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真君做个人》青草糕

2、第 2 章

　　但若不记得，那些故事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

　　杨戬向来不关心漫画小说之类的东西，只是年初的时候，偶然在路边见到了《凤鸣岐山》的海报广告，他才发觉那些故事竟已在这个世界流传了开来，只是所有人都当是一场杜撰，没有人当真过。

　　他搜索了资料，原著作者似乎是不爱社交，只埋头创作，一本《封神》一月一更，连载了八年都没有连载完。

　　而苏妲己，当红爱豆，已经在荧屏上活跃了四年，她不可能有这个空闲。

　　这世上数十亿人口，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他其实并没有抱过太大的期望，但上苍垂怜，让苏妲己去了选秀，让她的名字时时常常地挂在了热搜上。

　　当年他还在别的律所打工，同事们震惊于身为工作狂魔的律所门面杨戬，竟然会跟老板连请三天假期，只为去现场看一眼选秀偶像——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而且他当时的请假理由分明是家里老人动手术要照顾，谁知道半个月后大家就在选秀节目的公演观众席镜头里看到了杨戬冷漠的帅脸。

　　同事们很善良，没有去跟老板揭发他，但私下里也忍不住揶揄，问他到底是在追谁，竟能追得如此上头——选秀圈水那么深，他明知道还要往下跳，这是陷进去了啊。

　　杨戬的回答是沉默。

　　同事们的评价是：啧啧，别看他表面上冻得跟冰块一样的，实际上肯定追女明星追到狂热，万一哪天这女明星开直播，他肯定能用一张死人脸把礼物刷到榜一。

　　杨戬当时其实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想去亲眼看一下现场，确认那到底是不是她。

　　台上的她光芒四射，自信骄傲得像过去一样。和队友说笑的时候，还会习惯性地用手指卷一卷耳边的长发。

　　杨戬放心了，是她，那便很好。

　　他本没有闯入她生活的打算，直到年初的时候，看到了《凤鸣岐山》的广告。

　　这个世界与他之前所处的世界不同，它们根本不可能拥有同样的历史，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知道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情，把它编成了故事。

　　除了苏妲己，还会有谁呢？

　　一旦想到她或许有还记得的可能，他就会不可遏止地手指微颤。

　　倘若她再见到他，会怎样呢？

　　他费尽心思，终于获得了这样宝贵的合作机会。

　　可当她见了他，眼神依然澄澈如水，听到他的名字，也没有掀起半分波澜。

　　这不应该。

　　杨戬低下头，手机页面还停在苏妲己发的那条微博上，“清源妙道真君”几个字，刺痛了他的双眼。

　　她能够这样直白地表达对一个虚拟角色的喜爱，可为什么当他站在她面前时，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原著作者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情？她和作者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到底有没有忘尽前尘？……

　　问题太多，他不可能今晚就问出来。

　　车在路边稳稳地停下，杨戬下了车，在路边吹了会儿夜风，才进了酒店。

　　心绪不宁的时候，只有工作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杨戬打开笔记本，开始处理工作。

　　而另一头，妲己结束了今晚的舞台表演，坐在回去的车上，一边打呵欠一边听助理闲聊。

　　“小苏姐，那个杨律好帅噢。”助理回想着，还是忍不住感叹，“就是那种很有文化的帅，很知识分子，你懂吗！”

　　妲己扯了一下嘴角：“是人长得不帅，要靠知识增加外在魅力吗？”

　　“当然不是啊，他长得帅大家不是有目共睹吗？”助理强调，“我在说他的内在！”

　　妲己轻哼一声：“才见了几分钟，你就内在了。”

　　“说说而已嘛，毕竟这种程度的帅哥实在很少见啊，不甩那些上了个初中就跑出来卖人设的小明星十八条街？”助理说，“你说他有没有女朋友？”

　　“干嘛？你这就心动了？”妲己警觉道，“太草率了吧也！”

　　“八卦一下嘛！”助理嘻嘻笑道，“看到帅哥，猜猜他有没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吗？我也只是远观一下啦，这种男人，可轮不上我。”

　　“不要被骗了。”妲己说，“律师里也不缺西装革履的渣男。”

　　助理奇怪道：“你怎么对他意见这么大？你以前认识他？”

　　“不认识，看你这么感兴趣就随口提醒。”妲己闭上眼睛，“我先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妲己闭着眼，想起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心里不由更感怪异起来。

　　在最初的惊艳之后，她与他攀谈了几句，便察觉了他眼底的隐忍。

　　那种眼神她再清楚不过，从小到大，她见过了无数异性露出过这种眼神，克制的、拘谨的、却又暗含一丝躁动。

　　八成是暗恋她，又不敢表白的那种。

　　妲己觉得匪夷所思，她今天才和杨戬第一次见面，怎么会有这种眼神？难不成他隔着屏幕暗恋她？

　　一个有头有脸的大律师，会暗恋她一个女爱豆？真是有够离谱，她不会是真的看错了吧。

　　哎呀，管他呢，反正大多数时候也不是她亲自跟他说话，自有专人去对接，她就假装无事发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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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前公司合约到期，妲己当然也就从前公司名下的公寓宿舍里搬了出来，新的房子倒是早早租下了，但是前阵子太忙，暂住在酒店里，行李也全都放在酒店，还没来得及搬进去。最近终于有了两天休息时间，妲己专门叫人搬好了家，又叫人打扫完卫生，自己洗了个澡，舒爽地往床上打了个滚。

