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诺》夏端

5、第 5 章

　　十二年前，高三寒假里的一天，徐千诺早早来到数学补习班。

　　作为数学学渣，她感觉补习费交了也是白交，奈何爸妈坚信只要能多拿下一道选择题，高考总成绩增加5分，也是极好的。

　　所以难得的寒假，人家在暖和的被窝里，她每天都要苦逼地早起去补习班。

　　门半开着，里面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讲台翻阅一叠资料。

　　换老师了？

　　好像昨天下课时，李老师有说今天的课会晚到一个小时，届时会找人来代班讲解试卷……

　　徐千诺乖乖地叫了一声：“老师好。”

　　韩少微转过头来。

　　这是一只……兔子？

　　可可爱爱的兔子帽子，雪白雪白的羊绒外套，背后还背着一个粉红色的帆布书包，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鼻头有些发红，嘴有些小巧，皮肤白嫩得能掐出水。

　　小学生？高三生？走错教室了吧。

　　虽然目测有一米六几，但现在的小学生长得可快了……

　　“几岁了？你……成年了吗？”韩少微有些好奇。

　　徐千诺呆萌摇头：“没有，就快满17了。”她的鼻音极重，一听就是感冒人士。

　　看着面前这位年轻又帅气的“老师”，徐千诺却想着如果早点换这样帅的老师，她也不至于一上课就犯困。

　　“老师你今天代课吗？”

　　“嗯。”韩少微看了看花名册，“你叫什么名字？”

　　“徐千诺。”

　　“好的。”他打了个勾。

　　“那老师你叫什么？”

　　“我姓韩，叫我韩老师吧。”韩少微故作正经地说。

　　补习的同学陆续到来，看到今天换了个帅帅的年轻老师，爱花痴的女生纷纷荷尔蒙上升，双眼冒出光芒。

　　陈雨桐拿笔戳了一下坐前面的徐千诺：“刚才老师跟你聊什么了？”

　　“什么也没聊，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这么年轻，我猜他肯定是大学生。”

　　“非常有可能。”

　　韩少微正在写板书，说了句：“上课了，请保持课堂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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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千诺听进去的东西有限，加之感冒，涕泗横流，哪有精力听课……何况老师这么帅。

　　所以还是抓紧时间花痴他的颜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中途下课休息时，补习老师过来，韩少微交接了一下，就出去了，徐千诺和陈雨桐也要去洗手间，便跟在了韩老师后面。

　　隔壁教室在补习英语，有个男生一出来就大叫了句：“哇靠韩少，你怎么在这儿？你是来补习的？不应该啊！”

　　韩少微说：“怎么，我不能来做补习老师？以我的水平教同级学渣绰绰有余。”

　　徐千诺和陈雨桐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那人笑嘻嘻的，一把搭过了韩少微的肩：“当然当然，你好歹是我一中的学霸。”

　　“刘文华，别靠那么近。”

　　“别啊韩少，沾沾学霸气息也好呀。”

　　这位韩老师，是一中的同级学霸？徐千诺和陈雨桐讶然不已。

　　*

　　两天后，徐千诺的感冒终于好了许多，凌晨时分，他们市也迎来了一场大雪。

　　积雪虽然不算厚，但勉强是可以堆雪人的。

　　奈何楼下的雪化得快，而且有环卫工人把积雪清理干净了。还在楼下，就遇到了几个同学，大家都嚷着想去玩雪。有人提议，去楼顶上玩雪啊，楼顶的雪没有人管。

　　所以趁着还没有上课，大伙儿一窝峰跑去了楼顶上。

　　徐千诺用不多的雪，做出了惟妙惟肖的兔斯基、皮卡丘、HELLO KITTY。

　　“哇，你做得也太像了吧！”

　　“真不愧是学美术的！”

　　众人纷纷称赞。

　　“要是有足够多的积雪，我可以堆个更大的！”她回答。

　　韩少微站在楼顶门口，看着雪地上的那只小白兔，她冻得手都红了，却一脸骄傲……轻轻一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长得可爱不说，性格、行为也好可爱。不像他们班的女生，一个个都好“彪悍”。

　　终于，韩少微拍了拍那条门：“该上课了！只记得玩，怪不得都是学渣。”

　　有人听了非常不爽，搓了个雪球就砸向了韩少微。

　　“装什么逼，你不也是高三生！”

　　韩少微今天也是临时来给舅舅代课的，但说到底他只是个同龄人，被砸了自然要砸回去。

　　瞬间楼顶上雪球乱飞，大家都玩疯了。

　　大约是徐千诺长得可爱好欺负的缘故吧，她挨砸的次数特别多，却又呆呆笨笨，还手不及，只有被砸的份。

　　韩少微实在看不下去了，挡在徐千诺面前，大家见状，更起哄了。

　　“哟哟，你还知道护花了！”

　　徐千诺转头看见自己做的几个小玩意儿，也不管了，对韩少微说道：“老师快用这些砸他们！”

　　于是雪人的头、脚、身子乱飞。

　　楼顶的喧哗，引来了管理人员，大家这才停止玩闹，回到教室上课。

　　经过这次打雪仗，大家的感情加深了许多，韩少微第二天再过来，就不是来代课了，而是纯粹过来找他们玩，顺便蹭蹭舅舅的课，享受一下学霸碾压学渣的快感。

　　中间休息时，一堆学渣围着学霸，听学霸讲学习的奥义。

　　韩少微说的时候，徐千诺就眨巴着大眼睛听着，大家嚷着要加韩少微的□□，于是韩少微借此机会主动要了徐千诺的□□。

　　回去的路上，陈雨桐开玩笑式地对徐千诺说：“我觉得他过来就是找你的。”

