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执事]白夜女王》天鲸空想

1、第一章 雨夜

　　雨夜
　　——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抛弃我，唯独你不可以！
　　——遵命，我的主人。

　　一切，都是从那个雷雨之夜开始的。

　　仅有十二岁的凡多姆海恩家族的一家之主，夏尔·凡多姆海恩盯着摆在面前黑白格子的棋盘，盘上凌乱地摆着黑色和白色的棋子。这个十二岁的孩子右眼罩着黑色的眼罩，左眼是如海般洁净的蓝，头发则是最纯的黑。他右手支着脸颊，一向冷漠的脸上略带倦意。
　　窗外正是雷雨交加，白色的闪电忽而划过夜空，将点着数只蜡烛的房间照亮。雷声更是在耳边时而轰鸣，像天空最悲哀的嚎叫。
　　忽然，被风刮得微微作响的落地窗的窗帘被拉上，好像阻隔了外面恐怖的雷点和暴雨，外面的声音似乎变小了许多。
　　夏尔打了个呵欠，目光依然游离于棋盘之上。
　　凡多姆海恩家的总管带着似面具的标准微笑，俯身在夏尔的耳边。
　　“少爷，如果累了就先去睡吧。等客人来了我可以先回绝……”
　　“不行，”少年的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本来正是清灵的童声显现优势的时候，却偏偏要压低了嗓音装作成熟，“既然已经约定好了，就不能食言。这是凡多姆海恩家的原则。”
　　身着纯黑色燕尾服的管家缓缓起身，有些无奈地轻叹：“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要接受这客人的见面请求……”
　　“住嘴，赛巴斯，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打算买下整个艾维斯别墅的人，绝对不能怠慢。”
　　“虽说是别墅，也不过是在伦敦市郊的一幢荒废的凡多姆海恩的房子罢了……少爷每次去伦敦都不会去住的地方。”
　　“几点了？”孩子却问道。
　　管家赛巴斯从怀中掏出精致的怀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好像一种美妙的旋律配合着的绝美舞蹈。
　　“九点半了，少爷。”
　　“还有半个小时……”
　　“少爷，小孩子如果不早睡的话，可是会长不高哦！”
　　“啰嗦！先给我拿些茶点之类的。”夏尔说着，开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一个摆放好。
　　“遵命。”管家微笑着消失在门口。
　　夏尔却停止了摆棋，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
　　白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有些苍白。
　　孩子的湛蓝的眸子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夏尔看着赛巴斯端到自己面前的牛奶，有一瞬间恼火。
　　而他笑得完美无瑕的管家赛巴斯则温柔地对他说：“夜里喝茶不好，少爷，会睡不着觉的。就喝杯牛奶吧，既有营养又能增高……”
　　“……”夏尔没有回答。
　　“那么没有什么事我就先……”
　　“等一下，赛巴斯，陪我下一盘棋。”
　　对反笑意更深，在幽暗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诡异：“少爷，我不能下棋，因为我自己就是少爷的一枚棋子啊！”
　　“切！”夏尔眼睛扫了一眼赛巴斯，而对方恢复成招牌完美微笑，令夏尔突然觉得他只是一尊雕塑。
　　“那么，我先退下了。”
　　对于赛巴斯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夏尔总是见怪不怪无可奈何。然而自己跟对方也只是契约关系，自己需要他的力量，而对方需要自己的灵魂。各取所需，互不干扰，也是契约者之间默许的原则吧？
　　他端起那杯还在冒热气的牛奶，抿了一口。
　　出乎意料的香甜，并且，很温暖。
　　夏尔想到了赛巴斯的笑。
　　那也是假的吧？从恶魔化身为管家来到他身边，赛巴斯脸上总是带着那微笑，让每个人看着舒心的微笑。毕竟身为管家，不能让主人满意可不行。那笑容，是不是也在契约的范围之中？

　　漆黑的夜空，惨厉的闪电划过，瞬间照的如白昼的道路，一辆纯黑色的马车在大雨中疾驰。
　　说是纯黑色的马车，一点都不为过。
　　因为那拉车的两匹马都是黑色的，看不到一丝杂色，被雨水冲洗得油亮。坐在车外赶马的车夫穿着纯黑的斗篷，脸埋在兜帽的阴影中。车厢是黑色的，毫无装饰，看起来非常朴素。
　　然而就是这辆马车，在摇曳的风雨中疾驰而来，离凡多姆海恩家的主宅越来越近了。

　　隐藏在黑暗中的红色眼睛，望着窗外的黑色马车，嘴角不自主地扬起微笑。
　　“这次的客人，可大有来头呢……”

　　很快，门铃就响了起来。跪坐在门口的老管家田中先生瞬间像重启般膨胀起来，明明矮小，苍老地手足颤抖的老管家，化身成为个子高挑的白发老人，原本迷蒙的眼，此时闪着亲和而又神采奕奕的光芒。
　　门开的同时，又是一道闪现划下。站在门口的人瞬间被照亮，虽然之后暗淡下去，但那一瞬足以令众人惊艳。
　　身着一身纯白色礼服的女人，插着纯白色玫瑰的礼帽上垂下来的长长的白纱，遮住了她金黄的头发，也遮住了她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
　　就好像，浑然一体的白，突兀地，出现在这个墨色的夜。

　　老管家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缩小，躲到门后“呼噜呼噜”打瞌睡。

　　女人面前出现了另外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以最标准的行礼方式，朝她深鞠一躬。
　　“欢迎光临凡多姆海恩家——这位，尊贵的女士。”

　　女人伸出右手，缓缓摘下帽子。
　　随着薄纱卸下，原本那令人惊叹的纯白光芒，似乎也消失不见了。因为面纱下的面孔，虽然洁白，却暗淡无光，像终年被遗弃的大理石般缺乏光泽，金黄的长发，虽然如瀑布般铺散在身后，却像被风雨侵蚀过的砖瓦，似乎有着斑驳的痕迹。女人有一双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眸子却是灰色的，像壁炉中烧尽的炭灰。
　　女人微微扬起和肌肤相同色泽的惨白的唇，朝面前穿着燕尾服的管家微笑。
　　那笑容，犹如垂死挣扎者的绝望呻吟。
　　她将帽子交给管家，笑着说：“爱丽丝·阿贝斯，很荣幸来到这里——优秀的管家先生。”
　　管家赛巴斯展现着自己招牌的完美的微笑：“那么，请允许我带您去见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