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种田忙》秦玉琅

7、我也有个弟弟

　　讽刺么？
　　沈欣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这几年的末世，死在人类自己手里的同胞，难道还少么？
　　一开始是没得吃，饿肚子，后来就快要饿死了。那种情况下，人和疯子有什么区别。从前学历史，有一个词叫，易子而食。
　　人太饿了，可到底还是人，没办法狠下心吃了自己的儿子。干脆和人交换儿子，我吃你的，你吃我的。
　　这种人间炼狱，沈欣不是没看见过。
　　她想嘲讽对方，在这样的荒年里，还说什么良心，谈什么信誉。
　　可那句话，到底是没说出来。
　　沈欣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她读大学的时候，对方才五六岁。如果要是还活着，现在恐怕也才12岁，正要去念初一吧。
　　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她从大学里逃出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家。她庆幸自己没偷懒，高考之后就去学了驾照。
　　偷了一辆废弃的车，一路上躲躲闪闪，她用了半个多月，竟然活着回去了。
　　只是，家没了。
　　沈欣住在一个小镇上，可能加起来也就十来万的人口。但还没下高速，堵在路口的丧尸就疯狂的朝着她奔跑过来。
　　小地方要是严防死守，也许能撑得时间够久。可是要有一个人被咬了，就像是风一样扩散开来，势不可挡。
　　她进不去镇子了，但是隔着人头攒动的丧尸群，沈欣也知道，她的家没了。
　　“我和我弟弟，关系其实并不好。我出去读高中，毕业后去外地念大学……他和我年纪差的太多了，没什么话好说的。”
　　“而且我当时，看着他挺烦的。你知道吧，那个时候流行说扶弟魔，家里的ATM机之类……”
　　“最重要的是，我一直以为爸妈很爱我。但他们生了弟弟之后我才明白，还是想要一个男孩。就算父母的爱，有时候也并不纯粹。”
　　“我觉得，很没意思。”
　　沈欣低声说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
　　但很奇怪，那些本来被藏的很深很深的回忆，就好像忽然被勾起来了。
　　让人没办法，回避那个血淋淋的伤口。
　　周寄远只是安静的添柴，虽然没有说话，但听得却很认真。
　　“但现在没那么多想头了，是不是要分家产，是不是重男轻女，其实有什么关系。这年头，人都是一样的。没能力的，要么被丧尸吃了，要么被同伴吃了。”
　　沈欣盯着炉灶里燃烧的火焰，恍惚的说道，“我只希望他能活着，能活着……就好了。”
　　她想起自己弟弟，那么小。就算有人救了他，也会觉得他是个累赘吧。
　　沈欣说不出周寄远做的是蠢事，要是自己弟弟也被人救了，她希望有人好周寄远一样，能给他一条活路，而不是想着杀了他。
　　“会好起来的。”周寄远叹了口气，拍了拍沈欣的肩膀。
　　在这种情况下，什么安慰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水烧开了，我给你倒水去，你……洗个澡吧。”
　　沈欣抹了把脸，眼眶干干的。
　　真有意思，原来说起这些往事，自己连眼泪都没了。
　　这么活下去，真的还是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