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ABO]关于修仙不努力就会被送去联姻这件事》满心如愿

54、于无声处

　　第五十四章 于无声处
　　不走登天栈道也可以上正天山。莫问心用剑柄拨开丛林间的枝枝叶叶，再一步跨上后山练功用的石台，这就回到了他待了二十余年的地方。
　　好奇怪，石台上竟然没有人。莫问心有些顺理成章的不满，怎么回事，正是练功的时候，不练剑，那是在干什么。
　　正天山上一片寂静。
　　他往走惯了的几处洞府里去，顾真人也许不在山上，但是白江苹和青柚不应该不在。
　　都到哪里去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有风声掠过。莫问心双剑出鞘，身后，从飞剑上跌下来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师兄？”
　　白江苹拎起自己的偃山剑，半边身子沾了尘土草叶，顾不得狼狈，先喊一声师兄，热泪慢慢盈满眼眶。
　　莫问心看着他：“嗯。”
　　“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莫问心拍了拍他身上的尘灰：“嗯。”
　　白江苹扑通一下半跪在地：“问师兄好！”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正天弟子飞剑来此，见到莫问心，不约而同地先怔愣一下，尔后同白江苹一样半跪行礼。青柚最后一个到，倒提着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像是无法确认事实似的揉了揉眼睛，最后终于定下神，真的是莫问心本人回来了，此时此刻，就站在那里、站在她的眼前。
　　于是半跪行礼，正天山上，一众弟子一齐大喊：“问师兄好！”
　　莫问心低着头，心中微荡，镇海与焚江双剑悬在他身周，隐有剑啸清鸣。
　　“我很好。”双剑归鞘，“以及，我回来了。”
　　既然他们愿意认下这个无名无分的大师兄，那么他就坦然应下，也没有什么。
　　原来白江苹听到下面通传，说是莫问心归山，早早便去了山下守着，半天不见人。后来晓得莫问心提前到了，立马飞剑回来，步上登天栈道还没见着，转到后山，这才终于师兄弟得见。
　　“我跟青柚听说师兄你要回来，激动得剑都练不下去，一心想与你见面。”白江苹抓着头发，“师兄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修为没进展了……但是我有好好修炼的！明年，我一定破境元婴！”
　　“感觉到了。”莫问心倒没催促，“你道心圆满，能闯过去的。”
　　白江苹偷眼去看莫问心。他没说的是，凡道门剑修，少有不能过洗心池底问剑三关的，就连三破化神未成之前的莫问心，闯问剑三关都如吃饭喝水，没一点问题。
　　正是三破化神未成，于无声处、打落尘埃，才有了这走南闯北的两年，以及对太平湖的、道心上的那一抹阴影。
　　“定不辜负师兄所愿。”白江苹应声，“我会的！”
　　“青橙呢？”莫问心随口道，“没见他来。”
　　青柚神色一黯。
　　“啊，青橙师弟，”白江苹开始转眼珠找借口，“他……他闭关养伤呢。之前被发落去摘星大狱，伤及要害，不好受。”
　　“是吗？”
　　莫问心停下脚步，“若他自己不愿来，我没有勉强的道理。”
　　“不是的！”青柚痛喊出声，带一点颤巍巍的哭音，“我弟弟他不是不愿来，他是……不敢来。”
　　“素师叔不许？”
　　“真的是他自己不敢来。”青柚摇了摇头，“之前涂山狐妖上山见他，要带他走，他拒绝了，狐妖便独自下山，只带走了长生锁。”
　　说是长生锁，其实就是青柚与青橙姐弟俩都有的那条白色丝绦，自打他们出生便由父母戴在他们身上的信物，见物如见人，轻易不会离身。
　　“那事之后，他便一直谁也不见，将自己关在会元山上苦修，不离山下一步。”青柚低声道。“我很想知道那涂山的狐妖究竟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引得他至此，可他连跟我说话也不愿了。我现在就盼着哪日他能结丹，他是剑修，总要去太平湖洗心池的，我就在湖边守着他——他不能不跟我说话。”
　　有谈星尘在，莫问心能比青柚知道多一些个中内情，可他无法告诉青柚，有些话说不得。说青橙与一只狐狸有了私情？无论是真是假，总归兰因絮果的一桩因缘，有当无，也许更好。
　　他正想说自己可以去会元山找一找青橙，说一些关于涂山的事，或许青橙能一开尊口，一道劲风猛地割面而过。莫问心一手拎一个护着白江苹与青柚连退数十步卸去力道，镇海焚江双剑出鞘挡在身前，格住了一把带着些许锈迹的宽阔重剑。
