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大人动动心》呦呦无鞋

72、阿笙，我爱你

　　“耍你怎么了，”琴峪视线灼灼地看着他，似乎比他还要不忿，“你杀了那么多人，搅得这天下都不得安宁，耍你？我不杀你都是看在苏掌门的面子上。”

　　听到他的这些话，白沐冷哼一声，嘴边勾起嘲讽的笑：“杀人，让这天下不得安宁，我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们的父王吗？大哥。”

　　他故意把最后两个字说的重了些，瞬间气的琴峪咬咬牙，一时哑然。

　　白沐深沉的目光扫向琴峪紧握的右手，他知道那里有他想要的缚灵珠：“大哥，你别费力气了，你拿到这缚灵珠又如何？虽然世人都觉得这群妖兵残忍无情，一个个只是杀人的工具，可是他们啊，比起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衷心，谁放出了它们，它们就会听谁的话。”

　　琴峪的手心越攥越紧，恨不得将手里的缚灵珠立刻捏碎了扔到这身后的万丈悬崖下。突然间，他神色一顿，像是抓住了什么至关重要的讯息——捏碎？

　　白沐挑了挑眉，淡淡注视着有些失魂僵愣的琴峪，脸上的笑意更加讽刺：“大哥，等我弑神杀鬼，成了这天下至尊以后，我还让你做魔尊，好不好？”

　　琴峪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闻声不言。

　　而这时，一旁的苏千阳看着白沐，叹息道：“白沐，这个世间到底与你有何愁何怨，让你非要杀尽天下人。”

　　白沐猛地转眸看向他，顷刻间，眼里杀意腾腾：“因为我想让他们知道，我白沐对他们来说，只能是可怕，不能是可怜！”

　　此话一出，苏千阳垂眸一阵怅然。不想琴峪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越笑越猖狂。
　　“哈哈哈哈哈……白沐，你这人真的太可笑了，我过去觉得钟离陌不懂爱，却非要找个人爱他是多么的虚妄可笑，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比他还要可笑。”

　　听到这话，白沐心里顿时怒火燎原，向琴峪怒声吼道：“你别在我面前提他！”

　　“提谁？钟离陌吗？”
　　琴峪装傻充愣的同时，与旁边的苏千阳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苏掌门，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只管封印妖兵，什么都不要管”。

　　“白沐，”琴峪继续语气不善的与白沐道，“其实钟离陌如果没有屠杀你的族人，本尊倒是觉得你们挺般配的，毕竟都是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人。”

　　“我让你别在我面前提他！”
　　白沐又吼了一声，看似完全丧失了理智。

　　谁知琴峪不依不饶：“哦，对了，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你给我下了魇魄咒的时候，钟离陌曾逼着我让我说一句爱他的话，不，准确的说，是让你说一句爱他的话，我当时为了保命，就说了，我说……白沐——爱——”

　　“你闭嘴！”

　　这一刻，白沐满腔的怒火全部被琴峪硬生生逼了出来，只见他带了追魂夺命的力量猛地朝着琴峪冲了过去，手上聚拢的戾气如同此刻天际里噬日的黑云，吞天蔽日，狠恶至极。

　　苏千阳本是要帮琴峪迎下这一掌的，可是琴峪却用力把他推了出去，嘴边大声喊道：“苏掌门！记住我说的话！”

　　黑压压的戾气转眼之间就把琴峪吞噬，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身体里每一根骨头断裂的声音，听到了每一根血管爆开的声音。一瞬间，他浑身上下血肉绽开，满身的鲜血喷涌不止。

　　就在这时，他突然将手中紧攥的缚灵珠放到嘴边一口吞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白沐大惊失色，可奈何手中打出的气力已经无法收回，此刻他才恍然明白，琴峪是想借用他从缚灵珠中噬取的力量来毁掉缚灵珠，而若是缚灵珠毁了，这颗珠子里蕴藏的无尽灵力将是所有妖兵最渴求的力量。

　　于是，当琴峪身体里的缚灵珠猛地碎裂开时，一道道暗红色的光束瞬间如同千万把盈亮的剑刃穿云破雾，直插云霄，将天际间没有尽头的黑云尽数驱散。

　　而那群妖兵见到这浩如烟海的灵力时，瞬间像是饥饿难耐的野兽一般，疯狂地随着琴峪扑向崖底。

　　意识渐渐涣散的时候，琴峪什么也听不到了，也什么都看不到了。他不知道此时此刻，阿笙已经来到了这里，当看到他的身躯像一片枯萎的落叶慢慢坠下深渊的时候，他是如何的不顾一切想要随他一起落下去。

　　不过好在苏千阳及时以一道咒法困住了阿笙，才没能让他如愿。

　　阿笙满脸泪痕，趴在崖边无助而又绝望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琴峪，可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抓不到了。
　　灰飞烟灭的最后一刻，琴峪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他看到了阿笙的面孔，还是那副清冷倨傲的模样，只是，他怎么哭了。

　　是因为他没有守住他们的誓言吗？说好要与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说好要一直一直与他在一起，可是现在，他却要离他而去，从此以后，留他一人孤孤单单的活着……

　　琴峪看得心疼，张开手臂把阿笙紧紧抱进了怀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来这世上一遭，纵然什么都做错了，但是有一件事却没有做错，那便是他懂得了一个“爱”字。
　　“阿笙，我爱你。”

