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梦闲人》猫猫咪home

3、千里沙

　　恒沙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招提。
　　因为她刚在他的开导下勘破了一种贪嗔痴疑，第二天又陷入了另一种贪嗔痴疑。
　　恒沙面对前来云海崇巅（云阙家）讨人的大瓶起子妖怪宽面条泪奔中。
　　“哎呀小师妹呀你终于回来啦，吾等你好久啦~”起子妖怪语言很欢脱表情也很欢脱。她的好友云阙则坐在一旁挑眉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恒沙倒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架势一摆，吼道：“呔！何方妖孽！西来！”
　　“吾不是妖孽，吾是你久未谋面的师兄~”起子妖怪仍是欢脱。
　　师你妹哦！老娘可不记得在云鼓雷峰有你这号人！别乱认亲戚！
　　恒沙心中怒吼，一旁云阙却已变了神色：“太羽惊鸿，吾记得武道七修人选已满。汝称恒沙为师妹，恐有不妥。”
　　起子妖怪爽朗一笑，配上那顶乱晃的大帽子晃得人一阵眼瞎：“她既得七修创始指点又得口信可来叫唤渊薮暂住，自然可以算是吾之小师妹啦~”——要知道这年头在苦境招生有多难吗？！更别提招女学生了！现在好不容易天上掉下来一个现成的，不赶紧收了怎对得起他每天给祖师爷上的三炷香？！
　　——得了吧你们武道七修一窝宅男！我看你是想找一个免费保姆兼老妈子替你们打扫卫生才是吧？！云阙微笑，眼神却凌厉地杀回去，眉间的鄙夷明明白白传达以上意思。
　　“你们认识？”见两人“含情脉脉”对视半晌（其实是目光绞杀），恒沙后知后觉道。
　　“不认识！”X2说完对视一眼，各自扭头。
　　……默契度这样高说不认识还真没人信……
　　恒沙黑线——为毛她觉得在她养伤期间云阙跟这个起子妖怪有暗通曲款呢……自家好基友背着自己爬墙还是个异性尼玛这种认知真是太打击人了……
　　她蹲墙角画圈圈去了，自带阴雨绵绵的背景。
　　云阙不理她，对着起子妖怪一留衣笑得牙齿白闪闪阴森森：“吾记得七修中刀修是那只白团团的绮罗生吧？恒沙也是刀修——”
　　“所以吾准备让她成为‘刀二代’！”起子一握拳，豪情壮志凌云霄。
　　角落里恒沙以头戕地。
　　云阙一口茶喷出来。
　　……卧槽，“刀二代”这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
　　恒沙支着耳朵听两人扯皮，从男女大防扯到她的人身安全再扯到她的修为悟性，最后被一留衣一句“吾从来不当你们是女人”终结。起子妖怪的生息灭绝在一通暴揍中。
　　其实恒沙是很噶意一留衣的想法的。当初惊鸿一瞥武道七修之剑修与戟修，她便知七修修为高出她不止一个层面，甚至比之雷峰武学更有精妙之处。剑戟如此惊艳，刀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奈何她年岁渐大，男女大防的观念也慢慢浮现出来。以前没长开之时她还能厚着脸皮混在小沙弥堆里；现在以她这副萝莉模样可不敢掉进宅男堆里（谜之音：不，以您老这鬼气森森的模样没人会对你抱其它心理的……）
