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水的我竟是全团最粗大腿》丁山谊

11、第十一章

　　随渝被打飞了。

　　当凌空的风呼啦啦地拉扯着衣角，随渝从高空俯视整个祭坛时，才缓慢地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也不怪他反应太慢，实在是金手指用了将近十年，虚化状态下不会被碰触的定理深入内心。所以，当这一切发生时，随渝甚至觉得世界观都被粉碎了。

　　阿布拉克萨斯……姑且将其称之为阿布拉克萨斯吧。

　　就在刚刚，阿布拉克萨斯从地下冒出来。随渝忽然觉得，殷赫的祷词非常准确。阿布拉克萨斯破开地面，犹如破开轻薄的蛋壳；同时，这画面又宛如花苞绽放，花瓣们温柔地将潜藏在最里面的“花蕊”吐出来。

　　它有着蛇般的狭长身躯，立在地面上时，宛如触须张扬的海葵。
　　单单只看外表，人们很难将阿布拉克萨斯和吃人的恐怖怪物联系到一起。它白孔雀般的头颅，脖子上覆盖着如白雪般的羽毛，以V字形在背部收拢，腹部则是深蓝色的鳞片，偶尔有几颗新长出浅色鳞片，宛如夜幕星辰般熠熠生辉。

　　“它头顶是什么？”随渝下意识地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阿布拉克萨斯弯下腰，将叼在嘴里的人半抛起来，头颅一仰，一低，就将那个人彻底吞入了口中。随渝不知道殷赫就这样死在了他口中的“神灵”时，那一瞬间会产生怎样的百感交集。不过，在那一瞬间，随渝也彻底看到了阿布拉克萨斯头顶上的图案。

　　那是一个浅蓝色的A字。
　　形状规整的印刷体，仿佛是什么人用印章盖在阿布拉克萨斯的头顶上一样。

　　阿布拉克萨斯循着血腥味而来，而殷赫顶多只能算作是开餐甜点。它先是俯下身，用鸟喙去靠近旁边祷告的村民们。这时候，织梦村的村长一路小跑过来，他现在把头也盖在了鸟羽之下，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大号雪鸮，然后，将头靠在阿布拉克萨斯的下腹上，嘀嘀咕咕地说了很长的话。

　　随渝不知道村长在做什么。

　　但他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阿布拉克萨斯已经调转方向，面对随渝了。它虽然下半身仍然卡在大地之下，但仅仅只是昂扬起来的脖子和头颅，活动范围可一点都不窄。短时间之内，随渝几乎不可能逃离他的攻击范围——更别提，随渝首次遇到了能攻击虚化状态下自己的怪物，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黑洞非常诧异：“你就跑了？”

　　“不然呢？”难道还留下来当甜点吗？

　　“作为调查员，撕卡都是家常便饭啦。不用怕，留下来和他硬刚，看谁的脑壳更硬！”黑洞看热闹不怕事大，非常恶劣地唆使随渝去做不理智的行为。随渝被他这番话气得差点要翻白眼，死是不会死，但还是会痛的，最重要的是，他一点也不想以第一视角体会一下被怪物生嚼活吞的感觉。

　　随渝再度进入了虚化状态。

　　距离降落地面，大概还有十秒。

　　但黑洞显然不会让他这一路顺顺利利的，随渝就特别想吐槽，那家伙的立场到底站在哪儿的？只听见守秘人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由于大失败，所以曹春辉目睹了殷赫被吞吃的全过程，强制骰，理智鉴定，0/3。”

　　曹春辉的San Check：1D100=91/50，失败。
　　曹春辉的San值减少3点,当前剩余47点。

　　黑洞叹了口气：“看来这是上天的意志了。”

　　随渝：“……”
　　他现在是真的想黑洞一个《先祖十八问候》。
　　但遗憾的是，别说问候了，被直接扣掉三点San值的后果就是，随渝现在严重反胃恶心，一些纷乱的幻象纷纷在眼前浮现，他先是看到了一些支离破碎的血肉，殷赫的脸一晃而过，热闹的铺满天花板的捕梦网纷纷扬扬。最后，阿布拉克萨斯头顶上的浅蓝色A字越来越清晰。
　　对方正张着口等着小甜点掉进嘴里。

　　现在还能干什么呢？

　　随渝苦笑一声。
　　最后，他还是冲动了。

　　最正确的举动应该是，在发现那些人类骸骨的同时，自己就应该果断扭头就走，直接让黑洞结束这次模组。明明之前就已经能够拿到结算款项，硬生生地被自己玩崩了。他无论多少次提醒自己，不要傲慢，不要以为觉醒了虚化能力的自己，能强大到改变现实。可随渝总是忘记这一点。

