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沦陷［重生］》吴留意

2、重生

　　耳边“咚咚咚”一阵乱响，像是在敲锣打鼓。大抵是灵魂飘到了自己的葬礼现场，齐星扬正试图睁眼看个究竟时，声响又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炫目的光，照得他只能睁开一条缝，就在这片光之间，他看见了一个人影。

　　光污染这么严重，自己应该在天堂吧，那个人影估摸着就是传说中的上帝。虽然他也没仔细想过，自己一个土生土长的东方无神论者，怎么就死到天堂去了。
　　自己该说什么，上帝保佑我？阿门？上帝既然是全知全能的，肯定什么语都能听懂，跟他这种妄图筑建巴别塔的人不一样。

　　齐星扬脑海里的思绪刚狂飙到一半，突然就被打断了。真是稀奇，这上帝怎么长了张黄种人的脸，难不成还是亚洲特供上帝，再仔细看看，挺年轻，也挺帅——他大爷的，怎么和柏书越长得一模一样。
　　上帝如此宽宏大量，一定会原谅他不小心爆的粗。逐渐适应了光线的齐星扬，一边在心里默默道着歉，一边缓缓将眼睛完全睁开，然后就觉得自己见鬼了。

　　这哪里是天堂，咱们这才不兴上什么天堂，这明明是地府。没想到地府也与时俱进，与想象中的昏暗环境不太一样，甚至有些过分明亮了。
　　死了还能见到柏书越，这不是地府是什么。

　　齐星扬可劲儿地瞪着他，又气，又想多看他几眼，觉得这鼻子这眼长得可真标致。万没想到，自己死了还这么不争气。
　　稀奇事又来了，柏书越居然拿了条湿毛巾，轻轻擦了擦他的脸，一向冷冰冰的声音多了些难以察觉的温度：“感觉好点了吗？”

　　这什么玩意儿啊？
　　这到底是天庭的美好景象，还是地府的致命幻觉，齐星扬已经分不清了。
　　反正眼前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一个鬼、或者说一个神，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不是正儿八经的柏书越就对了。就算他死了，柏书越也绝不可能对他这么温柔，齐星扬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总这么仰头看人挺难受的，主要是顶上有个像太阳的东西，照得齐星扬很不是滋味。他琢磨着想坐起来，眼一瞥——合着刚才这半天，自己都躺人大腿上呐。
　　头一次躺柏书越大腿，怪让人心潮澎湃的。尽管这不是真的柏书越，他也不好意思总赖着，将目光从不该看的地方收回后，齐星扬翻了个身，打着滚从另一侧下去了。

　　头脑依然有些晕乎乎的，估计之前撞到了头，把灵魂也给撞伤了。齐星扬缓缓地环视四周，发现这环境还挺眼熟，仔细一回想，这不是他上过的高中吗，这不是那个他最爱去的操场吗。
　　再回头一看，柏书越正穿着白色的短袖制服衬衫，上面赫然写着“龙远二中”，他这发型，也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齐星扬算是彻底迷糊了，张口就是一句：“你谁啊？”
　　柏书越眨了眨眼，无语地望着他，然后给他回了个白眼。

　　这才对嘛！这就是柏书越，货真价实的柏书越。他那双眼睛怪好看的，黑白分明，澄澈明亮。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总瞪自己、睨自己、翻自己白眼，反正仗着眼睛好看，一个劲地乱用。

　　合着自己这是重生了？齐星扬这人没什么高雅爱好，没事会看点网络小说打发时间。这里面，就有挺多本重生小说，套路都差不多，一个废柴死了突然重生了，改变命运走上人生巅峰。
　　很好，很不错，废柴有了，接下来就该走上人生巅峰了。

　　他的人生巅峰会是什么样，齐星扬还没想好。不过他是个活在当下的人，他看了眼身边的柏书越，风给他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和那张过分冷漠的脸比起来，有种反差的可爱。
　　齐星扬特想抱他一下，反正自己本该死了，这多出来的大半辈子算是赠送的，就该任性挥霍一下。
　　于是他当真这么做了，两臂一张，一把扑向了柏书越：“柏柏，我可想死你了！”

　　一般人叫柏书越都是直呼全名，关系亲近点的，有的叫他“书越”，有的叫他“越越”，就他齐星扬非要搞特殊，愣是喊什么“柏柏”。
　　换作别人，肯定要回一句“我的好侄儿”来占他便宜，可柏书越从来没有。
　　哪怕齐星扬特想他占自己一回便宜。

