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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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默哭了。
严谨来说，不算哭，只是眼眶红红的，隐忍地漫着一层水雾，摇摇欲坠。
可他的表情很难用悲伤痛苦来界定，他定定地望着温予，一种执着而复杂的神态，或许他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子。
不知为什么，看着他的表情，温予也突然很想哭。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随着这个念头涨满胸腔，太饱满了，涨得心口发痛，以至于只能通过眼泪的方式宣泄出来。
它们来势汹汹，不断冲撞着温予的理智。
温予努力牵扯着这股情绪，干涩开口：“宋默，你……”
“你俩站这儿干嘛呢？”邱为也跑了过来，“走啊，回班上……呃，这是，咋了？”
看见宋某的红眼框，他比温予还傻眼。
宋默长睫颤了颤，直到这时才回过神似的。眼眶里的湿润显然让他自己也很惊讶，他抬手抹了抹，困惑地皱起眉：“我这是……”
“我懂了！喜极而泣对不对？”邱为勾住温予的肩打了个响指，又拍拍宋默的胳膊，“看不出来啊宋默，原来你是这么感性的人。”
“……”
“……”
“你俩看着我干嘛？难道不是？”
温予握拳在唇边咳了咳：“嗯，你说得对。”
宋默默默地擦掉眼泪，不置可否。收起那些复杂情绪后，他又恢复了以往冷淡的模样，只有微红的眼角和洇湿的睫毛在温予心里留下了一丝痕迹。
等到他们回到班上，宋默已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接力赛以小组的方式进行，高二八个班，分了两组，此时第二组也已经比完，小组第一是二班。男子组之后便是女子组的比赛。
唤作平时，温予应该上前去给大家加油的，但宋默那双湿红的眼睛一直在他脑海里浮现，在邱为和赵骏明叫他的时候借口有点累，和宋默坐在后面。
这个时候接力赛是比帅哥的八卦好看的，没多少人注意的大后方，温予拿了瓶水，学着宋默拧开瓶盖后再递过去。周围都是声嘶力竭的加油声，他不得不凑近了问：“你怎么样？”
“谢谢，”宋默接过来喝了一大口，咕咚一声咽下去，垂眸没看他，“什么怎么样？”
温予瞪大眼，一脸自家孩子学坏的语气：“宋默，你学会装傻了！”
宋默没说话，嘴角几不可闻地翘了翘。
捕捉到这抹转瞬即逝的也许可以称之为笑容的弧度，温予的心踏实不少，追问道：“你刚刚到底怎么了？”
瓶中的水轻轻晃动，宋默敛眸沉吟片刻，说：“我不知道。”
他只记得，温予迎风奔跑的模样，在他心里很重、很重地落了一锤，深深陷下去，像是有什么东西终于安然落地。那样东西是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一直等待盼望着的，仿佛已经等到海枯石烂，四季不知转了几轮，连某棵树上的窝巢都不再有鸟雀飞来。
温予手肘抵在大腿上，支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之前那种溢满胸腔的浓烈情绪仿佛还在心底似有若无地荡漾，像退潮后变得文静的海浪。
“那你呢，”宋默忽然问，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手疼不疼？”
“什么？”好吵，是真没听清。
温予直起身要把耳朵贴过去，正巧宋默也这么想，俯身靠过来。他们的动作不约而同，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柔软的唇在耳廓边轻轻擦过。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若即若离的触碰带来一阵酥麻痒意，直冲天灵盖，激得温予后腰都软了一下。
他飞快退开，捏着那瓣耳垂使劲揉了两下，仿佛这样就能装作耳朵发烫是被自己揉出来的。
宋默喉结滚了滚，也缓缓拉开距离，低声又问一遍：“你的手，疼不疼？”
这次温予听清了，但他莫名不敢去看宋默，视线乱飞，穿过层层叠叠的围观群众胡乱地去找田径场上的运动员，囫囵地说：“还好吧，刚刚有点，现在没事了。”
拿接力棒总得使点力，不然掉棒就亏大了。何况跑起来时全身都在用劲，抓得就更紧了，只不过肾上腺素一飙升，当下是感觉不到的。刚刚才后知后觉地疼了一阵子。
片刻，才听见宋默“嗯”了一声。
女子接力跑完，没过多久，最终的成绩排出来，广播上叫着各年级获得冠亚季军的班级前去领奖。
高二3班以非常漂亮的优势拿到接力冠军，二班亚军，四班季军。接力赛成绩一出来，各班的总分也就定下了。
“第一！爽！”邱为高呼，趴在栏杆上冲着领奖回来的温予喊，“鱼少，奶茶奶茶！”
温予笑：“少不了你的！”
但接下来的是运动会闭幕式，雨越下越大了，九中校方没那么不做人，非得让学生们淋着雨开闭幕式，于是今年的校运会闭幕式是在教室里听着广播进行的。
两天运动会下来，没有参加运动项目的同学也付出了自己金贵的嗓子，尤其经历过刚才的接力战役，一个两个说话都是沙哑的。
回到教室，广播认不认真听，校领导们就管不着了，温予兑现诺言，举起手机晃了晃说：“大家想喝什么，写下来交给组长，一会我来收，别在群里发了，容易乱。”
曾悦欣也没管他们听不听闭幕式广播，说：“账记我这。”
“老大，说好了我请的。”
“你还当真啊？我在这儿轮得到你个小屁孩臭显摆？”曾悦欣佯装没好气地说，“这会儿不把我当你们老大了？”
“那行吧，”温予一扭头，“就都点杯柠檬水喝喝得了。”