　　“姜晚照。”莫问心很少有地连名带姓地称呼同门，眉头也皱了起来。“青柚师妹不过筑基，你就这样与她打招呼？”
　　“这不是有你吗？”
　　姜晚照哈哈一笑，“你还真回来了？这么久不见，听说你三破化神，怎么现在还是元婴中境？越活越回去了啊！”
　　“出了一点意外。”莫问心没打算跟他废话，他很了解这位杀神，头脑空空如也，装不下一点思考的余地。“有事？”
　　“我没事啊！看你还活着，那就没事了。”姜晚照召回靖安剑扛在肩上，看到畏手畏脚站在莫问心身边的白江苹，顿时嘿然一声冷笑，手掌捏着指骨，噼里啪啦一通作响：“诶，那边那个！我是不是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啊？你怎么这么怂啊？”
　　白江苹紧紧攥着莫问心衣角，低着头不敢说话。
　　莫问心剑随意动，镇海剑直指姜晚照鼻尖：“姜师弟——”
　　“好了好了，逗他玩玩儿而已。”姜晚照立刻告饶，“我是没什么事，是徐添天找你。”
　　莫问心一愣：“……我以为是松涛。”
　　“哦对，她也有份儿。”姜晚照一砸脑门，“是他们俩，都要找你。”
　　“在哪？”
　　“太平湖边。”
　　莫问心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他身后，白江苹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就听见姜晚照那邪魔一样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让你走了吗？”
　　高山出平湖，太平湖夹在秦岭终南群山之间，湖底便是洗心池，道门剑修如需破境须得闯过洗心池的问剑三关，这是千万年以来的规矩，无人能改。
　　莫问心步上太平湖，徐添天与傅松涛果然等在湖边，准确地说是湖的下面——也对，太平湖不见外人，他被除名，按规矩便不能再往上走了。
　　“问心。”徐添天和气地笑了笑，“我们有很久没见了吧。”
　　“嗯。”莫问心一眼瞧见他空荡荡的左袖，“手怎么样？”
　　“还能使剑。”
　　“那就好。”
　　说着，莫问心慢慢将镇海剑拔出来倒提在手里，傅松涛的脸色一片沉凝，饮霞在剑鞘里发出一声唳鸣，徐添天按住她的手，后者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莫问心，你能将你的剑胎放出来与我看看吗？”
　　金砂慢悠悠地从太平湖上走下来，论辈分，他其实比在场几位真传都要高，毕竟归藏山主缪先生的辈分便比道宗顾真人要长些，论资排辈，恐怕莫问心他们都得喊金砂一声小师叔，更何况金砂入门也比他们要早。只不过归藏一脉向来避世，缪先生也无意用辈分压顾真人一头，从不计较这些，金砂也就与他们同辈相处了。
　　他对莫问心这人可太好奇了。能在这个年纪三破化神不成，原因竟是折在了道门剑修理应轻松闯过的问剑三关，这样的因由，内中必然大有文章。
　　而莫问心自毁剑胎后远在千里之外的玉门关还能再破元婴、再结剑胎，并且不再需要洗心问剑，之后成功晋境元婴中境就是最佳证据。
　　“……”莫问心沉默了一下。他猜到了金砂的意思，面对虎视眈眈的傅松涛与看着一团和气的徐添天，两个元婴初境外加一个金丹后境的金砂，这就是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伸出手，莫问心从丹田处提起一口气，放出剑胎，小小的一团元婴浮在他手上。修为过中境之后便五官凝实、身形舒展，面貌约有总角孩童大小，而等他晋阶后境便能长至与他相仿，直至破境化神正式结成身外化身。
　　金砂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剑胎，依旧是他所熟悉的道门功法，并没有什么异常。
　　……昆仑谈氏出手了？否则怎能轻易弥补这功法里的漏洞，使得他能避开洗心问剑这一关隘？
　　“那么，我只有一个问题了。”
　　金砂将双手揣进袖里，走到莫问心跟前，问了一个与那日谈星尘拜山终南，一模一样的一个问题：
　　“洗心池底有什么？”
　　这个问题，顾真人对谈星尘可以拒绝正面回答，莫问心自然也可以。或者应该这么说，玉珠峰底观碑以前，他是真的无法回答金砂，可是观碑以后，有些答案自然而然地便浮现出来了。
　　洗心池底有什么？
　　——有律碑。
　　多得数不清的白色石碑。
　　密密麻麻地摆列在那里，构建成无数虚影，连带着一道道声音，震耳欲聋地撞击在他灵台之上，扰他道心无法安宁。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