回应桑瑜,她总觉得,桑瑜还会说点什么。
果然,在唐果还来不及思考更多的的下一刻,电话那边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像是玻璃被重物击碎的声音。刺啦啦的碎玻璃落地声中间,夹杂着桑瑜痛苦的抽泣和怒吼“唐果啊!!!!!”
唐果被这一声几近失控的狂吼震的心尖都竖了起来,她登时从阶梯上站起来,莫名的有一种想要狂扇自己耳光的冲动。她大声喊桑瑜的名字,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电话那边却只是是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拖鞋拍地的声音,紧接着,是司喻在惊恐和愤怒中喊出来的一句话:“你是不是疯了!”
“喂?桑瑜?桑瑜?”对于司喻的话,和之前桑瑜对自己喊出来的几个字,唐果心有余悸。她举着手机,弯着腰大声朝话筒里喊桑瑜的名字,得到的,却只有对方挂断了电话的提示忙音。
电话被掐断后,唐果忽然觉得腿软,自己刚刚对桑瑜说了什么?
在质疑她和陈辉一起,故意布下一个局来伤害安宁么?
握着手机的手颓然垂下,唐果心里闷闷的难过,真的是昏了头了,桑瑜从来,都是不屑于在感情里搞小动作的人啊。自己怎么会…这样误解她…
“怎么了?”安宁从小花园里走到唐果身边,手上还沾着潮湿的泥土。
唐果看着安宁,双眼有些雾蒙蒙的,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想起电话里那刺耳的玻璃破碎成渣的声音,心里颤颤的,是悔恨和疼痛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桑瑜,大概,受伤了…因为…”眨了眨眼,眼角迅速的坠下一滴还带着她体温的眼泪,像是情绪找到了释放的出口,唐果终于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低头时,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发抖的声音“因为,因为,我质问她,是不是和陈辉一起故意设计了昨天晚上的饭局让你难堪…可是,可是,我明知道,她不会是那样的人,她从来都对这种行为不齿…”
安宁抬手用手背没有被泥土弄脏的地方擦了擦唐果的眼角,“后来,她怎么了吗?”问这句话的时候,安宁垂了垂眼,眸子里的光有些暗淡。
唐果摇头,双瞳里依然呛着让她视线模糊的眼泪,她抓着安宁的手,不停的说对不起“安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这么说她的,我只是,一时间脑子发晕。我好对不起…”
安宁低眉,盯着唐果迷蒙的眼睛,眼睛微微泛红,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唐果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弧度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我知道…”她这么对唐果说“对不起…”
“你两干嘛呢?”
安静牵着两只狗从外面回来,看见唐果和安宁站在客厅门口深情对望,打趣了一句“大白天也这么情意绵绵哦?”之后将两只狗往狗舍里赶了赶,见两条白花花的毛娃娃不愿意,也就算了,弯腰取下它们脖子上的项圈。
安宁最先反应过来,她伸手去拉了拉唐果的手小声说“你去洗洗。”
唐果点头应了,回屋子里做了简单的清理,可是流过眼泪的眼睛依然发红,能让人一眼看出她刚刚哭过。
安静在,唐果不愿意被她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神情,也不愿让她觉得自己还在为了前任有情绪,事情本不是那样,可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
客厅里传来安静问安宁自己怎么了的声音,安宁的回答很轻,只隐约传来细碎的声音,并不能听清具体。唐果叹了一口气,对着洗手池前的镜子仔细的擦了擦眼角。
桑瑜狂怒而痛苦的喊出自己名字的声音和那一声尖锐的玻璃碎裂的声音,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心情平静下来。她伸手去衣兜里掏手机,想给司喻打个电话,问问桑瑜出了什么事情。
手刚触到手机的一瞬间,来电铃声便响起,唐果低眉,看了一眼屏幕,之后抬起头,对着镜子呼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
“喂?”
“是我,司喻。”
司喻的声音里透着些疲惫,说话的时候,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精神,也没有昨天晚上那样的气势。就像一只卸下了盔甲的战士,袒露在人前的,是脆弱的心脏。
唐果有些焦虑,心急的想问清楚桑瑜那边出了什么事,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只垂着眸子,低声问了一句“桑瑜她…怎么了?”