大伙儿立刻不干了，嘘声一片。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奶茶费用还是由曾悦欣这个三班大家长支出。四十多杯奶茶光是制作都要很久，闭幕式结束后别的班都各回各家了，他们还在班上留了一会儿，等到奶茶送来才各自拎着战利品离开。
“作业都带好啊，假期注意出行安全！”曾悦欣叮嘱道。
邱为走之前还趴在窗口挤眉弄眼的：“鱼少，给你发了，好东西，记得看。”
温予翻个白眼：“看个头。”
不用看都知道邱为发来些什么东西。
他瞥了一眼宋默，总觉得耳朵发痒，忍不住揉了又揉，心想再看那些东西他就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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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嘴上那么说着，晚上睡前，温予还是点开了邱为发来的那些CP文学。
没别的意思，他就是好奇，嗯，好奇，看看当下的校园热点而已。
很好，如他所料，宋默在花坛边给他擦药的照片被好事者拍到，还有接力结束后，他去找哭泣的宋默，也被拍了照片；更甚至后来他们坐在看台聊天，那么角落的一个位置，居然也有人不惜放大放大再放大，也要拍他俩。
这些刁钻拍摄角度让温予恍惚间产生一种，自己成了个大明星的错觉。假期后去学校他是不是得戴个口罩帽子什么的？宋默也得戴一个吧？
图片的统一配文：把我头打掉我都不信他俩没谈！！！
【绝对谈了，好大胆】
【虽然但是我有点怕老李头看到这条投稿，老师们好像也会视奸表白墙的吧……】
【去掉好像，他们就是会视奸的，之前就有过在表白墙没藏好马甲被抓早恋的例子】
【所以墙能不能删了这些啊……】
【我也想说这不是表白墙吗？干嘛这么多莫名其妙的CP投稿啊，身边同学你们也磕得下去？我真不行，代入我班男同学的脸我起鸡皮疙瘩】
【就磕就磕，反正又没跑他们面前去说，少管别人】
【上面那个，你班男同学什么含金量，这两位什么含金量，可别拿来碰瓷帅哥了（笑哭）】
……
但温予只想给中间那条评论点赞，就是啊！身边人怎么磕下去的！
他正在床上无声呐喊着从床头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滚回床头，两手一摊，望着天花板，眼前又浮现出那双蓄着泪水的通红的眼睛。
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让宋默哭，不得是天塌了？
这时一则语音通话打过来。
是宋默。
温予“唰”地坐起来，手忙脚乱去找耳机：“喂？”
“嗯。”
听见这声应答，所有的困惑和阴霾一扫而空，温予一下就笑了：“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的手，还好么？”
温予靠在床头，抬手张开五指，端详着上面的创可贴，嘴角轻轻翘起，口吻却装得可怜：“不太好，唉。”
那边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听着像是下床穿鞋的声音。
温予没说话，听着那边下了楼，然后是翻找抽屉的动静。
他终于出声：“宋默，你在干嘛？”
“找药。”
两分钟后，温予下楼开门，把宋默带来的药膏迎进屋里。
宋默站在玄关，看见他手上的创可贴，眉头微弱地一蹙：“怎么没换创可贴？时间很长了。”
“哦，这个……”温予卡了下壳。
其实他是打算换的，但一想到这是宋默给他贴的，就觉得换下来有点可惜。说不清可惜在哪，反正犹犹豫豫，磨磨蹭蹭，最后上床了都没换掉。
最后他说：“忘了。”
顿了一下，不知怎么头脑发热，一句话顺着就往下接：“你帮我换吧。”
这跟上午在花坛边说“我自己来”倒是不一样了。
不过宋默没计较，也不知是忘了还是压根不在意，踩掉鞋子说：“好。”
两人坐在沙发上，就像今天在花坛边那样，宋默撕掉温予手上的创可贴，用碘伏给他消毒一遍，擦上药，再贴上新的创可贴。像是怕温予还疼似的，他边做这些边轻轻地吹着伤口。
温予的愈合能力从小就不错，其实这会儿根本没多疼了。但他没有阻止宋默这么做。
“好了。”贴好最后一块创可贴，宋默直起身说。
“谢啦，宋医师手艺不错嘛，”温予欣赏着新的创可贴，心情很好，“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洗澡有多麻烦，伤口又不能碰水，费劲死了。”
宋默将废弃棉签和创可贴清理进垃圾桶，闻言看向他的手，像是在思索怎么替他解决这个疑难问题。
见他这样，温予笑着用膝盖撞了撞他，大脑没能追上嘴：“怎么，你要帮我洗吗？”
对上宋默抬起的眸子，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笑容僵在嘴角，在宋默开口之前，他猛地站起来，假装往客厅的挂钟看一眼：“好晚了，该睡觉了吧？”
好一会儿，宋默才应：“嗯。我回去了。你……小心别压到伤口。”
“噢，晚安。”
“晚安。”
合上大门，温予的脸还有些发烫。
他扶着门深深呼吸两下，才关上灯上楼。
刚上楼，遇上开门查看的温澜：“刚刚有人来吗？”
“宋默，他下来拿药给我。”
温澜看一眼他的手，说：“药？咱家不是也有，吃饭的时候问你你还说不用擦，怎么现在让人家大晚上给你送下来。”
“我……我知道啊，就是刚刚一下子忘了。”
温予飞快地嘟囔完，扔下一句“睡觉了，澜姐晚安”，呲溜一下钻进房间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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