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司康》前子言

21、回家

　　隔天两个人穿了极正式的衣服，买了很多看着很高级的食品准备上门挨揍。安柯有点疑惑地问林思异“你怎么还有钱呢？不是一直啃老吗？”

　　林思异邪魅一笑“老杜，他的餐厅有我的一份，每个月会定期打点钱给我，我偶尔呢，也会给之前做兼职认识的朋友做做理财，不能真的吃软饭吧是不是。”

　　安柯真的有上当受骗的感觉，从林思异回来开始算起出现的麻烦赶得上过去五年的麻烦了，也不知道是累积到现在集中爆发了还是他本人就是麻烦制造机。

　　林思异拉拉他胳膊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让他先上“哎别想了，一会我就要挨打了你不能提前心疼一下我吗？”

　　安柯把礼盒放在他俩中间，嗤笑一声“不能，我现在比较想提前嘲笑一下你。”

　　林思异头仰靠在后座靠背上悲痛地说“终究还是我一人承担这些痛苦，□□与心灵，无法磨灭的......唔。”

　　安柯仿佛从后视镜看到司机抽动的嘴角了，抬手赶紧捂住林思异的嘴威胁道“不说话不会死。”

　　林思异冲他挤眼一笑，把安柯的手拉下来，又因为两人中间隔了东西没办法放在后座上，就硬拉着他的右手放在自己腿上，看着特别像安柯在林思异大腿上占便宜。安柯头拧向窗外不想说话，很想让司机靠边停一下自己下车让林思异自己去挨打得了。

　　安柯手快麻了的时候终于到地方了，林思异主动拎了所有的东西拉着人上了楼。

　　然后又在敲完门喊完爸之后推安柯站到前面。

　　林爸本来开门骂儿子又不带钥匙一顿的，刚打开就看见安柯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口，自家儿子躲在后面。

　　愣了一瞬笑了起来“小柯来啦，快快快，快进来。”

　　安柯说着打扰叔叔了进了门。

　　林爸拧着自家儿子的耳朵“小柯要来你不提前打电话？”

　　林思异一边歪头一边“不是你上次说叫他来吃饭吗？”

　　林爸冲着里屋喊“老婆子！小柯来了。”喊完转回来和儿子盘逻辑“我是问你为什么没提前打电话，你小子几天没见想挨打了是吧。”

　　林思异赶紧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爸您放过我吧。”

　　林妈从屋子里迎出来“小柯来啦，快进来坐。”

　　安柯打了招呼走进客厅。

　　明明和自己原来的家结构对称，装潢都差不多，但是在林家，他总是觉得更放松。

　　还不到中午吃饭的点，林爸本来在修剪盆景，林妈在看财经新闻，两个人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反而把对面的老两口搞得有点局促。林爸端了零食放在茶几上“小柯，好久没来了吧，叔叔也不知道你口味变没变，吃点这些。哦上次我让林思异给你拿去的小吃你还吃得惯吗？叔叔还能做，你随时跟叔叔说。”

　　安柯有点紧张“啊，拿回去了，很好吃，我很喜欢。”

　　林爸笑的相当灿烂，刚想继续说被林思异打断了。

　　“爸妈，我们今天来是有事要说。”

　　林爸林妈听这严肃又参杂着恐惧的声音，都静静地等待下文。

　　林思异手握成拳放在腿上，手心已经开始湿润，他有点发抖
　　“我。我和。我和小柯......在一起了。”

　　空气凝结了。

　　不错，电视台的主持人口齿很清晰，窗外鸟儿叫的也很动听，楼上剁馅的声音也很有节奏。

　　求求爸爸妈妈出个声。

　　林妈突然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走进卧室又出来，只是出来的时候，手里握了个鸡毛掸子。

　　林思异立刻露出惊恐地表情“不是，妈，这鸡毛掸子你不是搬家的时候丢了吗，怎么还在呢？”

　　林妈面无表情的说“我新买的，有意见吗？”

