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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听说会死得很惨（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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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天再次睁眼。
眼前是熟悉的黑暗，虽然脑海中还残留着系统的提示音，告诉他已经来到了新的世界，但乌鸦在天空盘旋，鼻尖是熟悉的树林潮湿的气息，裴天便知道，自己又重新再来了一次。
头还是同样的昏沉，但这一次裴天并没有抵抗药效，反而顺其自然地晕了过去。
既来之则安之。
醒来时锁链从脚一直缠到手，而晏折已经站在烛火下看着他。
霞袍凤衣，白皙不见阳光的肌肤，因被漆黑锁链困住而衣衫微乱，两缕发丝从脸颊滑落，却因此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裴天抬眼看他，眼神凄凉而黯然。
“晏折”
药效还没有过，他声色有些沙哑：“求你放过我——”我只是想死。
晏折眼中的欣喜冲掉了大半，他没想到对方醒来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放过你？”
寂静的洞穴回响着二人的声音。
“好啊，放过你让你去死吗？”
裴天脸色惨白：“是的，你可以有无数的祭品……祭品向来活不过第一晚，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死去呢，你并不缺我这一个。”
“放过我吧。”
晏折打断了他：“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呢，现在我一闭上眼就是血，鲜红的，干涸的，无论哪一次我都慢了一步，裴天我告诉你，我想通了，你可以现在就死，死在我面前，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但我都可以让你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你死无数次，我就可以让你重来无数次！”
裴天不可置信得看着他。
晏折笑，笑得咬牙切齿，因激动眼角而染上了浅红色，但他伸出了一只手抚摸着裴天的脸颊，动作温柔极了，像是在说情人间缠绵悱恻的情话
“你不是想死吗，你死一次我就复活你一次，你复活一次我就杀苗家一人，这样看看我的小祭品会死几次，要来试试么？”
一想到之前苗家惨死的景象，苗满倒在血泊之中，裴天紧张道：“不要——”
见此晏折短促的笑了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他低头贴近裴天的耳侧，二人间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晏折柔声道：“我说到做到。”
裴天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染上了恐惧和绝望：“你不能这样。”
但晏折却打了个响指，裴天身上的锁链再次应声而断，一身红衣的裴天如通盛放的红莲飘落到了他的怀中。
看着裴天无力地挣扎，晏折嘴角勾起了弧度，像往常一样温和地笑着，眼神却淡漠而痛苦
“欢迎回到魔修的世界，小祭品。”
……
等回到魔域的霞宫，裴天已经冷静了很多，准确的说他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眼神空洞而无力，霞宫的手下问晏折需要不要派人防着裴天，但晏折却拒绝了。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道
“他要是愿意死就去死吧，你们不用拦着他。”
只见裴天手拿匕首，身着单衣，脖间有一道新划处的伤口，指尖滴着血，像一朵雪地里的凄美红梅，而晏折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转身就走，而他的背后 “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裴天：“哦豁。”
苦肉计已经没有用了。
系统：“那现在怎么办？”
裴天笑得漫不经心：“既然他要把我留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好好陪他玩一次。”
晚膳时，裴天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旁，晏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些大厨，桌上全放着他爱吃的食物，但裴天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修为到了晏折这个程度是需要吃饭的，但他拿着一双筷子，冷冷地看着一动不动的裴天，气压低到了极致。
裴天：“嘤想吃……但吃了又会破坏形象怎么办？”
系统：“很馋吗？”
裴天：“嗯，特别是那个鱼，太香了。”
系统只好安慰道：“再忍忍。”
这时传来了一声轻笑，晏折看着裴天：“你不吃是么？”
裴天目前没有任何修为，晏折看着他日渐消瘦。
裴天只道：“没胃口。”
晏折倒没有生气：“这鱼是从绥河里抓的，听闻做这菜的大厨脾气怪得狠，千金难买”
他慢条斯理地将一盘鱼中最肥美的部分挑出来，放到了裴天的碗里，淡漠地威胁道：“饿死了，苗家人也会陪葬。”
苗家这是一招好武器，晏折亲眼见着裴天瞳孔缩了缩，随后慢腾腾地拿起了筷，双手微微颤抖：“我吃。”
晏折心中恨裴天变成了这副模样，恨把裴天变成这副模样的自己，他一边心疼，一边却又只能恶狠狠道：“那好啊，记得把它吃完，否则我可不确保苗家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他话音未落，裴天面无表情，像是被控制了的木偶一般僵硬运作，吃饭已经成了一个任务，他的泪水无声滑落。
裴天哭道：“这鱼可太好吃了叭！”
晏折狠狠地皱着眉。
知道一切真相的系统：“……嗯，那多吃点。”
