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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82章 琅琊国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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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什么是天道?”沈朝悠闲地躺在车璧上,“若说此举有违天道,那便违背,未为不可。”
他莫不是一朝做大,想要逗她玩?琏官抿了抿唇,道:“我不想重生。”
沈朝似笑非笑:“你难道忘了先前与我说过的话了?”
什么话?
沈朝又伸手来抚她的发顶。
他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琏官有些烦躁地去拍他的手,可她是虚体,再大的力气打在他身上,力量比一只蚂蚁大不了多少。这个事实真让人丧气。
他一脸你果然忘了的表情:“你能决定什么时候开始赌,但你不能决定什么时候结束。琏官,你得负责到底。我已经留下来了,所以,便是为了我,你也要活着,别再想重新投胎,将我丢下。”
为了他。
就算是养大她的师父玄照,亦不会说这样的话。
为了谁,所以便要求什么。
这是负累。
琏官只想一切随缘。
眼下,大家的缘分已尽。
对沈朝,她已经诸多耐心,因此,她不妨再多一次耐心:“凭着大国师这番容貌,这般的才能。重新换一副身份,在各朝日积月累,来日想必会成为一个呼风唤雨权倾朝野的人物,多的是名门闺秀,大家之女倾慕与你。而在下,不过区区一只鬼,并无留意。”
“她们与我何干?”她的容色是惯常的冰冷,沈朝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砸破这只大冰块,“琏官,在山下历练了那么久,你的心到底历练明白了么?所谓的情,所谓的道,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割舍的。”
她想的倒简单干脆,一死百了,赶赴着投胎开始下一场。这般兜兜转转,来来回回,是不是持续了数十次数百次?
“你对我,对你的师父,所有那些对你好过的人,还有那些你曾施与好意的人,就没有半分不舍与留恋?”沈朝不解,“那你修炼至问道之境,你能问什么?若是这样的历练,忙忙碌碌,持续数千年数万年,你亦无法得道。”
其他不论,琏官可以确定的是此生,她无法得道。
为了摧毁那只水妖,她搭上了所有,很是不值。
其实想来,她确实还有很多事未能了结,沈朝一身谜团,言洄不知所踪。罢了,她便暂且留着,把这些弄清楚,将这个赌好好地完成,彻底了却这桩事:“我又不是石头做的,当然会不舍,但是临了,必须有所割舍。对你,对师父,对其他人都一样。”
说到割舍,确实显得无情了些……琏官顿了顿,继续道:“况且,问道一定要问情爱之事?我就不能问天道,问天下大势?还有,你是修士么,你问过道,你得过道么?”
问道之境是怎样的,问谁,问什么问题,只有那些得道了的师祖才知道。师父跟长老们从未说过,连藏书阁的书籍亦未有只言片语的提及。
一连三个问题,沈朝不答,只道:“跟我一起去琅琊国,如何?”
琏官想着那片泽国,望着他,道:“好。”她亦想看看,琅琊国有何地利之便,他究竟要给她找一副怎样的身体。
不唤鬼差,小小的黑衣姑娘便开始试着画符,可没有灵力,符画不出来。袖袋里还能取出东西,但她太弱了,取出来的东西根本毫无作用。而且,她来回都只能在玄水珠打转,根本离不开玄水珠。琏官试了无数次,也不站着了,无助又孤独地坐在玄水珠上,看着茫茫然。
玄水珠一直托在沈朝的掌心,她动,他便静静看。
此刻的琏官看着可怜极了,同时疑虑满满:“我莫不是变作玄水珠上的灵?还是说,这玄水珠将我的魂魄给镇住了?”如今的处境糟透了,这种不能自主的感觉,她以前鲜少体会。
“不急,你是施展了魂天阵死的。正好魂魄附在玄水珠上,才不至沦为孤魂野鬼。等日后再养养,我便设法让你离开玄水珠。”现在琏官还那么小,那么弱,强行将她从玄水珠上剥离出来,对她并不是好事。
她一直说的是阵法,从未说过那阵是魂天阵,琏官问:“你知道魂天阵?”