　　林思异不敢说话了。

　　林妈盯着林思异嘴里确实跟安柯说话“小柯，坐我这来。”

　　安柯怕还是怕的，赶忙答应“嗷...嗷嗯。”

　　林妈挨着林思异坐下，林爸转头搬着椅子到安柯身边温和地说“小柯啊，林思异说的是真的吗？”

　　安柯咬着下唇头低的像要把颈椎折断了“是......是真的。”

　　林爸深呼吸了一下“那，他威胁你了吗？”

　　安柯赶忙摇头“没......没有，是我主动的。”

　　林妈这边假笑着看着林思异“你威胁小柯让他这么说的？”

　　林思异看着那个鸡毛掸子已经放弃挣扎了“妈，天地良心，我俩来之前真没串过供。”

　　林妈盯着他看了一会“是吗？”

　　林思异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妈“真的......”

　　林妈把鸡毛掸子的把儿握在手里，支在地上，和林爸交换了一下眼神。

　　林爸清清嗓子“那......半年时间，出去结婚吧。”

　　两个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林爸，林爸看看两个人继续说“或者小林写协议，盖章生效那种。”

　　见两个人发愣，林妈也开了口“小柯，虽然你一直叫我们叔叔阿姨，但在我们心里，你一直是我们的干儿子。我们疼小林，也疼你。既然你俩决定了要回来跟我们说这事儿，那我们觉得你们是想清楚了。凭着咱们两家的关系，如果你们有一天闹矛盾了，分开了，对于我们来说无异于一次失去两个儿子。而且你们这样的关系，我们不说什么，外界对与你们必然是有很多质疑的，到时候你们能不能坚持下去，我们也很担心。如果你们只是因为一时冲动，并没有想好后面要面对的问题，那我建议你们现在分开一段时间。我们希望你们过得好，你们两个都过得好。”

　　安柯低头听完，再抬眼已经十分坚定“阿姨......干妈。我爱思异。我真的很珍惜您和干爸给我这么久的喜欢和爱，也很愧疚，他出去的这两年，一次也没有回来看过您二老。来之前其实我也想过您们不同意会把我直接赶出去，谢谢您们都宽容。我一直都会是您们的儿子，我会尽全力回报您们的爱的。”

　　林妈笑了一下，摸摸安柯的头“傻孩子，哪有养孩子是为了回报的。你叫我一声干妈，对我来说已经是很让我幸福的称呼了。你这么好的孩子，你开心了我们也开心啊。”

　　安柯死死绞着手指，心脏有一种奇异的饱胀感，好像受冻的身体猛的沉入热水中，灼烫却让人无比享受*。（*危险行为不要尝试！）

　　林爸看着自己呆傻的儿子“听见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思异这才回过神来“我我我，我一定会对小柯很好。谢谢爸妈......”

　　林爸嘟着嘴“嗯，我跟你说过，做人，言出必行。做不到就不能给承诺，你今天承诺了，我就当我们是达成共识的。”

　　林思异郑重点头“嗯！”

　　林妈鸡毛掸子一碰林思异的小腿“行了，都快十点了，赶紧去帮你爸干活去。我和小柯聊聊天。”

　　林思异偷偷对安柯呲牙笑了一下，就溜去厨房给林爸帮忙了。

　　林妈把电视静音，拉着安柯的手拉家常，厨房飘出饭香的时候，林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和小异商量好什么时候和你妈妈讲了吗？”

　　安柯轻叹口气“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跟她说了一下，一会就回家里当面和她说。”

　　林妈明显被噎了一下，还是平静的说“......你们自己决定，如果需要我们在场，来敲门。”

　　安柯看着林妈担忧的表情笑了一下“嗯，谢谢干妈。”

　　林爸一边端菜到餐厅一边喊“吃饭啦——”

　　林妈又牵着安柯去吃饭。林思异正好端碗出来，脸皱成一团“妈，你怎么那么偏心？”

　　林妈觉得自己这儿子真的有些莫名其妙“我偏心吗？”