　　更何况还有那日很不好惹的七修之首……
　　恒沙摸摸下巴，最后和一留衣暂时达成共识——她若能得剑宿与刀一代前辈的认可踏入七修门槛，起子妖怪就得负责她修行时的一日三餐。作为交换她可以友情替渊薮打扫卫生，白日于渊薮修炼，晚上到山脚下睡觉。
　　起子妖怪一拍即合，乐滋滋回去了。
　　云阙以怜悯的目光凌迟着她。

　　秉持好基友不分家的原则恒沙愣是拉着云阙一块儿在叫唤渊薮山脚下的稻香村里置办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块房产，捧着房契地契傻乐呵了三天三夜。然后两人在屋破漏雨的茅草房前风化成灰。
　　……果然这年头一平米三千的要么是毛胚房要么是坑爹货……
　　恒沙在风中萧瑟着凌乱了。
　　更悲怆的还在后面。
　　三个月后第一次全体大扫除时恒沙终于见识到了宅男的凶残程度。除了一些极度私人的垃圾外她基本上什么都扫得出来，连蟑螂都变异了进化成可飞行种类，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恒沙左手鸡毛掸右手抹布脚踢扫帚身背拖把地蒙面打扫时幽幽回想当年苏菲亚婆婆打扫哈尔的城堡时是否也这样辛苦……不对！哈尔只有一个人，她这边却是哈尔X6！
　　至于为啥是X6……武道七修中宅男程度以绝代剑宿尘外孤标意琦行为最，恒沙可以一连三个月不见他踏出房门一步……要不是大剑宿已经练至辟谷，恒沙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房间里烂成骨头架子了……
　　真·宅男意高人，白发蓝眼性傲娇，面部冷漠耳后两个小熊耳朵似的发环……
　　其他五人以一留衣为首程度略深的宅男，但性质比之爱洁的意高人更可恶——光看一留衣那顶帽子本体就知道了！
　　幸好还有一个刀道前辈绮罗生。
　　酷似大狐狸的绮罗生前辈貌似和意高人有些奸情，其奸情程度已超越墙头性质直奔好基友，甚至略有那么一丝拉官配cp气息……恒沙曾无数次半夜拉着大熊猫云阙爬上渊薮眼睛贼亮地偷窥两人对酒当歌、刀剑共舞……然后每次都会不负众望地被闪瞎钛合金狗眼。
　　作为两枚腐女，意绮的存在无疑满足了她们的心理与视觉啊！
　　大狐狸比意高人更爱洁，终年一身华贵鎏金白衣。白发披垂三千丈，瑰紫眼眸顾盼流转间风华尽显。爱牡丹，爱牡丹花茶，爱弹古琴。恒沙感觉自己往绮罗生前辈面前一站，自己就瞬间变成了刚从重症疫区放出来的土包子（不从来都是吗？！）
　　犹记当时初见意绮这对好基友时恒沙和她的好基友傻了很久。
　　垂髫前，恒沙的审美自认为可以凭着前世网络上的各种娘炮小受而高高凌驾于世人之上；
　　垂髫后，恒沙的审美观被包子脸的圣弥陀和华俊的光世大如刷新数遍；
　　入世后，她的眼睛又被老来俏的流氓戚太祖和疑似他好基友的、用色大胆的超轶主养刁了；
　　当见到一留衣时恒沙曾一度认为她的审美观碎得再也无法粘合的时候，意高人的冷傲拯救了她的三观。
　　当绮罗生姗姗来迟时，恒沙只觉得世界在瞬间开满了花~
　　温雅如明渊沉静，谈笑时风月无边。他笑时暖了腊月风雪、亮了暗沉渊薮；星月流华般的容光是万里江山锦绣美景的凝练。太美，于见着他的第一眼似已看遍世间绝色；太艳，于细睇的第二眼览遍山河风光。