“其实这句话你亲口问她,比较合适。”司喻没有直接回答唐果的问题,她声音很低,有点压着气息的感觉。
“……”
“我以前一直都很好奇,从知道这个世界有你开始,就一直对你很好奇。”
听筒里传来叮的一声脆响,是唐果再熟悉不过的点燃打火机的声音,紧接着,是吐烟圈的呼吸声。
唐果安静的举着手机,等着司喻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自负,以为自己足够优秀,有资格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她喜欢的风景,聊她乐意的话题。觉得只要自己愿意,得到她,都是分分钟的事。”
“我甚至为了她来到全新的医学领域,做了器材买卖,她做科研需要许多支持,我都可以在我能力范围内动用我的人际关系尽全力去帮助。可是,生意很成功,她,却依旧离我遥远。你们这里,有一句网络流行语叫做,我把你当朋友,而你却想和我上床。”
“说起来很丢脸,我认识她五年,唯一一次和她发生关系,竟然是在她醉酒之后半梦半醒的喊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的名字的情况下发生的。她那么热情,温柔的几乎要把我吞进肚子,她道歉,她哭泣,她说后悔,她甚至在高潮的时候一遍一遍的喊唐果,那时候,我都还以为,她嘴里的唐果是一个特别了不起的人。”
“我偷偷的给你打电话,请你见面,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哪里比我优秀,到底有哪里,值得她去蛰伏五年,又到底有哪里,值得她把这么多年做研究赚到的本就不多的钱,都抛出去,还情愿低声下气的来问我借一笔巨款,只因为,她突然意识到她再也得不到你了。”
“可是,当我看到你,我突然明白,我输给你,不是因为你比我优秀,不是因为你有多漂亮多吸引人,你有的,我敢说,我都有。甚至,我比你更好,更有魅力。可是…”
说到这里,司喻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爱一个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有一丁点道理可讲。就像我不知道你有哪里好,她却爱了你那么多年,而我明明这么好,她却一直,对我视而不见。”
“对不起。”唐果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司喻,因为作为司喻嘴里的那个当事人,她实在无法去安慰。她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你没对不起我什么,你也没对不起桑瑜什么。没有人会怪你,唐果。”又一声脆响,司喻点燃了另外一支香烟“你我都是成年人,懂得爱情,也理解爱情。我和你说这些,不是在给你诉苦,更不是在责备你什么。我只是想说,唐果,你不懂桑瑜要做什么,你不懂她的绝望和痛苦,而这些,我懂,我比你适合她,她需要一个可以让她依靠,让她哭泣,让她休息,让她停靠的港湾,而你,在你面前,她需要,永远坚强。我知道你和安宁很幸福,所以,如果可以,请你,别再出现再桑瑜面前,可以吗?”
“只要她愿意,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治愈她心里所有的伤。哪怕现在,她只是在利用我。但前提,是你不再出现。”
唐果没有答应司喻的要求,不是因为她觉得司喻这个要求很过分,只是她认为,感情的事,或许,桑瑜自有定论,就像她说的那样,她会脱离和自己有关的一切,自然而然的走进以后的人生。她希望桑瑜幸福,如果她真的觉得自己应该消失在她的世界,那,她乐意配合。
“她刚刚…”
“她击碎了浴室的镜子,划伤了手背,我们现在在医院,她在缝合伤口。”像是怕唐果会提出去看桑瑜的要求一般,司喻特意强调了一句“不严重,不用担心。”
唐果闭了闭眼,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司喻说的话“你说,她利用你?”
“没什么,不过是我和她之间的一个小游戏而已。”
说这句话的时候,司喻的声音已经完全恢复了昨天晚上的气场,有些冷淡,又有些孤傲。
“好吧。”唐果不打算再问什么,既然司喻强调,那是她和桑瑜之间的事情。
“希望你好好考虑。再见,唐果。”
“再见。”
电话挂断,唐果颓然的靠在墙上,她有一种脱力的感觉,司喻对桑瑜的事情完全做到的该讲的就讲,不该讲的一点不漏。可即便只是感情方面的一点信息,依然让唐果胸口闷的说不出话来。
她绝望的五年,也曾经是桑瑜痛苦却无人诉说的五年。
她不知道司喻昨天晚上问桑瑜的那句值得吗和今天说的利用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唯一能猜到的,就是桑瑜固执的要借钱去做的这件事,可能对桑瑜很不利。可是,她忽然不想去问了。因为桑瑜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再怎么打听,也无济于事。还因为从言语中来看,司喻已经做好了收拾残局的准备,哪怕桑瑜最后惨败收场。既然这样,如果疯狂能让她得到释放,那,就让她心里燃烧了许久的火山,彻底爆发吧。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真的得到释放,真的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