　　林思异分好碗，假装认真的点头“嗯。你就没这么爱护过我。”说完他一指林妈拉着安柯的手。

　　林妈白了他一眼安排安柯落座“林思异，你自己想的出那画面吗？”

　　林思异尴尬一笑“哈，我去.......端菜。你们歇着。”说完赶紧跑了。

　　桌子上都是少年时候安柯明显会多夹两筷子的菜，林思异虽然嘴上说老两口心都偏到右胳肢窝了，手上还是剥虾夹肉没停过。这顿饭吃的安柯感动的要落泪了，吃完饭林思异主动去洗碗。老两口像是有悄悄话要说，交待了一下就回卧室休息了。

　　安柯蹭到厨房门口看着林思异弯腰洗碗。这男人是匀称型的身材，宽厚的肩背让他有十足的安全感。

　　林思异感觉有视线从门口投射过去，扭头看见安柯倚着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直起腰笑“干嘛呢？”

　　安柯诚实的搭话“看你。”

　　林思异又转回去用清水洗第二遍“去歇一会吧，我马上就好。”

　　安柯走进厨房里，帮他把洗好的碗擦干放进消毒柜“我帮你。”

　　林思异嘱咐一句“小心你的手。”

　　安柯嗔怪道“嘁，多余，我又不是小孩儿。”

　　林思异被他较真儿的样子可爱到“欸，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还会炒几个家常菜吗，怎么我不在的时候......也不做饭啊。”

　　安柯一撇嘴“我一个人就懒的做啊，还得洗碗。吃什么不都一样。”

　　林思异用手腕蹭了蹭鼻子后悔提起这茬，安柯说什么都能给他心上豁出口子来，沉默地继续洗碗。

　　安柯看旁边的人又没声儿了，只好凑过去把声音放小“林思异，抬头。”

　　林思异一扭头就有个温热的唇贴上来，等他想扭转攻势的时候安柯先撤了，抿抿唇不好意思地“快洗。”

　　林思异只得乖乖把最后几个盘子洗完，安柯规整地放好不经意地说“还不都因为你，把我养的这么废。我那时候经常想，你结婚了我可怎么办呢，估计得找一个生活技能培训班好好上上课。”

　　林思异把所有的锅碗瓢盆都洗完，猴急地一手抓住安柯的手腕，一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挤到角落里“省点钱吧宝儿，老公我现在没有收入，只能靠你养活。”

　　安柯半推着他的胸“你怎么就自称老公了？脸大。”

　　林思异抵住安柯的额头坏笑“好好好，那，老公你会养我吗？”

　　安柯呲牙一乐假装无奈“哎，只好我来养家了。败家婆娘。”

　　两个人腻到下午两三点才悄悄出门，准备再去对面的战场。林思异利用身高优势把安柯揽在身后敲了门。

　　等了一会门才开，安菱绷着脸开门，看见是林思异缓和了一下“啊，小异啊，快进来。”

　　林思异满脸笑容“阿姨在休息吗？”

　　安菱捏捏鼻梁“没有，刚刚跟助理通话，有几个数据做错了。”

　　安柯走在后面关了门，安菱瞟了一眼他，还是勉强笑了笑“小异坐，我去烧点水。”

　　林思异抢先截住她的脚步“不用麻烦了阿姨，我今天就是给您送点营养品，然后主要是来和您认错的。”

　　安菱顿住脚步，稍站远一点等他的后话。安柯一时没搞懂他要说什么，也抬头看着他。

　　林思异低下头呼吸有点急促“阿姨，我回来有段时间了，没来拜会您太失礼了。给您道歉。”

　　虚晃一下。

　　母子俩一齐松了口气，安菱还是让林思异坐，走到厨房烧了水。

　　安柯看他双眼呆滞的紧张模样，嘲笑他“你怎么了？”

　　林思异目不斜视地盯着地板，放低声音“一会阿姨要是打你，你就往我身后躲。”

　　安柯被逗笑了“她从来没打过我，你放心吧。”