　　谁也不是英雄。

　　可是……

　　……

　　……

　　时间回到昨天晚上。

　　李星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眠，窗外是一轮悬挂的弯月，偶尔还能听到细碎的鸟鸣声。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一声声清晰的敲门声传入耳中。刚开始，李星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这敲门声又延续了几次，他才确定，确实有人在找他。

　　这半夜三更的……谁啊？

　　“殷会长……？”李星届是真的有些惊讶。
　　他在之前和随渝的分析里，基本上将这个男人归类成反派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回头来找两人，不过，换一个角度来想想，殷赫和调查员们确实没有撕破脸，锁门的也是村长，他完全可以推脱成不知情。

　　看到李星届轻松打开门锁，殷赫也是吃了一惊。
　　但他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情绪，非常担忧而焦急地问李星届：“还有另一位同学呢？赶快把他也喊起来，来不及了。我们要赶紧逃离这个村落。”

　　李星届到底是社会经验太浅，对方看起来焦灼，他立刻就动摇了先前的反派判断。好在，他还记得保守秘密，结结巴巴地回答：“他……曹春辉同学说他，呃，他……他觉得这月色很美！出门赏月了！”

　　神他妈的出门赏月了。
　　单说亲身经历地震这件事，就足以让很多人毕生难忘了。而经历了一天的跋涉和担惊受怕，又在完全陌生的村落里，大部分人都恐怕没什么安全感。结果，李星届告诉他，在这个时刻，曹春辉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出去赏月。
　　同学，你们的画风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殷赫已经有一点后悔了，他知道村长反锁了门，也不觉得两个双手只拿过笔杆的年轻人有本事逃脱。但现在看来，他完全低估了这两个孩子的水平——也对，如果不是这样，在地震发生时，也不会一人完好无损，另一人只受了拐了脚的轻伤。
　　但只要曹春辉没有离开村子，殷赫就不担忧。
　　生长在村子里的“神灵”，不会随意让猎物逃脱它的猎场。

　　“算了，我们先逃吧。”

　　“逃……？”李星届是真的懵逼。

　　殷赫不得不和他详细解释：“我刚刚偷听到了村民们的议论，才知道，这个村落有人祭的传统，明日的鸟神祭，就是要拿我们做祭品。而银光鸟确实如我猜测的那样，会食用腐烂的尸体，织梦村就是借用它这个习性，让这些珍稀而罕见的鸟儿们每次都降落到村落里，繁殖生息。”
　　他隐瞒了一部分内幕。
　　但即便是说出口的部分真相，就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了。

　　“啊，这……”李星届还没来得及回答，殷赫就直接拉着他，一路往外面跑了。李星届倒抽一口冷气，就在刚刚，李星届稍微有点消肿的脚踝，又磕碰到了硬物，疼得他整个人一哆嗦。可他想挣扎，又觉得殷赫的手就像是虬结的手铐，根本挣脱不开。

　　两人一跑一拖，就已经来到了村外。

　　这时候，弯月已经隐没到地平线之下了，李星届可以看到，天空和地面的分界线上，被晕染出久一层浅浅的橘色。李星届弯着腰，双手压在膝盖上，正重重地喘气：“跑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吧？”

　　“嗯，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殷赫很体谅。

　　李星届直接坐在路旁的岩石上了，他脱掉鞋袜，果然二度碰撞让他的脚直接肿成了一个猪蹄。他没有点医术，急救也使用过了，十分发愁应当如何处理好自己的伤势。就在这时，李星届听见背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到一道风越过。

　　黑洞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进入战斗轮。”
　　“本次战斗轮以敏捷数值排序，调查员李星届因为受伤，收到敏捷惩罚。出手顺序为殷赫，李星届。殷赫对你发动了攻击。”

　　殷赫进行斗殴检定——
　　D100=90/75，失败。

　　李星届进行闪避检定——
　　D100=48/25，失败。

　　“殷会长！你这是在做什么？！”李星届觉得这个问题巨傻，但也是在问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拿着棍棒来砸自己，除了要他的命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可能性呢？

　　但出乎李星届的预料，殷赫竟然回答了：“阿布拉克萨斯神需要祭品。”

　　“草！”李星届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下一波攻击又来了。他的运气还不错，殷赫再一次地打空了。李星届驴打滚式地爬进了旁边的草丛，他还没爬几步，就看到两个人进入村落之前，藏在树丛里的超·酷炫·真智能越野车。

　　“您好，检测到驾驶员需要帮助，请问您……”

　　“帮助！快点帮我！”李星届真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在这一刻，他突然真切地感觉到，其实自己没有被X大佬抛弃。

　　——对方还给他留了最后的帮手。

---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本来觉得今天一定能补上昨天的欠债。
结果身体不太舒服，今天的更新都延迟了，鞠躬，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