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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景行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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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朗与房启善御剑而行,不日便到了仙云缭绕的景行山,山门门楼上书“高山景行”四字,门下站着两位着青衣的少年子弟,见二人来了忙上前向房启善行礼:
“仙尊有礼。”
房启善道:
“青云观房启善前来拜访华清君。”
一人恭敬回道:
“未知元真君驾临,有失远迎。二位请随我来。”
二人随行沿山中青石台阶来到景行四时殿的议事堂青阳殿,那名弟子问过旁人后对房启善说:
“掌门清晨去后山抚琴至今未归,仙尊请稍候片刻,待我去请他过来。”
贺朗抬头看了看天揶揄道:
“这都晌午了,弹了一上午的琴,你们的新掌门还真是清闲啊。”
少年笑道:
“这位道友有所不知,掌门弹的是瑶光琴,此琴可吸收日精月华,增进修为。”
贺朗羡慕道:
“瑶光琴?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上古神器瑶光琴?”
少年笑道:
“不错,瑶光认主,且是品行最为高洁之士。几百年来瑶光琴一直由仙门三大长老保管。除了我家华清君,当今世上再无人能驾驭瑶光。”
贺朗叹道:
“不愧是华清君,果然厉害啊!”
心里越来越对这位华清君好奇,想尽快见一见庐山真面目。
少年拱手道:
“二位请稍后,我这就去请掌门过来。”
房启善道:
“一起去吧,我这徒儿第一次来,正好观赏这山中景色。”
几人穿过云雾缭绕的松林竹海,听着山林深处清灵悠扬的琴音,来到一条瀑布山涧旁的青石台阶小道,正见一人从尽头亭榭迎面而来。
只见那人剑眉星眸,面若皎月,一双丹凤眼,生得俊极美极。一袭白衣胜雪,不染半点尘埃;气质清幽,如玉如兰。手持白玉宝剑,步履轻盈,飘逸脱俗,出尘绝世,真如刚从天上腾云驾雾而来的仙人一般。
贺朗心说果然非同一般,如果说师父是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那此人只能用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孤傲来形容。
虽然年纪轻轻,却皎皎君子,鸾姿凤态,傲气凛然,真是比他见过所有的仙家子弟还要出尘绝世。
那名领路弟子对他拱手拜礼道:
“掌门,青云观元真君来访。”
华清君向房启善拜礼:
“元真君。”
房启善回礼:
“华清君。这是我徒儿贺朗字玄英,对华清君仰慕已久,今日特来拜访。”
贺朗心中诧异,听师父这话说的唐突,自己之前对这个华清君只是略有耳闻,却并不了解,又何来的仰慕已久?心中如此想,却仍旧恭敬作揖:
“华清君。”
华清君凤眼一瞥,盯着贺朗看了片刻,目光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随后便转为目空一切的冷漠。
贺朗见状冷哼一声,便仔细打量起他来。
此人相貌出众,超尘脱俗,却摆出一副清冷不羁,拒人千里之姿。
他本就出身高贵,又天赋异禀,如此天选之子,就算恃才傲物,目空一切,也是人之常情。
华清君看向房启善:
“未知元真君此来何事?”
房启善正色道:
“为谭阳县血尸复活一事而来。”
贺朗心中一惊,什么血尸复活?之前从未听师父提过此事。刚才不还信誓旦旦的推说是自己仰慕华清君才来的么。
华清君微微皱眉,似乎想要说什么,没等开口,一只泛着蓝光的传讯灵蝶飞入他掌心。他闭上双眼,接收传讯之人的信息,片刻之后复睁开眼,目光冷峻,只见那蓝灵蝶化作万点蓝光消散在空中。
贺朗挑了挑眉,此人竟然也能幻化出灵蝶,灵力自然不亚于自己,遂又对他多了三分刮目。
灵力想要凝结成形极其困难,需要有极强大的灵力,往往只有天赋异禀之人才拥有如此令人羡慕的技能,就算各派掌门也未必都能拥有这种能力。
修仙之人传讯惯用纸鹤或符箓,断然不会耗费灵力去幻化出传讯灵蝶,也只有贺朗闲着无聊觉得好玩才将灵力凝结成血灵蝶,并创造出只属于自己的蝶杀术。
贺朗觉得这华清君除了灵力充沛外,还有点附庸风雅,装腔作势,或者跟自己一样闲得无聊。
房启善见惯了贺朗的血灵蝶,对此也只是小小惊奇了一番便问道:
“可是谭阳传来的消息?”