　　当然，柏书越很不喜欢这个称呼。齐星扬第一次这么叫的时候，他就表示了严正反对。
　　可齐星扬像是会乖乖听话的那种人么？他非要叫，还越叫越黏糊恶心，简直就像为了故意气柏书越似的。
　　柏书越懒得和他磨嘴皮子，干脆转换策略，假装听不到来表示抗议。然而那也没用，不管他能不能听到，最后齐星扬还是会凑上来的。
　　时间久了，柏书越好像逐渐习惯了。慢慢地，齐星扬这么叫他时，他会回头了，甚至偶尔，还会轻轻“嗯”上一声。

　　柏书越的身体是热乎着的，后背还稍稍出了点汗，很真实，看来自己真的重生了。
　　齐星扬就这么乐呵呵地给柏书越扑草地上去了，然后带着自己重活一遭的美好心情，独自甩着手站了起来。

　　上一辈子，活生生被柏书越给“气死了”。这辈子，他决定远离柏书越，好好过自己的人生。书里不都是那么做的么，远离上一辈子失败的祸因，有舍才能有得。
　　抱完就跑，齐星扬觉得自己活似个渣男，没想到自己也有渣柏书越的一天，齐星扬属实爽爆了。

　　走出操场，齐星扬盯着三栋教学楼傻了眼，不知该走向哪栋。他需要找个人确认下自己回到了哪一年，而那个人——一回头，柏书越正冷脸向前。
　　那就暂时再依附他一下好了，齐星扬厚着脸皮和他同了路，视柏书越不满的眼神为无睹。刚刚那一扑，柏书越整个儿仰躺在草地上，白衬衫上沾了不少泥渍，和他一向整洁的形象格格不入。

　　眼瞅着柏书越进了高三的教学楼，齐星扬在楼梯口顿了顿，大脑“嗡”的一声，心说这重生可真会挑时间，早不复活晚不复活，偏偏赶在了高三这个节骨眼上。

　　齐星扬性格活脱，和谁都能打成一片，因此他还挺爱上学的，主要就是为了和同学一起撒欢，以及没事缠缠柏书越。
　　让他重生到学生时期的任何一个阶段，他都十分乐意，唯独这个高三，那是真的苦。眼一闭一睁，小山似的习题又堆在了桌上，简直无穷无尽，连带着他看柏书越的兴趣都减退了几分。
　　现在他不仅不能靠看柏书越来缓解压力，还得从头经历一遍高三，活脱脱炼狱中的炼狱。

　　此刻正值午自习结束、第一节课开始前，难得的休憩时间。班里闹哄哄的，活似一锅沸腾的水。
　　齐星扬跟在柏书越身后进了教室，和他那几个“狐朋狗友”打了声招呼，从空中捞了颗糖——准确来说，那是两个人在递糖，被他顺手拦截了。
　　“德性！”那人笑呵呵地骂了他一声，重新递了一颗过去。
　　齐星扬冲着他笑笑，抛着糖往座位上走，突然觉得回到高三时分其实也没那么糟。大学俨然已是社会的投影，这是他最后一段能体验象牙塔生活的日子。

　　柏书越已经落座了，一丝不苟地开始整理桌面。齐星扬拉开板凳，在他身边坐下，装模作样地也摸摸这个摸摸那个。
　　班里的座位都是按成绩分的，美其名曰互相学习共同进步，虽然齐星扬也不知道，倒一和倒二要怎么互相学习。
　　为了和柏书越坐一起，当年的齐星扬没日没夜地学习，中考都没那么拼命过。巧的是，那次柏书越破天荒退步了几名，于是两人就这么分成了同桌。

　　看着黑板角落的课表，下一节应该是数学课。齐星扬凭记忆找出几本要讲的习题册，随意翻了翻自己的作业。
　　这一看他就傻了眼，上面的每一题，都和天书似的。

　　齐星扬成绩其实真不算差，高考也是进了全班前五的。只是这会儿，大脑突然格外迟钝，原本得心应手的题目，在眼里统统成了难以理解的乱码。
　　他沉思了片刻，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重生后，似乎只带了死时的记忆，至于死之前，早已被他忘干净的知识，也随之清空了。

　　这水平还参加哪门子的高考，齐星扬恨不能再让车撞死他一回。他一个平头老百姓，只知道想要走上人生巅峰的话，高考是万分重要的一个环节。
　　合着别人重生后都是越过越好，就他说不定过的还不如上辈子，从网络爽文走到了悲惨现实向。

　　齐星扬较劲似的挠挠脑袋，愁得头发都快拽下来一把。他茫然地环视四方，刚好对上了柏书越看神经病的眼神，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他那张臭脸瞅一眼都能当空调使。
　　而现在，齐星扬跟看到救星一般，满眼带着虔诚。这事儿要是能成，柏书越就是他唯一的上帝，他就是柏书越最忠实的信徒：“柏柏……”
　　“不行。”柏书越话都没让他说完。
　　上帝死了！齐星扬瞬间决定改信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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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又写高考了otz希望自己不要再梦到高三了，真滴有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