“知道,”白衣少年浅笑着,“或者说,再了解不过。”
对于这阵法,什么来历,言洄都不曾说过。况且那些书简中,可是双文记载的,言洄跟琅琊国,一定有联系。琏官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沈朝却觉得不是时候:“今晚夜间歇息的时候再说,眼下午时小憩也够久了,我还要赶路。琏官,你刚醒来,不宜多思劳累,多多闭目养神入睡才有助魂魄恢复。”
琏官不是一定要现在知道,既他今晚就说,她便听他的好好躺下来。若不是他提,她都不觉得累。
这一闭上眼,琏官很快就无声无息。
沈朝小心翼翼将锦囊拉好,慢慢揣进自己的袖袋里。
琏官有一样没猜错,她现如今确实相当于玄水珠的灵。灵的法力一般不高,且脆弱,只能附着在灵器之上。灵一般自生于灵器,琏官却是外来的,勉强算是临时附着。她要恢复成先前的样子,需好好等等了。
赶路前,沈朝按例掐指一算。
不远有几条岔路,每一条都有凶险,他眼下得万分小心,只想走最低风险的那条道。
掐指算完,沈朝披好长袍,戴好斗笠,走出马车,驱车慢行。
走至那条算好的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应该另选。越近琅琊国,他的卜算术便越发出错。可再怎么出错,他都必须往前走。
最后,沈朝还是走那已经选定的路。
马儿哒哒往前走,走了一个多时辰。
路边,是低矮的村庄民房,头顶,是正在西下的太阳。明明是午后,周边却无一声鸡鸣,更无一声人语。
沈朝驾着马车匀速直行,突然,从旁边一侧刮来一阵怪风。
那风有些放肆地吹开他斗笠,似乎因为窥见沈朝的长相,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好俊俏的小哥哥。”
这风念着小哥哥,声音却是老妪的声,随着风的呼呼声,这老妪的音色扭曲诡谲,一声声不断往人耳朵里钻。
“那么俊俏,我也想看。”戴着斗笠的少年,袖袋却会说话。
女声含含糊糊,听着是很年轻的姑娘家,很是好奇的调调。
那风被这个女声吓住,明明可以确定不是这少年在说话,可一时搞不清这白衣少年藏着什么东西,究竟有何古怪,索性一溜烟便窜走了。
“诶诶,怎么就这么走了?”袖袋的女声闷闷的,似乎觉得无趣。
沈朝驾车继续往前走,唇微弯:“什么时候醒的?”
锦囊黑乎乎,只有玄水珠持续不停地发光。他拿着鞭子,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对着虚空抽,虽然没打在马身,但听到声音,马儿也会快步往前走。
他这么动,袖袋却很稳当,琏官可以好好地趴在玄水珠上:“那只妖过来撩拨你,我就醒了……我们这是到哪里了?诶,又来了,好重的妖气。”
话音刚落,那阵怪风挟裹着暗橙色妖雾笼罩过来,盖住这马车,亦盖住了前路。
沈朝视妖雾如无物,继续前行:“这里是白镜村。”进村前,他已经看过村的地标物,一面八尺高的铜镜,上面歪歪扭扭刻着村名。
那么大一面铜镜,寻常很难看到。
琏官叹道:“村子都没点人气,连只活物都没有。”
“回头等你找好身体,我给你炖汤。”
怎么又说到吃的?如今她只是一只魂魄,没有半分食欲,但是想到沈朝的好厨艺,琏官又有几分想念:“不止要炖汤,我还要酱牛肉……你似乎没做过什么卤味,先前在南洲国集市见到的,鸭翅鸭架还有各种豆干毛豆等等,你会不会做?”
吃这些东西,得配上甜甜香香的糯米酒才好。
“你若是想吃,我什么都能做……”
琏官好笑:“那你很厉害,可以做大酒楼的掌厨。”
妖雾都将这马车包围了,这白衣少年还不惧不跑,煞有其事地跟袖袋里的东西说吃的。
那妖可太恼了,这一恼,妖雾便越发浓,缠住马儿的腿,缠住了车轱辘。
车停了。
琏官这才从玄水珠上坐起来,可惜她在袖袋里什么都看不到:“这到底是个什么妖,你对付地来么?”
她有些跃跃欲试的想法,可自己出不去,似乎做不了什么。
而沈朝已有了主意:“一只镜子妖,想要对付却不难,将村口那面大铜镜打碎便是。”
“无知小儿口出狂言,”听闻这白衣少年认出它是何物,镜妖诧异。
随之听到他说要打碎大铜镜,镜妖一时间怒不可遏,怨气满满,“我做了什么事你要这么对我?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我明明是只好妖,小儿,枉费你生的这样一副容貌,却是好歹毒的心肠!”
琏官原本在玄水珠上无所事事地晃着两只腿,闻言不由愣了下,笑道:“看来这镜子妖很喜欢你的容貌,可惜你容貌与这歹毒心肠不符,那可怎么办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