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
-
满月。山谷中。
虹元将阵法布好，再检查了好几遍，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可能出现差错的地方都再三查看，以确保万无一失。
柳色脸色苍白地坐在远处的石块上，看着虹元做细致的准备工作。
这个阵法，他们俩都没有使用过，这是借助外力自我封印的阵法。
对于修仙的人、妖、魔来说，追求力量是天性，封印自己的力量，这是违背本性的事。
自太古以来，这个阵法的每一次启用都被记载下来。这个阵法的创造者，也是第一个使用者——女娲，正是用这个阵法完全封印了自己，使自己陷入沉睡，不愿再醒来。
那时，自己正是看着女娲启动这个阵法的人之一。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柳色的眼神有点飘忽，焦点似乎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那段回忆的遥远，远到就快让柳色以为那不过是很久之前在现世看过的一部黑白默片，那个拥有无上法力的人，就像默片中的主角，没有言语，只有动作，就连表情，似乎只存在于那双眸之中。
那时的柳色远远地看到她启动阵法，不悲，不喜，不惊，不怒，不忧，不惧…….那是失去所有表情所有感情之后的双眸，也是那个人留下的最后一眼。
女娲，是柳色第一个一起生活的人，或许，更准确地说，柳色只是，女娲无意中创造出来的。
几万几亿年的时间洪荒之中，她陪着她，看沧海桑田，看星沉日落，看人事变迁世事变幻……
突然有一天，女娲告诉她，她看累了，倦了，想睡一觉，谁也不要吵醒她。
那时，女娲对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个世界已经没了观看的兴趣，她脸上的表情，一直在减少，直至于无。
最后她让自己完全睡去，谁也不能唤醒她，除非她愿意自己醒来，而柳色，记下了这个封印自身的阵法。
那时的柳色，哦，那时的柳色还不叫柳色，那时，她没有名字。她就那样看着女娲的一举一动，却始终无法明白其中的意义。想到这里，柳色莞尔一笑，她始终不像女娲那样，因为，她没有心。
后来，她开始云游，或者说是流浪。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复杂有趣，柳色开始对女娲创造出来的‘人’感兴趣，开始去体会‘人’的生活，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女娲会看厌这个有趣的世界，直到很久以后，她知道了有种名叫‘自闭症’的病。她想，那时候如果有心理医生这个职业该多好，那样女娲也不至于想不开把自己封印了。
思绪飘远了又再度回到眼前，看到虹元按照自己说的把阵法布好，柳色把他唤了过来，交给他一块比拇指略大的五彩石。
“记住，把一半的真力注入这里面，不可多，不可少。一个时辰之内，拿着它，站在震卦方位，无论发生什么，心神都不可动摇，切记。”一旦心神动摇，无论是阵中之人还是护阵之人，都将会魂飞魄散，就连神识也不会留下。
起身走向阵法之中，却在站起来的时候摇晃了一下，虹元见状，连忙扶住她。握住的手掌冰冷如寒玉，再看柳色面容苍白，见她这个样子，虹元想扶她过去，柳色却摆了摆手，示意虹元放开她。她要自己走过去。
每走一步，柳色就能感觉到洒在身上的月光冷了一分。抬头望月，那一轮玉壶在苍穹之中显得分外孤寂，那么清高地俯视大地，俯视众生。
遍体生寒，柳色知道那只是这个身体溃败的表征之一，当然，还有一部分是由于自己内心的忧惧。
从未使用过的霸道的阵法，不止是对力量的封印，一个不慎，会连神识都会封印进去，所以自己才需要虹元的力量的帮助。对这个改良的阵法，成功的把握，柳色衡量再三，不超过五成。
自己，果然还是有点怕呢。这样可不行啊，这样入阵，八成是有去无回了，心神不定者，必会被阵法反噬。
想到虹元的担心，想到自己的执念，想到小鸟的关心……会回来的，柳色告诉自己。
做事半途而废可不是她的风格，她可是准备好了夏祭的时候和小元子小鸟一起去看烟花的啊。
想起小鸟那天欲言又止担心的样子，等有时间了还要好好解释下。啊，还要继续调教下他那沉闷的性格，这样下去以后怎么能追到女孩子呢，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嘛……还有小元子，还没告诉他自己想到了好几个可以用桔子做的菜......