华清君点头。
“如何?”
华清君缓缓吐出五个字:
“魔教,御尸术。”
房启善一愣,有点诧异的看着华清君说:
“华清君以为这是魔教所为?”
华清君反问:
“难道不是?”
房启善捋着胡须说道:
“赤霄宫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剿灭,宫主花焚天早已被挫骨扬灰,魂飞魄散。而能做到高阶御尸术的,只有花焚天一人。”
“无人能炼到高阶?”
“难如登天。”
房启善说的斩钉截铁,华清君沉默不语。
贺朗插嘴道:
“虽然难,但还是有可能的嘛。”
房启善瞪了贺朗一眼,贺朗忙闭嘴不敢再言语。
房启善继续说:
“依贫道之见,这一切都是妖邪所为。我夜观天象,发现北斗星南移,此乃不祥之兆。”
华清君问:
“何解?”
“前几日中元节鬼门大开,无数妖魔邪祟涌入人间,祸害众生。”
“可有破解之法?”
房启善看向贺朗说:
“我这徒儿有些本事,可助华清君一臂之力。”
“师父?”贺朗心中诧异,他不解的看向师父,不知何意。房启善又说:
“玄英,为师要去姑苏找你师伯一趟,你就留在这随华清君除祟。事罢我回来接你。”
华清君又冷冷看了眼贺朗,虽然眼神稍有嫌弃,却未同意也未反对。贺朗有些急了,冲房启善说道:
“师父,人家华清君又不欢迎我,你留我在此作甚?”
“休要胡说!你跟着华清君自然就会明白。”
“师父!”
“华清君,贫道就此别过。玄英,你需谨遵上清戒规,千万不可再惹是生非。”
房启善目的达成,与华清君相互拱手以礼,飘然而去。贺朗独自站在原地,留也不是去也不是,冲华清君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说华清君,这都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我本无心打扰,我看我还是回青云观吧。”
贺朗转身就要走,华清君对身边的子弟说:
“带他去竹染居。”
“是,掌门。贺公子这边请。”
“啊?哦......有劳了。”
虽然不情愿,贺朗还是跟着少年穿过松林溪涧,来到一处幽静傍山别苑。山坡上种满了翠绿的青竹,微风拂过吹起层层竹浪。
“这里便是竹染居,从今日起贺兄就在此住下吧。”
贺朗笑嘻嘻的对少年说:
“道兄不必客气,叫我玄英就好。敢问道兄如何称呼?”
“在下季空。你......当真叫玄英?”
“怎么?季兄觉得我这名字很奇怪么?”
季空道:
“贺兄有所不知,我们景行四时殿的冬殿就叫玄英殿,是多年禁地。”
贺朗闻言好奇道:
“哦?为何说这玄英殿是禁地?”
季空神秘道:
“那里曾是我们师叔敛华君的住处,八年前师叔无端修了魔道,走火入魔死在玄英殿。据说他的一抹灵识被困在那里,充满生前怨气,一到夜晚就传出凄厉惨叫。那声音能惑乱人心,折损修为,使人入魔。
好在华清君灵力强大,自他入住白藏殿以来,封其为阵脚,以青阳、朱明二殿为阵边,凭自身强大灵力镇封怨灵,玄英殿也因此平静下来。只是大家仍然不敢靠近。”
贺朗摸了摸下巴,暗自嘀咕道:
“原来还有这等典故,难怪这么嫌弃我。”
“贺兄你说什么?”
“没事!对了季兄,你家华清君一向都这么冷若冰霜,不近人情么?”
