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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 乌龙镖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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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他的气势汹汹,女子忽然笑了:“算了,回去好生歇着吧。”
这一笑,她看着又没那么可怕了。黑胡子好不容易拔出刀,准备趁着这热血拼死干一场,她来一句算了?
拿刀茫茫然回到兄弟们身边,刚刚那句宣誓一样的话,被他们听的清清楚楚。若不是不好大声说笑,他们早笑话死他了。
一晚上有惊无险,一大早,这支乌龙镖局的人就轻手轻脚押东西走了。
他们动静小,裴元睡得沉,等到了自然醒,破庙就只剩下四人。
“师妹,不是说一起看看那只妖么?你耍我?”
“没耍,是他们不给看。”
他笑了:“不给看你就不看?我不信。”
她默默地理着斗笠,道:“我开不了箱子的禁制。”
昨夜她放出灵识去探,但无一例外,她每次都被弹回来。若强行打开,里面的东西会被禁制反噬,定然保不住。
裴元收起笑:“到底是谁设下的,竟连你都开不了。那妖既是送人的,不是为讨巧,就是为杀人了。”
他昨晚可听那黑胡子说了,箱子要送到摄政王府上:“萧捷大人若是被妖所杀,师妹你之前辛辛苦苦送的景山河舆图,可不就白费了?”
她将斗笠束在腰间,看向外边下不停的雨:“不知道,说不定就是为了讨巧。”
裴元对那只妖实在好奇:“反正我们都同路,不如快行赶上去瞧瞧?若真为讨巧,我猜里面一定是只长得倾国倾城的女妖。”
想到这里,他有些按捺不住了,恨不能现在就套一匹马赶上去,看那只女妖有多美。
可惜他们没有马,只有骡子一只驴子一只,琏官还特地吩咐赶车的齐遇跟瑛姑:“雨天路滑,慢行即可。”
坐在车内的裴元随着车身晃晃悠悠,疑惑:“昨晚你不是让那个黑胡子选生死么,今早他们活着跑了,这生死说又算什么?”
灵识被弹回数次,感觉并不好,她闭上眼:“就吓唬他们。”
还吓唬他们,实在太坏了!
车内无聊,裴元睡了一觉醒来,忍不住拿出铜板来算卦。连着算三遍,他苦哈哈道:“师妹,这次算的前路,可都是大吉。”不是什么好事啊。
女子却一副心思在调息上。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越发冷了。裴元见她神色不对,便将炉子往她那边推近,又把柜子里放着的其他空炉子都拿出来点上。
瑛姑最听她的话,果然一直赶地很慢。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再过小半天,才能到封丘山。
在山中行三日,大路再走两日,就是大梁的京都城。
大梁算是大国,桐山镇亦归其管辖,只是桐山镇在修仙门派脚下,而且离京都实在太远,有些事裴元只是略有耳闻。
当今的国主四岁登基,称帝五年。因为年幼,所以一直由赵太后垂帘听政,另有摄政王萧捷任帝师兼辅佐处理朝事。
虽然外戚赵氏一族在朝中颇为强盛,但朝中主要掌权者还是大军在握的萧捷。
萧捷是皇亲国戚,先帝是他的亲舅舅,生母是已故明昭长公主,生父不明。听说这摄政王年少就好武,匿名从军,在漠北之境立下赫赫战功,才为人知晓其真实身份。先帝几次下诏催他回朝,他一回来,就忙着在朝堂培植自己的势力。十年耕耘,先帝驾崩,萧捷扶幼主继位,理所应当地坐稳了摄政王的位置。
裴元很好奇,琏官拿着河舆图去找他,两人聊了什么。她不会是威逼了摄政王吧?
空想想不明白,裴元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是被一股刺鼻的血腥气熏醒的,血腥中还有……妖气!
他打开帘子往外看,前路是茫茫白雾。
骡车停下好一会儿了,瑛姑正从雾气中辨认:“前边挂着的那些死人,好像是乌龙镖局的。”
地上淌的都是血,雨大,血水被冲刷地到处都是。他们死的挣扎又惨烈。
“像是被野兽撕咬的,”瑛姑看着东一块西一块的胳膊跟腿,觉得不舒服,“前边看不见了,我们要继续走么?”似乎就只有这一条路。
裴元却道:“且慢。”
妖气凝在前面,那只妖还没走!他猜对了,这礼物就是要人命的。
那妖气看其形,闻其气,还是个大妖,他们不好就这么贸然上去。
裴元回头叫她:“师妹恢复地如何?”
