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大小姐想让我告白》绾绪

8、第 8 章

　　虽然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到了第二天出阵前绪方真夏还是担心得不行。
　　吃过早饭后，她特地等在庭院里，趁刀剑们慢慢集合的间隙对他们交代：
　　“刀装都带好了吧？在战场上一定要记得小心，不要因为自己有实力就轻敌冒进。清光指挥时大家要好好配合，药研记得注意下新刀剑，其他刃第一次出阵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大将意外地爱操心呢。”药研给前田检查了装备后又在给五虎退装备刀装，听到真夏没完没了的话也敢“嫌弃”主人了。
　　“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开始往大家长方向发展吗？”

　　刀剑们基本都看出这个主人的性格不是那种会严格要求属下时时刻刻恭恭敬敬的人，倒不如说反而更希望他们可以和她亲近一点，所以相处起来在守礼的同时也随意了一些。
　　有趣的是她自己好像都没意识到这点。
　　总是用工作和同事的借口关心他们，好像生怕自己先付出感情会吃亏的样子，实际上内心深处又渴望着与他人结缘，希望建立更多值得珍惜的联系。
　　但刀剑们可是个个拥有上百岁年龄，经历了无数历史的付丧神，比她更早地发现了她的心思，特别是来得最早的三刃，都想着用行动一点一滴地引导她。

　　真夏果然一点没觉得药研僭越，只是没想到自己难得啰嗦一回居然还被调侃。
　　“……好了好了，不耐烦听就走吧，都记着要小心就行了。”
　　她站在缘侧下，看着他们一行六刃消失在庭院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觉得自己像个送孩子上学的母亲。
　　不是吧，她才国三啊，十五岁生日都还有好几个月呢！都是药研，害她现在也陷进奇奇怪怪的想象里了。
　　绪方真夏摇摇头把脑袋里的上学场景删除，转身回到天守阁。

　　将一楼的近侍办公间和三楼的卧室收拾了一下方便长谷部随时过来，真夏又来到了二楼的办公间。
　　审神者的文书工作并不算多，办公桌从昨天早上开始已经差不多被各种课本、书籍和练习册占领了。真夏在抽屉和柜子里翻了翻，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被她随手放置的便携式时空转换器。
　　这是时政特地发给需要经常往返现世和本丸的审神者的特殊道具，体积要比庭院里那个供刀剑们出阵和远征的时空转换器小得多，只有一朵樱花那么大。
　　她从一旁的文具中拿出一根别针，将它做成胸针的样子固定在外套上。
　　虽是第一次操作时空转换器，但使用方法过于简单，以至于真夏一点都没有使用灵力的实感。将时间和地点设定好，眼睛一闭一睁，视线里就是她在现世的房间了。

　　在本丸不过呆了一天一夜，再回到家中却觉得仿佛已经过了好久。
　　说起来，以后应该不会再在家里住了。这样想来这个房子只有在她回现世的时候起个掩人耳目的作用，太不划算了吧。
　　绪方真夏漫无目的地想着。
　　不不不，她现在的工资可高了，就凭时政已经发给她的薪水也能算个有钱人了，再也不用考虑这种经济问题了。

　　出门前真夏用防尘布将屋子里的家具都遮盖起来，再直接步行前往母亲的医院。
　　母亲住院的神奈川金井综合病院离家不远，走路只要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也有横滨本来就小的原因吧，本来日本就是个岛国嘛。
　　偶尔真夏也会感谢这一点，毕竟立海大附属国中的校风校规是出了名的严格，家和学校、医院近的话，也为她这个“社畜”省了不少时间。

　　自母亲入院已经快一年了，她基本上每周周末都会来探望。如果周末有加班的话就会在工作日的间隙抽空过来，总体维持在一周一次。
　　对她而言，医院是跟学校一样熟悉的地方。虽然没有试过，但她有自信即使半夜不开灯也能顺利地从大门走到母亲的病房。
　　接待处的护士姐姐看到她来了，笑着打了个招呼。绪方真夏回了个微笑，转身几步后敲门进了母亲的房间。

　　“妈妈，我来看你了哦。”特地提高了音调，在母亲面前真夏永远是活力满满的样子。
　　运动神经元病发病症状有五个阶段，母亲现在的病程已经进入中末期第四阶段了，也就是吞咽困难期。
　　之前只是动作有所障碍，发展到后来连说话都严重不清楚，四肢几乎完全无力。
　　她给母亲喂食时，即使是流质食物也会被呛到，若不插鼻胃管灌食，极易导致吸入性肺炎。无奈之下只有让她长期住院。
　　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真夏很担心某一天母亲突然进入最后的呼吸困难期阶段。
　　到那时，不仅真夏要做好随时应对母亲离世的准备，母亲自己也会在意识完全清醒的情况□□验窒息而死。
　　可以说是要亲眼目睹自己的死亡。