　　真好，自己有了点钱，在寸土寸金的帝都终于可以住上大点儿的房子了。一梯一户，可不便宜。

　　她下午睡了一觉，睡到夜里八点才醒。肚子早已饿了，家里又没有吃的，妲己便搜了一下地图，发现小区边上就有个超市，她打算去进点货。

　　穿好朴实的运动装，戴好口罩和帽子，为防万一还特意戴了个无镜片的粗框眼镜，妲己出了门，按亮了电梯按钮。

　　电梯正好从楼上下来。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妲己刚要进去，却发现里头有个人，还牵了一只狗。

　　她盯着那狗迟疑了两秒，就在她迟疑的两秒后，狗主人开口：“不咬人的。”还弯下腰，把狗往角落里塞了塞，从身体挡住。

　　妲己惊讶地抬起头，这一抬头，二人目光对视，俱是一愣。

　　一个声音在妲己心里呼啸凌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杨戬会在这里啊？他难道住这儿吗？

　　她迅速挪开目光，退后两步，示意他先下去，她再等一班电梯。然后转过身，假装欣赏墙上的挂画。

　　“苏小姐。”杨戬道，“你怕狗吗？”

　　可恶，竟然被认出来了。

　　妲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对他有这种隐约的排斥感，明明他其实也没做什么，以前那些暗恋者，只要他们举止有度，她也可以保持正常相处的。

　　她转回来，假装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杨戬，这才笑道：“哎呀，原来是杨律！没穿西装，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杨戬：“你要进来吗？”

　　“进来进来。”妲己笑道，“我一开始没发现是你嘛，既然是杨律养的狗，那便没什么关系的。我也不是怕狗，就是有些狗很热情，喜欢蹭人，我不想衣服上粘毛。”

　　杨戬点点头。

　　两人并排站在电梯空间里，妲己盯着那数字一点点下降，心想这小区租金这么贵，怎么电梯就能这么慢。

　　“苏小姐住这儿？还是来看朋友？”杨戬开口打破尴尬。

　　“我……”妲己摸了摸鼻子，看杨戬一身休闲装下楼遛狗的样子，明显就是这里的常住户，跟他撒谎太容易被揭穿了，“我刚搬进来，没想到第一天就遇见杨律，看来这楼盘不错呀。”

　　杨戬颔首：“是还可以。”

　　妲己：“是你的房？”

　　杨戬：“是我的房。”

　　妲己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原来杨戬是可以在帝都买房的，而且已经买了！条件太优越了，她都忍不住想把助理介绍给他了。

　　叮，电梯到了一楼。

　　“苏小姐现在是去做什么？”

　　“呃……去超市，买点东西。”

　　“顺路。”杨戬道，“我通常遛狗也是走那个方向，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走一段路吧。”

　　狗在前面欢快地甩起了尾巴。

　　妲己：“呃……好。”

　　她偷偷瞥了一眼杨戬，他直视着前方，仿佛就是在正常地和邻居一块儿散步。可妲己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律师都是人精，遑论做到了杨戬这个级别的，他和她其实不熟，怎么就能这么快提出一起散步呢？何况他肯定知道她是个女爱豆，万一出了点事情，让她的商业价值受损，影响了合同条款，最后麻烦的不还是他吗？

　　真是离了个大谱，他果然就是暗恋她吧？

　　这么一想，妲己又有些不自在起来。

　　但是……不得不阴暗地承认一句，还蛮爽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被这样有颜有钱有能力的青年才俊喜欢，谁会不爽啊？

　　妲己暗暗地想，只要他不戳破窗户纸，她就可以努力和他保持正常的合作伙伴关系，有个大律靠山，百利无害。

　　“我看你好像喜欢看《封神》。”

　　“你怎么知道？”

　　“你微博发的。”杨戬道，“你不是喜欢清源妙道真君么？这个角色在电影里应该没出现吧？只有原著漫画画过。”

　　“你连这都知道？”虽然被点出“喜欢清源妙道真君”有一丝羞耻，但很快被找到同好的兴奋掩盖了过去，“你也喜欢这部漫画吗？”

　　“我没看过。”杨戬矢口否认，“但是我有朋友和制作方那边有很多年的合作，所以稍微看过一些信息。”

　　“这样啊。”妲己微感失落，她还以为闺蜜的作品已经厉害到收割了大律粉丝呢。

　　“我知道一点剧情，构思挺厉害的。”杨戬不动声色道，“作者是怎么想出来的？”

　　妲己张了张嘴，忍住了自己想炫耀的欲望。

　　——哈哈，那还不是因为本女明星天赋异禀，做梦都可以连着做，醒来把梦中所见随口讲给闺蜜听，闺蜜就可以记下来加工润色，做成自己的作品！

　　不过，连续剧一样的梦早在大学时就做完了，闺蜜拿过去理了大纲，加上自己的想象，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绘画连载。

　　当然，这些东西没必要告诉外人。

　　“不懂，所以我觉得他们搞创作的都很厉害，关在房间里就可以想出那么多东西。”妲己轻松道。

　　杨戬看着她的眼睛，顿了几秒，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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