　　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不敢多看的，不仅因为对于这美好的珍惜与小心翼翼；更因为意高人冷若腊月寒风、利若刮胡剃刀的杀人目光。
　　恒沙和云阙再度抱头痛哭，哀叹为嘛自己没有绮罗生那样倾国倾城的容貌啊啊啊！！！
　　原来这世间，还有一种绝色，叫男色……
　　恒沙想得出神，然后“吧唧”一声被一只小猫一样大的老鼠绊倒在了厚如毛概的灰尘里……
　　人艰不拆。
　　恒沙泪奔如流水三千下。
　　大狐狸绮罗生对于新来的伪·小师妹、真·刀二代相当满意。不仅因为恒沙远超一般女子的强健体魄（= =指经脉承受能力与抗摔打能力）与异于常人的刀感，更因为那任劳任怨的沙师弟性格与每每可令绝代剑宿眼角抽筋气闷无语的“神功”……
　　事实证明，傲娇虽难度系数再高，也高不过脸皮厚度堪比忏罪之墙的真·二货加怂货……
　　武道七修的教学方式恐怖堪比没有任何防身工具裸奔在寂静岭满是怪物的大街上。冷面冷心的意阎王总是板着一张地中海教导主任的嘴脸监督她的学业，每每犯错，绝代剑宿的拂尘就会从任何你意想不到的角度抽过来。恒沙已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木乃伊状被云阙扛下山的……卧槽每当这时就特别羡慕悠哉游哉呆在山脚下新盖别墅里带薪休假的云阙啊！
　　“不是吾自大。”云阙慢条斯理地嗑瓜子，斜睨躺尸中的恒沙，“吾之修为的确远超于你。”
　　恒沙呲牙咧嘴。
　　“如果你能遁入空门静心修炼，凭你体内天生的佛元可成一代灭绝师太。”云阙笑得相当欠扁，“偏偏你贪慕红尘痴疑皆具，白白浪费了老天爷给你的先天优势。不过你虽无法修炼佛家上乘功法，这股佛气倒对你洗髓伐筋、强生健体很有裨益。恭喜你，只要你勤加修炼，就可以锻炼出堪比施瓦辛格的肌肉！”
　　恒沙咬得牙齿格吱直响。
　　“麦瞪吾。吾只是在设想你光辉的未来。”云阙笑嘻嘻砸开一个核桃。
　　“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发现你有吐槽的隐藏属性？！”恒沙将绿豆壳枕头扔过去，被轻巧躲过，“或者说你就是个腹黑加吐槽的吃货吧？！你本体是不是眼镜、穿越过来的只是被眼镜戴着的人类啊？！”
　　“Noooo~”云阙对她摇摇手指，“吾是货真价实的本体。只是任何正常人和汝这个二货呆在一起超过十二个时辰就一定会不自觉地衍化出吐槽这个属性~”
　　恒沙磨牙，从牙缝里挤出瘆人的声音。
　　云阙挥手：“安啦安啦。为了安抚你受伤的小心灵（呵呵），吾特意买了东陵不笑生的最新腥书！”
　　恒沙眼睛顿时一亮：“插图版？”
　　“还附有江南一流画手不谢风流的手绘大海报！”
　　“拿来！”
　　“且住！要等汝调养好身体才可接触此等激动人心、摄人心魄、血脉喷张的腥书！”
　　“吾体质强健！”
　　“会喷鼻血！”
　　“那是你！”
　　“那上次是谁鼻血横流？！”云阙阴然而笑。
　　“不是我！”恒沙脖子一梗，然后“咔嚓”一声扭到了。
　　“活该~~~(☆_☆)/~~”
　　“……西来！”

　　时光荏苒。三月暖春，杏花微雨。
　　在终于确认意阎王与大狐狸的确就是传说中超越好基友的关系之后，恒沙默默扯烂了十几朵花——
　　伊的初恋（并没有），就这么黯然落幕（从没开始）……