定定心神，给了虹元一个安心的笑容，不再有所顾虑，毅然决然地踏入阵中。
漫长的咏唱，一种虹元不知道的语言从柳色口中逸出。
神秘的语言，神秘的力量。随着柳色的语速越来越快，月光下的阵法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而位于阵法之眼的柳色此时看起来带着一种庄严的凛然不可侵的气度，竟然让虹元有几分不敢直视。
定下心神，早就按照柳色所说的站到阵中的震卦方位的虹元开始往五色石中注入一半的真力，然后闭上眼睛，抱元守一。
阵中的气流开始狂乱，但每当经过虹元所在的位置的时候就开始变得缓慢下来。
阵法中心的柳色，一边继续念着咒语，一边不停地用手画出一个个的灵符，那些灵符从她的之间飞出，带着她的血，竟然漂浮在半空中。渐渐地，柳色周围都漂浮着灵符，而柳色的脸色也因为血液的急剧流失而变得愈加苍白。画出最后一个灵符的之后，柳色小心地念完最后一点咒语，然后只见阵法的一下子光芒大胜，照耀着这片天地间如同白昼。阵法的光芒在接触到了灵符之后两者很快就融为一体，灵符翻飞。
虹元感受到了气流的狂暴，要不是手中早已经注入了自己一半灵力的五彩石，自己恐怕早就被弹出阵外，阵阵恐怖的真力不停地铺天盖地地涌来，这就是柳色真正的力量吗。不容得想太多，他继续守着元神，不理会周围的变化。
相信柳色，一定会成功的。
此时的端木雁正在和更木剑八对砍。确切地说是更木剑八在砍，而他正试着用柳色给她的短刀抵御更木剑八的斩击。
经过一天，他已经能摸索到这把短刀的攻击方式，只是用起来还不是很顺手。
更木剑八很强，更重要的是，他的每一次攻击都是认真地携带着杀意而来，每一招，都带着死亡的觉悟。这样的攻击方式，的确是别人无法教授的，是只有不停地在生死边缘拼杀而求得生存才能锻炼出来的。而更木剑八，明显不止如此，在生死边缘的砍杀已经不再是他的生存方式，成为他的乐趣所在，玩命的乐趣。
带着死亡的觉悟而挥舞的刀，竟然只是为了兴趣，不得不说，他对更木剑八开始感兴趣了。
一整天，更木剑八不是上门去找所谓的强者挑战，就是和上门挑战的人对砍，剩下的时间里，就是吃饭休息等待下一场架的到来。
端木雁怀疑，他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之外根本不会做其他的事情，一天，他就得出一个结论：更木剑八要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为打架而存在的野兽。这样的人，果然是适合在更木区生存，而且能活得如鱼得水。这样的人，并非是不能离开这个如地狱般的地方，而是不想离开，这里，是野兽的游乐场。
晚上，端木雁刚吃完今天的第二个桔饼，更木剑八就已经站到他面前了。
“来吧，和我打一架。看了一天了，你也该手痒了吧。”
端木雁仰起头，更木剑八真的很高，蹲着的自己完全被他身体的阴影掩盖，逆着月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从那嗜血的语气，端木雁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野兽看着猎物时眼里闪过的光芒。就那么一刻，端木雁觉得自己的血液开始升温，骨子里埋藏的野兽的本性似乎有苏醒的苗头。正如更木剑八说的，看了一天，手也痒了。
抽出出自己握了一天的短刀，迎着剑八兴奋的目光，“好啊，吃饱了，正好消化一下。”
白天的那些杂草根本就没让更木剑八打过瘾，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个柳色带来的人的斤两。次从柳色离开更木区之后自己就没打过几场过瘾的架。
这个跟在他身边看了一天的少年，虽然自己没有给与任何关照，一天下来，却也适应得很好。只是，别是因为神经太大条反应太迟钝而表现得这么波澜不惊就好。
挥刀而上，一来就是更木剑八最擅长的快斩。端木雁横刀连连挡了几刀，却被逼得退了十几步远，两脚在地上划出长长的两道。更木剑八攻势甚猛，几招下来，端木雁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论实战经验，端木雁远远比不上更木剑八，论灵压，端木雁也不上更木剑八，他唯一的优势是那颗聪明的脑袋，但是身体的反应未必和大脑同步。端木雁发现无论怎么巧妙的攻击方式都无法伤害到更木剑八，更让他头疼的是，更木剑八对于攻击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射性的，而且是没有死角的，可以说，这是一台精密的战斗机器。对于端木雁的攻击，他完全不用思考就直觉地反击，完全是直接的砍。端木雁很想说这样的战斗方式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但是技术这个词在面对更木剑八的攻击面前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所幸的是，至少在柳色和虹元的调教下，他闪躲的功力还是不错的。可惜更木剑八一点都不欣赏他的一味闪躲，打架，就是要砍！
打斗在持续，不觉已是月上中天。
端木雁在持续的闪躲之后等到了一个反击的机会，反手一挥，眼见短刀就要刺入更木剑八的胸口，正在此时，他突然感到心神一阵震动，就这么一瞬的，就已经丧失机会。生死相搏中，哪怕是一丝丝的走神都会葬送性命。
肌肉被割裂的声音传入耳中，端木雁感觉到自己左手臂在短暂的麻木之后传来一阵剧痛，鲜血顺着手臂淌了下来。
这厢，虹元慢慢地数着时间，一个时辰之后，才慢慢睁开眼睛。
映入眼睑的是晕倒在地上的柳色，阵法的痕迹已经消失，手里的五色石也已经失去了颜色。
虹元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剧烈过，仿佛要蹦出胸腔来。
小心地走到柳色身边，蹲下身，颤抖着的指间慢慢抚上柳色的颈侧，在触碰了一下之后，虹元颓然萎坐在地。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