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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短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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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天,隔壁空着的房间忽然发出响动。
“噔噔——”
是高跟鞋踩过木地板的声音。
原来有人住啊。
我坐在沙发上,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
这层楼白日里万籁俱寂,似乎过于冷清了,作为独居女性,又住在郊区,我实在有点害怕。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出门在外,搞好邻里关系才是当务之急。
“你好,我住414,方便的话,可以加个微信吗?”
我带着见面礼按下门铃,等了三分钟。
对方可能忙于收拾,并未开门。
改天再来吧?我慢慢吞吞转身,紧跟着脚下传来动静。
“嘶嘶……”
是一张从狭窄门缝里挤出的便签。
因为不善交际,所以用留言的方式?
我弯下腰,定睛一看。
「不要背叛我。」
纸张发黄,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
神经病!
隔壁什么素质啊?我慌忙起身,生怕成为悬案里的无名女尸,片刻也不敢停留,急匆匆就回了414。
不要背叛我……
没头没尾的,还有点恶心。
也许是因祸得福,凭借这股子恶心劲,我惊魂未定地打开电脑,像是抓住某种灵感,一口气码字到了半夜。
子时三刻。
这篇短文写到结尾时,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直冒虚汗,看来低血糖又犯了。
我挨着饿,胡乱吃了几颗牛奶糖,公寓的厨房不大,嵌在身后的白墙中。
每到夜深,那里总会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金属擦过墙灰,一下又一下。
可能隔壁在偷摸着搞装修。
我撕开包装,低头去煮泡面,只见鸡蛋散开了,锅里头“咕噜咕噜”作响。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过那张便签,到底……哪不对劲?
便签上的血痕,像手指用力擦过纸面刻意留下的。
……
她在跟我求救?
我猛地关火,而后拉上窗帘,迅速躲进厕所拨打了物业的电话。
第一次没打通。
第二次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你好,青山物业。”
“你好,B栋的413今天给我递了张纸,上面带血,还有一段奇怪的话,什么,「不要背叛我」,可我根本不认识她,这很反常,你能去看看413吗?”
“是恶作剧吧。”对方不以为然。
我小声回道:“值班室不远,来一趟就几分钟时间。”
“……”
见他沉默,我继续说:“你马上过来,事关人命,我会报警的。”
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过去多久,就在我准备掐断电话拨打110时,他缓缓开口:“别报警,我就来。”
本想提醒他带上武器,结果电话那头只传来了“嘟——”的忙音。
他挂了。
看着门外微弱的光线,我有点内疚,如果早些意识到隔壁不同寻常的信号……
“叮咚!”
谁呀?
谁在按门铃,难道我找物业的事被发现了?
“叮咚!叮咚!”
一连串噪音让我不安到了极点,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告诉自己,我有反锁的习惯,也有阻门器,别怕,不会有事的。
“叮咚——”
缓了大约半分钟,原以为人走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加骇人的踹门声。
我一咬牙,顺势从厨房抄起水果刀,把灯熄了,蹑手蹑脚掀开猫眼的铜盖。
是个女人。
逼仄的视野里,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感应灯下,她头发蓬乱,身穿吊带长裙,花纹尤其艳丽,是黄和蓝交错的三色堇。
视线微晃,我察觉到她脚上……有一双发绿的高跟鞋。
像老式雨靴那种湿湿哒哒,油亮劣质的绿,通过猫眼去看,还暗了几度。
“砰——砰——砰!”
那家伙疯狂踹门,每踹一脚,面部肌肉跟着狰狞一下,嘴唇也大开大合:
“我看到你了。”
看到……我了?
嘶!
猫眼突然一黑。
我冷不丁退后半步,头皮一阵一阵发麻,虽然看不分明,但心中的异样愈发浓烈。
她的眼球,好像贴在那块圆玻璃上,正努力地往里探。
不行,报警,我得报警。
“413,回去。”
值班室的年轻男人适时出现,他嗓音沉稳,多少驱散了我几分恐惧,冷静想想,即使报了警,最多就是拘留。
拘留对疯子有用吗?
我得联系物业,最好能换个房间。
毕竟我通过他们签的合同,没有提前告知隔壁住了个精神病,是他们理亏。
等门外彻底安静下来,我才拨出这个电话。
“你好,青山物业。”
“喂?你明明知道413有问题,还把她隔壁的房间租给我,我得要个说法。”
一股电流声袭来,他断断续续回应:“新的空房……需要……半个月,到时候带你去看。”
半个月?
我拉开窗帘,外面除了值班室有几分光亮,连着隔壁都是一片黢黑,不由冷笑:“这栋楼总共就没几个人,为什么要等半个月?”
没承想,他的下一句话令我毛骨悚然。
“因为住满了。”
曾经有新闻报道过,某些地方的房价比墓地便宜,会被买下来用于停棺,或放骨灰盒。
想到整栋楼都是死人,我不由打了个寒颤:“新的空房,是摆过棺材的吗?”
对面轻笑了声。
“没有,那位住户养好了身体,要搬回城里。”
这小区背靠大山,南边还有一条溪流,风景别致,的确适合疗愈生心。
“行,通话被我录了音,你可别想耍赖。”
不等他回应,我率先挂了电话,物美价廉的房源稀有,可以静下来安心写作的少之甚少。
这里挺好,只是接下来半个月……
我要怎么跟一个疯子当邻居?
熟透的泡面软塌塌躺在碗里,用筷子夹起时,下意识想要开灯。
一转头,呼吸微窒。
大门底端微亮,缝隙里那条昏黄光线,像块被拉长的三角形。
这意味着……
门,被谁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