　　林思异握着安柯的手藏到桌面下面，安菱刚好端着餐盘从厨房走到客厅。刚把水倒好，书房的电话就响了，安菱有点抱歉的让林思异先坐着就到书房接电话去了。

　　两个人干坐了一会，林思异手心都有点渗出汗来，安菱在书房喊安柯
　　“小柯，能不能来帮我看一下电脑，好像有点卡了。”

　　林思异噌一下站起来也要去，安柯把他摁回沙发上，笑盈盈地说“等我的，一会就好了。”

　　说完就进了书房把门关严实了。

　　进门他就看见安菱坐在老板椅上看着前方虚无。安柯搬了自己的木凳子坐在她对面
　　“您有什么要说的？”

　　安菱目光凌厉看向他的脸“你在报复我？”

　　一句话把安柯说的有点懵“什么？”

　　安菱冷冷地继续说“长大了觉得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吗？还是因为你觉得这样能激怒我？”

　　安柯平静地回话“小时候您也没怎么管过我吧。”

　　安菱越来越生气“还会顶嘴了？你别以为你能耐大了就能你妈叫板了，门都没有。”

　　安柯叹了口气“我没有和您叫板，也不是为了报复您。我就是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安菱气的上嘴唇抖了起来“好好好，你还挺有理的，喜欢是吧，那你跟他过去吧，以后也不用回来了，反正你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我有儿子和没儿子一样。有你我不如多资助几个贫困儿童，人家还会对我感激地叫干妈呢。你就只会气我，气得我半身不遂你就高兴了。”

　　安柯手攥成拳拼命忍住想流泪的冲动
　　——没事的，没关系，这些话一直听，早就习惯了。

　　安菱看他低着头不说话“现在哑巴了？刚才不是挺会顶嘴的吗？哼，我等着你回来哭那一天。赶紧走，别碍我的眼。”

　　安柯咬着牙冲出书房，林思异听见动静赶紧站起来。看着安柯脸色不好，小声问“怎么了？”

　　安柯声音发抖“走。”

　　林思异赶忙拉过他，探头撇了一眼书房，扬声“阿姨，谢谢您招待我，我们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说完就拉着安柯出门了。

　　出门之后安柯就一直发抖，死命攥着林思异的手不说话，林思异看着他心疼坏了，拦了出租车回家。

　　林思异一路上一直观察安柯的状态，才隔了一天，情绪这么大起大落的，哪个人受得了这么折腾。

　　安柯好像没上次那么严重，回了家眼神就活络了很多，没多说话直接回卧室用被子裹住自己躺下了。

　　林思异陪着他一起躺下，斜靠着床头手轻轻拍着怀里的大蚕蛹。

　　两个人躺了一会安柯突然开口“我家书房有个木凳子，是我的专座。每次我犯错了就坐在那听训话，背要一直挺直，腿并拢，不能动。一直等她气消了我才能回自己的房间。我小时候大概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机会就是挨骂了。不管她说什么，我只能听着，不准发表意见。你走之后我坚决搬出来，然后她态度就突然好了起来，有什么事会询问我，虽然最后也不是完全按照我的想法来，但我还挺高兴的，觉得我好像可以自己决定一些事了。哈，真好笑。我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想法。”

　　他把头往枕头上埋了埋“我真蠢。”

　　林思异理着他的头发没说话，原来他一直都没真的走进过安柯，那些平静、温和地处事方法，不过是想法严重压抑的后果。他把自己那些棱角过早地磨平，去适应本和他是最亲近的人。

　　林思异低头亲亲他的眼尾“怎么会，没人比你更聪明了。”

　　安柯像畏寒似的紧紧身上的被子闷闷地说“你不许走。”

　　林思异想逗逗他“我能去哪呀，中午不还说养我吗？”

　　安柯闭了眼接自己刚才的话“我该早点说的.......”

　　林思异叹了口气不知道接什么话

　　这怎么能怪你呢，只是我们再也不要因为怯懦错过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