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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集体私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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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妙的事,莫过于令对方自投罗网;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也是一样。
请将莫如激将,对方主动就不便放弃。可是钱少居然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是不是太可怜了?
半个时辰后,悠悠醒转的钱少发现正被雷奔满脸泪痕地抱着,他盯紧那清纯的双眼,恨恨道:“七三!”
雷奔急忙掩住他的口,看看在旁边帮忙照顾雷劈的萌必辉,那人在凝神静气地在拿袖子替雷劈擦脸,全神贯注,浑然不觉。于是她向他陪笑道:“六四。”
钱少伸出手指:“八二。”
雷奔的笑容变得很勉强:“七三。”
钱少更进一步:“九一。”
雷奔立刻松手,“咚”的一声将他扔在地上,同时嘴里还说着:“哎呀呀,你怎么跌倒了,快快快,快起来。”她又将他抱在怀里,素手轻轻抚过他的鼻子。
钱少的牙齿再一次咬得格格响,吐出一口血沫:“你狠。”
雷奔面带同情与怜悯地轻叹:“三七。”
“四六。”钱少当然认为这个比例不公平。
学着他之前的样子,雷奔也狠下心来:“二八。”
“三七。”毕竟《凤凰秘笈》在对方手里,钱少决定让一让。
看他退让,雷奔干脆狠到底:“一九。”
钱少低吼道:“刚才没有我作戏,他会那么容易上当吗?”
“搞清楚,是他欠我恩惠在先,谁叫你一直都不相信我的,混蛋!”雷奔也很生气,并且看样子,有再度撒手不管的意思。
浑身像要被跌散了般,钱少不得不低头:“算了,好男不和女斗,我就当做善事。你告诉我下一步怎么做。”
“回家。”闯荡江湖需要盘缠,跑腿的事有男孩子在,自然要男孩子帮忙。
“回家?”深知雷奔知名度的钱少睁大双眼,很快又明白这差事必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我都残成这样了你伤天害理!”
“拜托,我现在最相信的人只有你呀,就像刚才那场戏,我们只用眼神交汇一下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换成别人哪有这么心有灵犀。”雷奔让他枕在自己的双膝上,然后低头,在他耳边——突然咬了一口。
她知道按书上写的,必然要莺歌婉转地吹捧一把才能更好地诱使异性为她办事。奈何她的确不是那一路人,而且钱少和她实在太熟了,她总是忍不住要笑场,当她低头靠近他耳朵的时候,她就感到自己必然要笑场了,嘴唇都已经张开了,为了避免这万分丢人的事,她必须赶快将嘴巴合上,结果就咬上了钱少的耳朵。
——很浪漫呀。
萌必辉看见钱少龇牙咧嘴的样子,万万想不到他的囧境,只觉雷奔和他你侬我侬地太令人羡慕了,于是一脸神往地盯着他们看。
这个时候,有了新名字的雷劈终于醒了,同样伤痕累累的他看见雷奔正在抱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顿时抵挡不住失落感,再想想雷劈这个名字着实令人伤心,于是又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他的哭声是这样动听,以至于雷奔顾不得还抱着钱少,马上“咚”地放手,将注意力全部转移了过去。
钱少这回学乖了,手撑在地上,只等她放开,立刻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就跑,有多快就跑多快。雷奔总是夸他的步伐如同猫儿一般轻盈,此时此刻,哪里是猫能够比得上的,简直比老鼠还要快十倍。
盘缠的事有人搞定,那是再好不过。雷奔笑嘻嘻地放下心来,去安慰另一个伤员,她把他抱在怀里说:“雷劈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男孩子家家的,有点气概嘛,雷劈啊!你说是不是呢?雷劈?”
她每叫一次名字,雷劈就吐一口血,吐啊吐的就快翻白眼了。
再这样下去,又变成过失杀人罪。雷奔不忍心做这么残忍的事,她说:“哎呀呀,兄弟你要是真的不喜欢姐姐俺就给你换一个好不好?你等等我想想,想一个浪漫的。”
通常说到浪漫又是古代基本上《诗经》是会被想起来的,而且这首出现的频率也比较高:“投我以XX,报之以XX,匪报也,永也为好也。”由于雷奔首先想到的就是这首,于是她又再度的信手拈来,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XX(她忘词了),匪报也,永也为好也。”
自言自语之后,她坚定而沉稳地点点头道:“兄弟那你就不叫雷劈好了,我帮你想了个新的。”
雷劈气若游丝般地燃起希望:“什么?”
