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大小姐想让我告白》绾绪

4、第 4 章

　　手入室的布置非常简洁，也有可能是因为是初始本丸的原因，仅仅只有一张供伤员躺下的床，剩下的就是一张桌子和桌上的一套刀剑保养、修复工具，一眼就可以把屋内的情况尽收眼底。
　　绪方真夏随意瞟了一眼，不等狐之助开口就交代加州清光：“你快去床上躺好。”
　　看着清光乖乖躺下后才接过他的本体，随狐之助走到桌子前仔细辨认桌上的工具。
　　打粉锤、目钉拔、御刀拭纸、棉布、刀枕、丁子油……各种各样的刀剑保养用品摆放得整整齐齐，但对于对这些一窍不通的真夏而言只让她感到眼花缭乱。

　　“主公大人，这些都是刀剑保养和修复所需要用到的必备工具，但与普通刀剑护理不同的是，在您操作的过程中需要加入灵力，通过这些工具传递，最后以油和粉的形式作用到刀剑上。而只要刀剑得到了修复，以刀剑为本体的付丧神也就会得到相应的治疗。”
　　简单概括了一下手入的原理，接着狐之助就开始一样一样地帮真夏熟悉这些工具。
　　“首先从有目贯的那一端用目钉拔用力一推，就可以退出目钉。目钉是用竹子、牛角或象牙等等材质做成，目的是固定刀，所以必须拔除。拔除目钉的时候，一端比较大，另一端比较小，从小的那一端推就可以，有些目钉非常紧，这时候就要利用辅助工具目钉拔退出目钉。拆卸刀柄时请您注意刀刃要朝前方，否则会发生危险。
　　现在，请您右手紧握刀柄，左手握拳，大约举高到右手上方30公分的高度，对准持刀的右手的虎口处，用适度的力道捶下。
　　捶下右手的虎口处，会听到清脆的金属声。对，就是这个声音。这是切羽和刀镡以及刀茎相互撞击的悦耳声，表示您成功了。您看，刀茎会像现在这样跳出刀柄，您只要用左手的两根指头捏住刀身，就可以轻轻松松的将刀抽出来。”

　　真夏照着狐之助的指导，一个指示一个动作。
　　说实话，她之前倒是在咖啡厅和餐厅之类的地方兼职过，厨艺也算过得去，但料理刀和真正的刀剑果然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要不是有这种保姆级教程，她一个人还真应付不来这么锋利又珍贵的东西。
　　“然后开始打粉，左手握住刀茎的部位，刀刃朝向前方，右手持打粉棒，轻轻的敲在刀身上，大约均匀的间隔三到五次即可，然后用奉书纸轻轻地抹除打粉。请您注意必须单向地轻轻擦除，不可猛力地来回擦拭，否则刀身会严重刮花。”
　　狐之助没注意到真夏的紧张，也可能是她掩饰得不错，它只觉得这个审神者第一次做居然就有模有样，沉稳镇定的样子看起来像哪家道场的下一代继承人，不愧是它挑选的人。
　　“打粉结束后利用这个机会欣赏刀，同时检查刀身是否有什么损伤。必须使用来自后方的光源，才能清楚的看见刃文、地肌、沸等等，所以高举刀身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光源被自己的身体挡住。
　　接下来是上油。请您先将丁子油倒些许在小块的棉布上，然后均匀的涂拭刀身。涂抹完毕之后，将刀置放大约十五到二十分钟，让油干。再用大的棉布，以及奉书纸除去多余的油。
　　您如果觉得上完油之后，刀身的光亮度会略差，这时可以再上打粉。打粉只需要稍稍打一到两次，微微的量，然后再用奉书纸去除。粉若打太多，刚刚辛苦上的油会被抹除干净。
　　最后依序将切羽、刀镡装上刀身，然后将刀茎插入刀柄，刀刃朝外的原则不变，右手紧握刀柄的底端，左手握拳，自右手的下方往上捶击右手，大约两到三次，确认刀茎完全到底。再检测目钉穴，当刀茎上的目钉穴与刀柄上的目钉穴已经一致，表示刀茎已就位，这时将目钉插入目钉穴，然后用目钉拔上的小槌将目钉槌入，慢慢收刀即可。
　　对了，纳刀时，跟抽刀的姿势并无二致。也是刀刃朝上，先将切先轻轻放在鲤口 (刀鞘口)，栋对准鲤口下方的凹槽。确认刀身稳定没有接触刀鞘之后，一口气缓缓的将刀完全插入刀鞘。”