　　徐千诺脸微微红：“哪有啦……”

　　“没有的话你脸红什么？”

　　“……”

　　晚上，韩少微在□□上问她是哪个学校的，是不是美术特长生？

　　徐千诺乖乖回答：“四中的，是美术生。”

　　韩少微：“怪不得文化成绩这么烂。”

　　“－ －不要这么直白啦！”

　　“明天补习班就停课，一直到正月初六，那时候你们也要开学了吧……你的成绩提升不了怎么办？”

　　徐千诺不服气地说：“我的文科成绩还是可以的，只是数学差，提升不了就算了，考上二本应该没问题。”

　　韩少微：“没志气。”

　　徐千诺气得不行，发了一串[发怒]。

　　“过年少走点儿亲戚，我来给你补习吧，免费的，你每次请我喝杯饮料就好。”

　　“为什么？”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他图什么？

　　“那么多废话……”韩少微懒得解释，只说，“就在补习班附近的那家KFC，你来不来？”

　　“来！”

　　*

　　韩少微说她的数学底子差，那些高深难做的题干脆放弃得了，专心把容易的掌握，混个及格也不难。

　　这个方案是很科学的。

　　但是他也不独给她辅导数学，有的时候还给她看英语试卷，帮她分析、讲解。

　　更多的时候，他会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把她的自尊心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这道题怎么又错了？我记得上次跟你讲过了啊……”

　　“你把这种句型背熟了，套进去就是答案啊！”

　　“说了一万次，注意时态！”

　　“这个公式怎么还错？你的脑子有没有带过来……”

　　他一凶她，她就眼泪汪汪，连旁边坐着的顾客都看不下去。

　　一见她快要哭，韩少微就不忍心了，皱着眉头耐心地说：“我再跟你讲一遍，下次还错，我可饶不了你。”

　　不过她做对了的时候，韩少微又会抿嘴微笑：“孺子可教也。”

　　徐千诺笑眼弯弯：“你还是要多笑才好，你笑起来更好看。”

　　韩少微冷眼一扫：“做题！给你点阳光就灿烂。”

　　有一次，徐千诺问他：“你为什么要选择文科啊？以你的学习成绩，学理科不是更有前途吗？”

　　韩少微瞟了他一眼：“惯性思维，凭什么成绩好就要学理科？我更喜欢文科怎么说？”

　　徐千诺沉默了一会儿，好像说的非常有道理。

　　*

　　3月份，徐千诺美术考试完毕，把心思都用在了文化课上。

　　虽然高考前的三个月，大家基本上都在冲刺，学校也抓得非常紧，但是韩少微还是每天都会在□□上督促她学习，给她出题，让她平时把不懂的记本子上，周日休息时，尽量会抽空见面，给她查漏补缺。

　　徐千诺的进步显而易见，原本只可能考个二本的她，最后成功拿下一本。

　　他们一起报考了北京的学校，两所学校离得不远，他们可以时常见面。

　　韩少微学的专业是英语，徐千诺的专业是平面设计。

　　两人的感情一直非常好，让身边所有人都羡慕不已。

　　一直到大四过年……

　　*

　　今年过年，韩少微与表弟郑嘉阳轮流开车回家，还在路上，嘉阳妈妈就跟儿子说相亲的事。

　　先加了介绍人的微信，介绍人把女方的微信给了郑嘉阳，又说：“她姓徐，具体叫什么我也不清楚，之前在苏州工作，前两年去了广州，人还是很漂亮的。”

　　韩少微负责开车，郑嘉阳便在微信里跟女方聊天。

　　“你好，我是徐千诺。”她发来信息。

　　郑嘉阳有些傻眼，下意识看了表哥一下，又担心此时告诉他，说不定会出事故，赶紧说：“表哥，下个服务区停一下车，我内急。”

　　“懒人那啥多。”韩少微鄙夷。

　　郑嘉阳趁着韩少微开车，跟徐千诺闲聊了几句。

　　在服务区停好车，郑嘉阳就把聊天界面打开，默默地递给了韩少微。

　　韩少微一头雾水接过手机。

　　“干吗？”

　　“你看了就懂。”

　　随后，郑嘉阳有些后悔没有把这一幕场景录下来。

　　韩少微一看到徐千诺的名字，脸就沉了下来，呼吸也明显错乱，看到他问：“你为什么要离开苏州去广州？”

　　徐千诺答：“因为广州的冬天很暖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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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少微握着的拳头，手指关节都在发白。

　　当初他发疯似地找她，去她学校打听，得知她一领到毕业证就走了，后续的活动都不参加了。

　　至于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而他们原本说好毕业后先回家争取结婚，不同意就“私奔”，他连求婚戒指都买好了，打算在她们学校举行毕业典礼的那天去向她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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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天他是怎么过来的，至今不忍回想。

　　只是在伤心、失望、痛恨之余，想起她说过广州很暖，离家也近，吃的还多，将来想到广州生活，所以他也去了广州。

　　在广州工作一年，为了让自己更忙碌充实与提升专业水平，他考了当地大学的研究生，学习同声传译，读研间隙还经营打理外贸生意。

　　聊天记录里，她说话的语气跟昔年一样，表情包乱飞。看得出来，她的性格一点儿没有受影响，依旧轻松愉快、自在可爱，他却仍然身处在那片没有她的阴雨天空下，从未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