　　这一年箭修律弹铗前辈终于成功地把自己嫁了出去；大狐狸下山赏牡丹赏得失踪，意高人为了不让他被坏人拐走多年来第一次下了渊薮；起子妖怪一留衣换过第N+1种形象后终于确定还是大起子最适合他……等等。
　　以及，恒沙因“失恋”离家出走。
　　当然，这是夸张了的。确切来说恒沙从未爱慕过绮罗生，只是纯粹的崇拜与敬仰——绮罗生艳极，江山艳刀煞极。恒沙向来认为越美的东西越会招惹麻烦，更何况大狐狸名花有主，她要是敢对大狐狸抱有师尊以外的感情，就等着被意阎王的澡雪削成土豆吧。
　　但的确是“失恋”。她家好基友好丽友云阙，私奔了。
　　回想那日云阙面色有异地二话不说就跟着一个挑染红毛、脸两旁各戴一喜一悲诡谲面具的家伙走了，抛下她一人独守空房。望着满目凄凉，恒沙神情悲怆。
　　然后接下来便是光明正大的离家出走——她才不会告诉别人她是去追基友的！
　　从云海崇巅找到烈武坛，不见基友踪影，恒沙凄凄惨惨戚戚到处晃荡，神情似孤魂面容似野鬼，成功吓倒三两强盗一两大盗。
　　此刻再入江湖，却已是心境淡泊。身后不负名刀，不求盛名之利，只求把她翘家的基友抓回去！
　　武林风云突变只在瞬息，江湖多少豪杰于一息坠落？昔年闯荡下的“雪岭提灯”之名，不过三十多年，再提起便已无人记得。其实当年“雪岭提灯”也不过是滔滔江海中的一朵小小浪花，护得了一村村民斩得了采花小贼，大一点的可就没了。
　　恒沙早年也曾参与过几次针对大人物的围炉活动，结果其他妖道角都被一秒爆体，她扛了几招之后拖伤还想再打，却见大BOSS因各种原因而瞬间遁了……妖道角·恒沙抱刀默默忧伤。
　　这一日却在公开亭听到武林奇人清香白莲素还真又死了的消息。恒沙坐在公开亭旁的茶铺里默默喝茶，脑子里不停转着“素仙人→素贤人→素闲人”的轮回。
　　……她记得庄严殿主光世大如最忌讳的，就是听到这个名字吧？间接害死鱼族的人哦……
　　恒沙颠脚。她虽然对素还真有些做法不太赞同，但不得不承认在大局争胜他之才智鲜有人能及。大丈夫行事自当快刀斩乱麻，又不是和尚杀个人都有那么多顾忌。
　　只是鱼族终因他灭亡。这笔账，难断，难算。
　　正思索间，耳边却听闻一声温文诗号：“九幽考对无闲日，昼夜常闻受苦声。皆由生前不念善，死后相牵入铁城。牛头本自无情者，狱卒何能有慈行？铁丸炎炎充饥馁，铜鸟飞来啄眼睛。冤家债主无头数，一一酬还业报明。”
　　如此诗号？嗯？
　　抬头骤见一灰衣玉鞋者行来，手持捡骨钎身背盛骨箱，玉面蓝眸、气质温文，一声诗号却道尽世间果报、因果轮回。看形貌应是社会底层中的捡骨师，浑身上下也只有一双玉符鞋可称值钱。但此人以贱职身处闹市却从容不迫、淡然如闲庭散步，令人一见便觉清爽而由衷喜欢。
　　恒沙瞅他，觉得他与山门扫禅的招提颇有相似的气质。但招提是谒佛参禅的空静自然，而他则是历经沧桑的宁静沉淀。
　　如深渊、如郎夜。虽空透，却也看不透。
　　捡骨师本欲进茶铺讨一杯热茶，店家也应是与他相熟，面上殷勤的笑容多了三分自然三份真心，立即热络地招呼他坐下。却不想忽然遇上恒沙悄悄打量的目光，见着她，一怔。
　　当场被抓包，恒沙只能傻呵呵对他干笑，企图用自己十四岁不变的样貌再度蒙混过关，不想那人竟走过来与她拼桌坐下，似欲相谈。
　　店家将茶送上，袅袅茶香里他悠悠开口：“面相浅淡乃孤寂绝命之相，姑娘可信命？”