将外边的情况告诉她,他道:“我跟瑛姑可能都无法应对,那妖甚奇怪,杀了这么多人,并没有要走的打算,还一直在那道上徘徊。”难道是在等他们?他想着之前传到桐山派的信……裴元很快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
天还在下雨,琏官将斗笠戴好:“我去看看。”
她从车窗纵身而出,一下子就消失在山林中。
裴元趴在车窗处,默默看着。
瑛姑跃跃欲试:“我也去。”
“别掺和,她能应对。”他手长,一伸就按住了她的肩。
裴元的灵力恢复了几成,瑛姑无法挣脱,身子钉在车上一样。
齐遇的车跟在后头,看他们久久不动,便赶车上来。本来下雨视线就不好,走近了,才发现前路都是血。连接她的银白丝线不在车上,而是陷入那山里的白雾中。
齐遇无奈道:“姑娘进去了?”
瑛姑点头:“好一会儿了。”
血腥混着妖气,太难闻了。裴元捂着鼻子:“静静地待着,别出声扰了那只妖,那妖很凶恶。”
这里就是封丘山了。
雨水夹着碎冰碎雪,打在身上冰冰冷冷。
黑衣女子飞身至最高的那棵树上,自上而下地看着这团妖雾。
妖雾很大,白茫茫将一切都笼罩,镖队的惨像也被掩盖。
这里是完全的寂静,没有人声,树叶也不敢随风摇摆,甚至落下的雨雪都被这雾气吞噬殆尽。
她凝神许久,才渐渐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声音,类似于敲门声,时而急促,时而缓慢……
循着那声过去,琏官看到放在地面上的木箱。木箱画满符文,虽被大雨冲刷过,但上面的禁制还在。
木箱旁边,蹲坐着一只黑纹白底的大老虎。那白虎抬着前爪,时不时拍一下那个木箱:咚咚咚!咚咚!咚!
它小心翼翼,既怕拍烂了那只木箱,又小心避开上边的禁制咒文。恁是如此,那些咒文还是将它的爪子弄得满是伤痕。
这周围的妖气,都是这只白虎的,它才是杀人的妖。
而另外那只妖还被禁锢在箱子里,毫无动静。
琏官将注意力放在那咒文之上。这咒文属于一个比较偏门的修仙门派,名向宛楼。藏书阁中记载,向宛楼素来活跃在漠北边境,门人不多,深居简出,与中原的修仙门派鲜有接触。
她要纵身跃下,那白虎耳朵一颤,显然已是发现了她。
白虎湛蓝的眼妖气腾腾,口中说人语:“来得好,正好给我破符咒!”
那声一出,原来是只母老虎。
白虎动作矫捷,力大凶猛。几招下来,它接连拍断十数棵大树。大树轰然倒地,地上的污水被迫地溅起,引发的气流冲淡了白雾。
这边的动静,终于让困在白雾中的男子找到了道。
箱子完好无损。不远,是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较量。
黑的是个女修,白的是他蓄谋已久的妖。
忙活那么久,好不容易胜利在望,若是被她制住白虎,那他前边所谋不是半途而废?
好在白虎气势汹汹,依女修躲避的身形,明显不是白虎的对手。
只是女修向来很少有孤身一人单打独斗的,他忧心周围还有她的同伴。
正这么想着,女修被威逼闪躲的局势突然变了,招招符咒向着白虎的各处穴位而去。白虎越战越猛,虽怕符咒之力,但压着这个女修破咒的决心更大,所以半数符咒都被它强力消耗了。
眼见女修又趋于弱势,男子心念一动。
趁她们对打尚未发现,他边隐匿行踪,边向她们靠近……
*
山道上,少年端坐在驴车前。
细看之下,他手捏缰绳,身体却如筛子一样颤抖。
此时此刻,周身的皮肉好像被乱刀刮过,东一下西一下。虽然他知道,便是撩起衣摆,身上也定是无损的。
里边是场恶战,少年道:“半个时辰过去,我们该进去看看了。”
白雾还未消散,听着动静,裴元摇头:“才动手没多久,还早着呢。”
这少年汗如雨下,说他怕,又不像是怕,毕竟他想要进去看。可说不怕,那样子又不像不怕。
趴在车窗前,他突然想起洪崖的话来。裴元笑道:“别担心,再大的妖她都能对付。你不如看顾好自己,看这一身冷汗,别染了风寒,误了路程。”
这样沉不住气,他早跟琏官说过,不要带他上路。
“林中只有她一人,”少年的目光似刀,“她会受伤。”
裴元不以为意:“修士哪能不受伤?”
少年一语道破:“你不想帮她。”宁可在此旁观蓄力,都不愿出手。
他说的简单。
男子猛地从车窗前坐起,冷笑:“既然不怕死,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