雷奔突然感到一丝羞惭:“……木瓜。”
雷劈像回光反照般地声音大了起来:“什么!”
雷奔有点恼羞成怒:“那我只记得了木瓜了,其它我都不记得,不叫木瓜难道要管你叫XX(没错,就是按字面音)吗?二选一你自己挑一个!难得心情好帮你取名字,非要惹我生气,哼!”她一生气又把这个“咚”一声扔地上不管了。
从此以后,侥幸存活的木瓜有了一个新名字,就叫木瓜。他觉得总比雷劈好一点,不然说到雷劈他就必然要想到被雷劈的悲惨。不管怎样,这个失去记忆的人总算有了一个名字,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件幸事,代表未来是美好的,前程是光明的(雷奔语)。
一想到未来和前程,雷奔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她的哥哥雷跑。不知道他被那位高人带回木兰山后际遇如何。需要帮助的时候,亲情的力量就凸现出来,雷奔感到不能依靠他也不能依靠爹娘而被迫无奈地只能依靠钱少和两个陌生人是多么无奈的事,一阵悲凉袭过心头。
通常看到一个姑娘伤心难过的时候,最好的做法是去安慰她几句,但在看到雷奔这样的时候,最好的做法是不要理她,因为她会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情境里,完全感应不到其他人。
天已经大亮了,这几个年轻人已经从曲蓝山上下来,在山脚的茶寮暂时歇息片刻。
钱少很佩服茶寮老板的效率,昨天才被飓风摧残得不成样的棚子,一夜之间就已经恢复得似模似样。
雷奔呆呆地坐着,呆呆地想她任重而道远的未来和充满艰难险阻的前程。一时信心十足,一时又忧心忡忡,她的表情就跟着这种情绪,一会儿咧开嘴,一会儿皱着眉,一会儿咯咯笑,一会儿又眼眶含泪。
茶寮老板和老板娘正在帮他们盛点心,看到雷奔这副样子,老板跟老板娘说:“老婆,这丫头肯定是失恋了,三个男娃子,嘿嘿,额去问问。”
茶寮老板姓何,名必问。五十多了,他老婆长得又高又壮,而他长得又矮又瘦。何必问没有别的嗜好,唯一的乐趣就是喜欢挖新闻。从他的名字顾名思义,遇上好奇的事,他是必定要问的。安平镇的名人雷奔身上又发生了新鲜事,这怎么能够不问呢?
何必问端着盘子,乐颠颠地奔到这三男一女的面前。
钱少一看见他就很不喜欢,心里想都是雷奔害的。他本来打算的是雷奔从山上下来赶快从小路出镇,他们在那里会合,然后再去打听什么“清雷”还是“群雷”山庄,以免走漏风声招来无妄之灾。但是雷奔居然坚持要他按原路返回,说什么怕他跑了。深知她风格的钱少无奈只好照做,雷奔实在太有名了,平时又不出门,以至于好八卦的居民们天天伸长了脖子,就盼着这么一天。
居然让何必问看见他们四个快步向前跑的背影,拦下来看见又是鼻青脸肿、又是神情诡密,哪有不把他们抓过来喝茶的道理,当然,虽然在那四个人看来跟拦路打劫没有区别,但他自己认为那是热情好客。
根据“大名人雷奔失恋了”这样想当然的推断,何必问首先想到的不是去安慰她,他也不让他老婆去安慰她。他首先想到的是,雷奔只有一个女孩子,却带着三个男孩子下山,这其中肯定有料,他势在必得地要将它们挖出来。
一想到可以挖新闻,何必问就像打了鸡血般地热情高涨,高涨到还没有问就已经将内容和一女N男联系在了一起。三个男孩子当中自然是和本镇居民钱少更熟一点,那么何必问理所当然地先冲到了他的面前,笑不可抑又充满活力地把他抓到一边去:“小子!呵呵,跟情敌打架了吧?”