　　“最近有感觉好些吗？要不要推你出去透透气……”
　　母女俩每次见面都分外珍惜，尽力避免所有不愉快的话题。
　　母亲不方便说话，真夏就努力寻找话题，将自己一周以来的经历事无巨细地交代一遍，免得天天躺着闷坏了，也让母亲对她的生活有参与感。
　　“最近换了一份新的工作，待遇不错，薪酬可观，时间也很自由，而且安全……”
　　真夏说着说着想到自己以后也是要随同出阵的，声音略有些不自然，趁母亲不注意赶紧转换话题。
　　“咳咳……总之，等我上手之后应该就能有更多时间来看你了。”

　　母亲一直安静地听着。等真夏讲完之后，她的手小幅度地颤抖着向上抬起，像是要摸真夏的脸。
　　手臂在距离病床五厘米的时候就无力支撑地下垂，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不仅没能完成，还用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好在真夏眼疾手快，在她的手重新落回原处之前伸手抓住。
　　她用双手牢牢紧握住母亲的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妈妈……”
　　很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最终只是低头伏在母亲身上，遮挡住了自己的所有表情。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
　　离开医院后真夏往之前跟日向绘麻约定好的地方赶去，准点到达了那家甜品店。
　　“真夏，这里！”
　　绘麻已经到了，点了杯提拉米苏星冰乐坐着等她。
　　“抱歉，等很久了吗？”
　　真夏在她对面坐下，将菜单交给一旁的服务员“一杯绵云玛奇朵。”
　　“还好，我也才到。”绘麻摇摇头跳过这个话题，“来说说你的新工作吧。之前就觉得你每天太辛苦了，也没办法帮上什么忙。现在总算是有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绘麻是真的开心，她一直带着的那只宠物松鼠朱利也说到：“真夏你不知道，她这几天激动地觉都没好好睡。又兴奋你终于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又担心对方给这么好的条件会不会是什么不法组织。念叨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我知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被骗的。”真夏听着它的抱怨，为绘麻私下里的心理活动感到好笑又贴心。她非常自然地回答完才发现有哪里不对。
　　……等等！
　　“你的朱利会说话？”
　　“你能听到它说话？”
　　真夏和绘麻同时出声，看向对方的视线充满震惊。

　　…………
　　“好吧，所以也就是说这可能和你现在不断地运用和提高灵力有关？”
　　在真夏简洁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后，绘麻惊讶了一阵立刻就接受了，还帮她揣测了一下突然能听见朱利说话的原因。
　　“应该是的吧，我对灵力也才刚刚入门。”真夏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这算不算灵力的感应范围，“等我晚上回去问问狐之助好了。”
　　绘麻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不对，如果真的有这么简单的话，这份工作本身就够有吸引力了。谁不想被这么多付丧神尽心呵护，何必还要付这么高昂的报酬给你？”
　　“真夏，灵力不会对身体产生危害吧？还是你隐瞒了什么没跟我说？”
　　真夏：……

　　“哈哈哈，不愧是绘麻，一直都这么敏锐……”被绘麻用谴责的目光注视着，真夏本想含混过去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好嘛好嘛，其实等遇到一些重要或者紧急任务的时候我要作为审神者随同出阵，不过那都是很远的事情。”
　　“在出阵前我要先进行锻炼和剑术学习，还会有一个能力测试，只有达标后才有资格出阵。时政也是考虑到了审神者的安全问题的。”
　　“随同出阵？”绘麻陷入了犹豫。
　　其实她想直接劝真夏放弃这种一听就知道会有危险的事情，但她又清楚真夏之前过得有多辛苦，难得的机会绝对不会错过。而且真夏从小独立，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决定的事多半是不会再轻易动摇的了。
　　她沉默了片刻，感觉问明白真夏的工作之后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心了。
　　“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就不做无谓的劝说了。”她叹了口气继续说到，“总之，你要记得千万小心安全，虽然这么说挺奇怪的，但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
　　真夏知道绘麻这么说基本就是松口了，她也随之松了口气。
　　对这样的直球既害羞又感动，她坐过去环着绘麻的腰撒娇：“知道啦~~绘麻现在是自动代入母亲的角色了嘛。”
　　“你呀你……”
　　绘麻任由她和自己一起挤在单人沙发里，无奈地笑道：

　　“……好歹也对自己在我心里的重要程度有个清醒的认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