……
沉默，饭桌上除了沉默再也没有了其它东西。
等裴天吃完了晚饭，晏折又淡漠道：“过来。”
对方的威胁还在耳边，裴天只好乖乖听话。
没想到裴天过去后，晏折却又什么动静都没有了，过了许久，只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裴天的脖颈。
早晨裴天脖子上的伤早就被治好了，伤口并不深，一个法术就能解决，还是晏折动用了好大的架势，请了他人来做的这件事。
如今晏折久久凝望着裴天，手指抚摸着早上伤口的位置，如今那里已经变成了平滑的肌肤，晏折感受到那代表生命的跳动脉搏，崩了一天的神经才松懈了下来。
裴天还活着。
原来无限次数的重来并不代表不惧怕眼前之人消失。
晏折手微微颤抖，他后知后觉地怕了起来。
……
自从那天过后，裴天好像终于明白了一切，而晏折惊异地发现对方变得十分“听话”。
一连几个月，再也不会绝食，不会胡乱地划伤自己，甚至自己要让他干什么，对方都会僵硬地去干……躯体还在，没有死亡，却仿佛没有了灵魂，宛如无声的抵抗。
晏折从一开始的欣喜，到现在的绝望。
他摘了一束花放在裴天的窗前：“春夏花盛，波光潋滟，适合泛舟，裴天你要出去走走吗？”
也许出去走一走，裴天的情况会缓解一些。
裴天寻声而抬头，晏折看着对方木讷的眼神越发心痛，多么希望眼前人能说出一个“想”字或者“不想”。
但裴天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他微微偏头思考晏折的话，随后一言不发地跟在晏折的身后。
他有权利不想吗？
裴天偏头疑惑，他只知道苗家的人不能死，所以晏折怎么想，他便怎么想。
晏折眼神深邃，他问：“裴天，你想出去吗？”
裴天没有回答，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说话了。
晏折手紧紧捏着拳，他放缓了语气又问了一遍：“裴天，我们出去好吗，尾缕花开得正盛，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喜欢这种花，我记得你以前也喜欢出去走走的——”但别说魔域，对方甚至已经好久没有走出过霞宫的门了
裴天的瞳孔中还是没有一点情绪，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灰暗。
——晏折怎么想，他便怎么想
好像晏折想出去，所以他得想。
终于，过了许久，晏折听到一声久违的“想”字，声音很小，可能因为太久没说话而音色有些沙哑，但这足够让他欣喜若狂了。
晏折连说了几个“好、好！”，但裴天眼神却越发空洞。
***
一日，裴天走在霞宫的花园里，晏折好像在接待什么客人，裴天本在房间中呆着，但他想了想便自己跑了出来。
系统:”要是一直被困在这个世界怎么办？”
裴天却道：“不会的，我已经有了一个很完美的计划了？”
系统不确定地问：“你的计划确定能实施吗？”
这几个月里，裴天几乎随时都在发呆，他和系统已经看了大大小小无数电影了。
裴天道：“当然。”
系统知道裴天在密谋一些什么东西，但具体计划怎么做，它也不太清楚。
裴天：“你知道今天有谁来霞宫了吗？”
系统：“张丕旧。”
张丕旧算是上一个魔域之主的手下，只不过他修为很高，并且第一时间效忠了晏折，所以晏折才把他留了下来。
裴天边想着边拦住了一个路上的行人，随后摸了摸自己藏在袖口处的小刀。
裴天：“张丕旧身高八尺，长有络腮胡所以很好辨认，曾前往北陆杀无辜路人三百，并且在上一世杀死了苗家十人。”
他抬头，被拦住的路人脸上长有络腮胡，来人正是张丕旧，裴天装作从对方身侧路过，但已经偷偷拿出了小刀，准备将对方一刀毙命。
而张丕旧也看到了裴天，他早就听闻尊主的霞宫养着一个人……居然一点修为都没有，他咧嘴一笑，随后大步向前，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系统显得不赞成裴天的举动：“张丕旧修为已经很高了，他速度一定会比你快，你一刀绝对刺不死他，反而是去送死。”
系统的话音刚落，裴天却动了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对方的心口处刺去，时间缓慢得就像被放慢了速度，出其不意，裴天的刀尖就快要划破对方的衣衫了。
但即便如此，攻击还是被对方轻轻拦了下来，两根手指夹住了刀刃，不费吹灰之力。
张丕旧挑眉：“哦，小美人想要杀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还嫩了些。”
下一秒，对方就掐住了裴天的脖子。
系统也感叹：“你不可能杀死他。”
因被掐住了脖子而呼吸逐渐困难，裴天挣扎着想要摆脱控制，但脚已经离开地面了，他脸色因缺乏氧气而变成了粉红色。
但裴天却笑着对系统道：“张丕旧会死，但谁说一定需要我来杀死他。”
下一秒，裴天的脖间出现了鲜艳的红色五瓣花的图案，一团黑雾凭空出现，晏折从黑雾中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冰冷的眸子如同黑夜，晏折淡漠道：“张丕旧，你是活腻了吗？”
紧捏着裴天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他艰难地大口呼吸着，而晏折话音刚落，身旁一侧张丕旧轰然到底，再也没有了声息。
系统震惊，张丕旧已经算这个世界修为最高的那一批次了，没想到晏折却能一招杀死对方，悄无声息。
……裴天的计划真的能行通吗？
但裴天对系统道：“我调查过了，虽说旧尊主已经被晏折杀死了，但他以前培养了不少势力，张丕旧便是其中一只，如今晏折突然将对方杀死了，还是为了一个祭品，大约那些现在听话的部下会蠢蠢欲动起来——”
晏折慢慢走了过来，他看着裴天，对方因大口呼吸而微微浮动的胸口，因窒息而微微泛红的肌肤，更重要的是，那双眼睛不再空洞反而认真地看着自己，像是活了过来，晏折只觉呼吸一滞
只要对方能清醒过来，好像这样也好。晏折想。
“我要让他用自己的手亲自毁到他所构建起来的一切，之前杀死苗家的人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裴天道，“而从晏折杀死张丕旧那一刻起，他就默许了这一切。”
裴天笑：“计划就真正开始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