　　恒沙闻言微笑：“原来阁下不仅是捡骨师，还是算命人？”
　　捡骨师浅笑：“捡骨多年，闻骨质而识骨命，偶通命理之术。在下还是冒昧一问，姑娘可信命？”
　　恒沙道：“我信命，却也不信命。”
　　“不愿屈从？”
　　“人定可胜天。”
　　捡骨师一叹：“如此，阁下命数便由自己掌握。”
　　“我名恒沙。敢问先生名号？”
　　“哈，先生不敢，名号更无。在下一字铸骨，职业捡骨人。”
　　“先生不像外向之人，请问先生测得我何种命数，竟让先生主动一问？”
　　“汝仍好奇？”
　　“我信命呀。”恒沙唇角笑意几许调皮。
　　一字铸骨颇感无力：“若是逆耳？”
　　“即是忠言。”
　　“也可。”一字铸骨点头，饮下一口热茶，“七杀、贪狼。破军于命宫三方四正会照，此乃‘杀破狼’绝命，更有‘万里长屠’加命。”
　　恒沙眼睛成了蚊香：“可有翻译？”
　　“有。”一字铸骨放下茶杯，“杀破狼之绝命，动乱中得降福静序中失福，此乃征战漂泊之命。”
　　“何为‘万里长屠’？”
　　“此乃奇特命格，得此命格加命者戾气狂暴外放，久之将戾化为凶人。”
　　“怎么听起来像是M78星云的HATA王子被外星生物寄生后失去了头上萌点的触角一样？”
　　“嗯？何为M78……之类的？”一字铸骨微有诧异。
　　“啊，地区方言而已，不必在意。”恒沙讪笑。
　　一字铸骨也不多在意：“汝之命格，凶戾中见血光，若无大富大贵之人相助，必成凶人。然而汝现在戾气内敛内心安宁，想必是常年受佛法或道义洗礼？”
　　“先生利眼，我早年在寺庙周围长大。”恒沙惊叹，却也暗暗防备。
　　“谬赞，只是不知是何处佛家圣地可以引导如此凶戾命数。”他笑，“又或是何等得道高僧可为你压制戾气，明心向善。”
　　恒沙问：“既然先生可知吾之命数，请问先生能否反推得出吾之生辰八字？”
　　一字铸骨摇头：“难算，不可算。”
　　她笑：“阁下既能窥知吾之命格，却为何言无法反推算吾之生辰八字？”
　　一字铸骨道：“观汝面相，汝之生长速度应是易于常人。吾仅能从汝之骨相得知汝之命格，却无法由汝之命格反推生辰。”
　　恒沙垂眼：“是吾为难阁下了。吾只是想知晓吾之生辰，或尔可因此寻得吾之生身父母。”
　　“亲者弃汝，汝仍欲寻？”
　　“还其生身之恩，便再无瓜葛。”
　　“哈，汝甚是分明。”
　　“分明过之则为无情。”她笑笑，“曾有人说过我无情却重义，真真矛盾。”
　　一字铸骨：“有情者有情，无情者无情，自然而已。”谈话间桌上热茶似已余温熄尽，一字铸骨微瞥一眼，起身笑道：“时之将尽，吾还有事，先告辞了。”
　　恒沙起身相送：“多谢阁下告知。”
　　“不必言谢，萍水相逢，善言一提，希望姑娘日后且按己愿行路。”一字铸骨笑时天光微亮，一身灰衣麻布竟也显出高洁光华来，“请。”
　　“请。”恒沙躬身。
　　人已走远，背影温文。恒沙却陡感好似哪里不对，一回头既见自己桌上两只茶杯，顿时一口老血奔涌上来——
　　“且住脚！你茶水钱没付！是想让我付吗混蛋？！”
　　“哈，命格虽戾，人却好骗。”身后远远传来怒吼声，想来是已被要账的店家缠上了。一字铸骨唇边展开诡计得逞的奸奸笑意，眼中眸光却微有浮动，“命格无差，肉身却是历经数百年孕育而成……她之身世，必为曲折。罢了，一切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