　　随着保养步骤的逐渐完成，手中的刀剑逐渐重新焕发出凌厉的锋芒，真夏将它对着光线反复观赏了好久才依言将修复好的刀剑缓缓纳入剑鞘。
　　转过头，身后的加州清光也恢复了，身上原本大大小小的伤口都痊愈了，就连衣服也神奇地焕然一新，精神状态好得简直可以再出阵一次。
　　虽然已经见识过时空转换器，但再次看到付丧神的治疗还是让真夏感叹。
　　这不仅仅是可以快速恢复，而且连衣服也不用洗不用补了，要是不讲究的话都不用洗澡了吧，真夏沉思。
　　加州清光不知道审神者的思绪已经飘得漫无边际了，他感觉完全好了之后就立刻从床上下来，左右活动了一下身体，又迫不及待地想表现自己：“主人，我们现在去做什么呢？”
　　“接下来按照顺序是要去学习制作刀装了，主公大人和加州殿如果累了的话我们也可以先休息一下。”狐之助考虑到审神者刚刚使用了两次灵力，加州清光也经历了一次出阵所以体贴地接话。
　　“通过投入不同数量的木炭、玉钢、冷却材、砥石可制造出不同的刀装。不同的刀种在刀装的装备上有不同的要求，刀装在战斗时不仅可以代替承受付丧神所受的伤害，而且还具有一定的加成效果……”
　　“等等，刀装是出阵时必备的防御装备啊，为什么刚才先让清光出阵，而不是先制作刀装？”真夏质疑，“你确定是这个顺序？”
　　狐之助僵在原地。
　　又来了。狐之助尴尬的同时又莫名欣慰。
　　这个审神者在某些方面意外地较真负责呢。
　　“……嘛，就像我之前说的，新手引导是为了让您可以快速地对审神者要做的工作有一个全局的了解，这个操作步骤也是时政实验过的最便捷省心的顺序……”
　　它说完还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真夏一眼，轻轻抖了抖柔软的毛试图像一只真正的狐狸一样用卖萌蒙混过关。
　　好在真夏也没有继续探讨下去的想法，只是皱了下眉就恢复了平静。

　　说到底，刀剑们会经历这些不公平对待除了自身的忠诚、牺牲以及时政的极权主义外，还有审神者这个群体的漠视。
　　她又不是世界上第一个审神者，早就有无数前辈走过同样的路，可这样的教程依然持续到今日，而且一直作为新人上手的最佳答案，足以说明很多问题。甚至还可能有审神者提出过不同意见，但因为势单力薄或者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之类的原因而被忽视了。
　　真夏想到这里又有些难过起来了，在心底再怎么吐槽，其实她自己也不愿、不能去改变什么。
　　她也是个胆小鬼罢了，只想好好照顾母亲，过好自己的生活。只是为看到的委屈抱怨当然谁都能做到，她也不过是肤浅的伪善而已。
　　要想对现实的制度投出反对的一票可不是建议和□□可以做到的，对于从小成长在社会中下层的真夏而言这一点她是深有体会。
　　没有相应的实力和权势是很难动摇一个已经合理运行了很长时间的上层建筑的根本制度的，而且往深处看，这也不是仅仅改革政治就可以扭转的，这种非人的物化主义需要从思想文化层面进行彻底的修正和革除，否则仅靠法律的修订就会像海市蜃楼一样徒有其表，而思想之所以伟大就在于其独立和浩瀚，她有什么资本去指引别人的存在方式呢？
　　要是她是什么初代审神者之类，可以一开始就提出意见，那时的修改应该还是比现在要简单得多的；或者她是什么灵力最强大的审神者，成为对抗时间溯行军必不可缺的人才资源的话，提出的意见管理层无论如何也要考虑讨论；再不济家里有财力、人际、权势、声望等各种背景，做一个任性妄为的花瓶大小姐的话，也可以随意发表自己的观点，虽然那样的话时政也不一定会听……

　　算了，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想那么多干嘛呢，先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好吧。
　　就她现在的情况，毫不客气地说，自身都难保了。母亲的生命像是一把时刻悬在头顶上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听到噩耗；出于生存的需求，对狡诈地想要雇佣廉价学生劳动力的人反而要笑脸相迎，对单调枯燥、缺乏技术含量的机械性工作也无法直接地拒绝，可以说连在喜欢和讨厌之间做选择的能力都没有。
　　但她早已认清了活着的本质，比生命更重要的面子是不存在的。
　　大家不都是将眼泪抛在脑后，若无其事地活着吗？
　　她从不对“向别人诉苦”有所期待，所以，这些付丧神们也最好不要对她这样的胆小鬼主公有所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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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在看《人间失格》，本来想写轻松的文结果后面半章写成了这样，可恶……
我现在就去喝忘宰牛奶，下章一定甜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