　　阳春三月，又是一年木棉花开的季节。

　　茶楼里人满为患，听着说书人一字一板的道：“那些十恶不赦的妖兵被朝云掌门苏千阳封印在崖底后，又与修真界其他门派的掌门在忘川崖上设了一道法阵，并安排修士日夜轮番把守，而放出妖兵的白沐也算是迷途知返，自戕于忘川崖边，他死后，魔尊启天便与修真界立下誓约，魔界众生长居赤火峰一带，不再侵扰世人，这人间总算安宁了下来。”

　　这时，有一少年拔高嗓音喜滋滋地接话道：“不仅安宁了，还要永世太平呢，你们没有听说咱们的新任君主仁慈和善，刚登基没多久，就给咱们老百姓减赋税，轻徭役吗？”
　　“是啊是啊，而且我听说咱们这新君主曾是朝云的仙师，如今要迎娶的这位王后就是他的师妹，可谓是龙凤呈祥，天赐良缘啊。”
　　………

　　茶楼外，一个面容沉冷的男人不拘小节地侧卧在窗台边，听着里面的谈话声，眯着眼睛笑过后，又举起手中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

　　前不久他去王宫里问过宋羽怀，为何曾经说不娶，而如今又要娶叶心。
　　他记得宋羽怀是怎么说的呢？他说啊，他去叶家退亲的时候，叶心忽然把自己的长命锁摘下来交到了他的手上，并告诉他，此生非他不嫁，原来，她一直都对他有心，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既然这样，他便不忍心辜负她的心意，告诉她，此生非她不娶。其实啊，他也一直对她有心，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想到这里，阿笙一时间忽然想起了琴峪来。这个世上，能像琴峪那般“不要脸”，追着喊着说“喜欢你”的人，真的是举世难寻了。

　　他的眼角带了一丝浅浅的笑，可是眼底却有泪意涌了上来，赶紧仰头又喝了一口酒，才勉强压下。

　　就在这时，不远处做生意的摊位前，一个中年男人忽然与一个小姑娘吵了起来。他定睛一看，见那小姑娘竟然有几分眼熟，便起身拎着酒壶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

　　等离近了些再仔细一瞧，才认出那小姑娘是钟婉。

　　“小婉？”阿笙有些意料之外地叫了她一声。

　　与商贩吵得不可开交的钟婉听到有人叫她，回了回神，转眸看了半天，死活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也难怪，如今的阿笙穿的随意，头发梳的也随意，皮肤也被阳光晒成了小麦色，而且浑身一股子酒味，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曾经是一个俊朗绝伦的美男子，只会觉得他就是一个酒鬼而已。

　　所以，钟婉没离他，继续转头与商贩争吵。

　　“我前天就是买了五个土豆啊，那时候你要了我三文铜钱，可今天我还是买了五个，你凭什么要我五文铜钱？！”

　　商贩无奈至极，着急的连五官都拧在了一起：“我的姑奶奶啊，这买东西是要论斤称量的，不是按多少个。”

　　“什么是斤量？我听不明白，总之五个土豆就是三文铜钱！”

　　一旁的阿笙听得摇头一笑，伸手从腰间的钱袋里拿了五文钱给商贩：“我替她给了。”

　　这话一出，钟婉猛地转头重新看向他，一双杏仁眼明澈透亮，闪闪发光。
　　“我哥说了，如果有男人替我出钱，不是流氓就是傻瓜，我看你……”她瞪着眼睛，上上下下探究的打量过阿笙后，下了一个定论，“你一定是傻瓜。”

　　阿笙听得好笑，忍不住又勾了勾唇角，他正要说能不能带他去见见她那位哥哥，突然就听到钟婉热情的说道：“傻瓜大哥，你跟我回家吧，我请你吃焖土豆。”

　　阿笙不言，只看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山野乡村，一间简陋的小木房子外，长满了遍地的薄荷草。清凉的香气被微风卷落在鼻尖，连呼吸都带了一丝清凉。

　　阿笙远远的就望见南宫鹤坐在一个藤木躺椅上，悠闲自在的磕着手里的瓜子。他的头发雪白，满脸沧桑，看起来像一个年过百岁的老翁，只一双眼睛竟还多多少少透着一股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他看到阿笙时，并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其他的表情变化，仍是气定神闲的半卧在躺椅上吃瓜子。

　　不一会儿，钟婉去厨房忙碌。只留阿笙和他的时候，南宫鹤见阿笙一脸凝重地盯着他看，他才笑了笑说道：“你别这样看我，看得我好像入土了一样。”

　　自从上次他被打得皮开肉绽，又被白沐用缚灵珠吞噬尽身体中的灵力后，他已经算半个死人了，如今就靠体内那小小的易丹撑着，等过不了多久，他就真的要入土了。

　　阿笙在他的身边坐下，语气沉沉地说道：“你连冥玉昙都能拿出两株，救你自己就这么难吗？”

　　南宫鹤淡淡一笑，从容不迫道：“我的这条命不值得留了，我现在啊，只要一日三餐能吃饱，过完一天是一天就知足了。”

　　他闭了眼，似睡非睡的样子沉默片刻，突然像是在说梦话似的呓语道：“你刚说冥玉昙啊，我记得我把琴峪的那株给鬼帝夜尘了，他答应我会好好护着的，也不知道他护好了没有。”

　　“鬼帝夜尘？”阿笙惊了惊，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赶紧起身离去。

　　走出没多远，他听到南宫鹤大声叫道：“小婉！我们晚饭吃什么呀？！”

　　钟婉：“焖土豆！”

　　“啊？——怎么又是焖土豆？”

　　“那你想吃什么呀哥？”

　　“我想吃鱼。”

　　“那我去河里给哥捉鱼。”

　　“你会游泳吗？”

　　“不会啊。”

　　“……算了，还是吃焖土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