季空想了想说:
“不是不近人情,就是有点沉默寡言罢了。”
“何止是有点......听说华清君是太尉之子?还是个三日便结了金丹的修仙奇才?”
“对啊!我家掌门厉害吧!”
“厉害厉害!你们师尊是如何收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为徒的?”
“自然是仙缘巧合,师尊当年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劝说谢太尉让自家公子弃了仕途改修仙道的。
不过那些当朝大臣该感谢我们师尊收了华清君,不然以华清君的才华,随便当个朝廷重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贺朗笑道:
“你就这么崇拜你家华清君?”
“那是!谁说仙家掌门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虽然望尘莫及,华清君可是我们仙门子弟的楷模!
他十二岁那年百家来景行山开仙门大会,会上仙门三大长老之首的妙元圣尊见了华清君当众感叹道:
景行藏芳,明月含章。谢庭兰玉,清华无双。
掌门名兰字景玉,因此诗十二岁便名扬天下,被誉为‘景行明月’华清君,瑶光琴也是在那个时候认他为主。你说我们该不该崇拜他?”
贺朗见季空一说到他们家掌门就停不住的滔滔敬仰之情,简直觉得好笑,赶忙岔开话题说:
“该该!你家掌门好生厉害。那什么季兄啊,你看我这赶了半天的路肚子都饿了,不知道你们这什么时候开饭啊?”
“贺兄稍作休息,我先去找掌门复命。一会儿你听到三声钟响,便是用膳之时。”
贺朗这一住就是两日,再没见着华清君,他倒是记得师娘的嘱咐,没有胡闹。
一人在竹染居待着实在无趣,他在山中闲逛到处打听华清君的行踪,旁人只说他忙于应酬前来拜访的仙门百家无暇顾及其他。
贺朗心中恼怒,不知那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不见,为何还留他?看来是师父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就瞧不上。
来到白藏殿找华清君讨说法,发现此处空无一人。
说是殿,却也只是个大点的庭院,门前有溪水流过,汇入院中一池清水,鱼儿在莲叶之间畅游;半山松竹交相呼应,无比清幽宁静。
房门匾额上写“松风水月”,十分应景。房中陈设清冷雅淡,一尘不染,与主人品行如出一辙。
觉得无聊至极,贺朗站在池塘边盯着落入水中的枫叶发呆。有小鱼从落叶下探出头来,贺朗心中打了个激灵,突然朝后山跑去。
季空来到竹染居找贺朗,却见他蹲在院子里点了堆火正在烤鱼。见季空来了,扬起蹭满碳灰的脸招呼道:
“季兄!你来的太是时候了!快来尝尝我刚烤好的鱼!”
季空大惊失色:
“贺兄!景行禁山中明火,禁各苑私自造饭!你这一下犯了两条,要是让掌门知道了必遭重罚!”
贺朗转了转眼珠说:
“嘿嘿,不知者无罪!季兄可千万别告诉你家掌门。”
季空干笑道:
“你这鱼是哪里来的?”
“后山小溪捉的!新鲜着呢!不过你们这的鱼挺精的,害得我裤子都湿了。”
贺朗说着撩起袍子,竟然光着腿。季空皱眉道:
“上清门规禁衣冠不整,你快穿好衣服随我去见掌门。”
贺朗啃了口鱼边嚼边道:
“见他?晾了我这么多天突然找我作甚?不见不见!”
“说是请你随他去谭阳查血尸傀儡案。”
“查案?”
贺朗没想到华清君突然回心转意,心中好奇,忙放下鱼向外疾走而去:
“那就赶紧走吧!”
“贺兄!你的裤子!”
贺朗大声喊道:
“裤子还没干!就这么走吧!季兄你快点跟上啊!”
季空在后面道:
“贺兄!景行宫不可疾行!不可大声喧哗!”
“我说你们哪来这么多规矩?还让不让人活了!”
贺朗越走越远,季空无奈摇头只得快步跟上。
到了山门前,正见华清君站在那里,一如既往的白衣胜雪,清冷孤傲,出尘绝世,身后还跟着两名丰神俊朗的青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