钱少就知道他一定会乱编,虽然在雷奔的事情上只会越描越黑,为了自己的名誉也得辩白两句:“没有,不是打架。”
“不是打架是什么呀!”何必问一脸猥琐的嘿嘿笑:“看看你们的脸,就跟在地上砸出来似的。”
钱少不好意思跟他说“就是在地上砸出来的”,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摆脱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他冷冷道:“何大叔,我们还有点事,改天再聊。”说完就要去找雷奔。
何必问自恃比钱少的爹钱老大年长,又有点交情,当即扯着钱少的领子,将他拽了回来,充满教育口吻地说道:“哎你小子一点礼貌都没有,你要知道曲蓝山是什么地方,我老何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哪一次听说新鲜的尸体不是第一个通知你老爸呀,你现在出息了是吧?瞧不起人了是吧,早知道昨天路不平的尸体就不通知你老爸去抢!白让他挣了一百两银子!”
有钱就是好,不对,有钱人认的尸体就是好!路不平的兄弟虽然当时被飓风刮得七零八落,在帮主临终之时未能给他送行,但在他们找来的时候,他的身后事,还是处理得十分妥当和风光的。特别是钱老大经验丰富,在他们找来之前就将路不平的脸面手脚擦洗得干干净净,充分保留了死者的尊严。
自始至终,人最重要的就是尊严,最在乎的就是自尊心,推己及彼,被伤害自尊心的人会有什么反应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句话已经用了两遍了,所以钱少的反应比上回还要热烈一点,虽然他知道在这个八卦男的面前情绪失控会是个什么下场,不过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如果不做出点血气方刚的事情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但是人生往往是这样,宁可对不起自己,也要对得起别人,特别是在长辈面前。于是钱少的态度变得柔和而谦逊:“对不起,何大叔,请问您想知道啥米?”
何必问胸中的热血又高涨了几寸,他捕捉到一个细节,就是钱少耳朵边的啮痕。如获至宝般地,他关心倍至压低了声音:“孩子啊,昨晚,”他偷偷地拿眼睛瞄瞄懵然不知的雷奔:“嘿嘿,你是不是犯错误鸟?”
“犯什么错误?”钱少厌恶这实在暧昧的用词,又不敢明刀明枪的反驳他:“大叔,你在说什么呀!”
“额是说,”何必问想着自己的目的在一步步达成,十分快活:“昨天你们几个是不是约到山上见面?你是不是和情敌打架了?想不到这个女娃子还有这么多人喜欢,说说,她选了谁呀,是不是你!?”
钱少已经上了当,只好默不作声。
老何抓住了痛脚,哪能放过,看他红着脸,趁热打铁地追问:“嘿嘿,年轻人想歪了吧,思想不纯洁了吧,快点老实交待你们都做了啥!不然额就告诉你爹,说你对雷奔有想法!说你把她绑到曲蓝山上去……”
钱少快如闪电般地张手扣住何必问的嘴,急急地道:“不是我,不是我!”
这种突发事件,令这个血气方刚的男孩终于做了一件符合血气方刚定义的事。他不是存心要用这么大的力气的,然而何必问实在太瘦小了,在古代五十多也可以算是一把年纪,于是一把年纪的又瘦小的何必问一下子就被血气方刚的钱少在情急之下给捂晕了。
这下子不想逃跑都不行了。何必问的老婆,简称何老婆“啊”的一声拿着她打架时惯用的武器——一把开水壶朝钱少冲过来,钱少见状,“啊”的一声冲向木瓜求援。而木瓜“啊”的一声冲向雷奔扛起她就跑,可怜还在幻想中的雷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的一声喊过之后大叫救命,萌必辉看见她突然被扛起来向前奔“啊”的一声替她惊讶,之后赶快跟上队伍。四个年轻人就这样在瞬间爆发了同仇敌忾的力量,跑了个无影无踪。
被泼出的开水烫伤自己脚的何老婆追了几步被迫停下来,愤恨不平地叉着腰朝天叫嚷,于是曲蓝山下回荡着这样的声音:“雷奔你敢出镇!?你这个衰女娃有种跟三个男娃子私奔没种留下付汤药费,你有种!老娘跟你卯上了,有种你一辈子不回家!额到处去说,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