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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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白云，碧空如洗，秋风在树梢掠过，黄叶沙沙地坠落。
走在空座町的街头，还来不及感受季节的变化，不论春夏秋，少女们的裙子永远是高过膝盖的。秋日的阳光温和而清澈，柔和地散落在人行道上。
柳走在母亲身侧，此时停下了脚步，侧身，扫视着道路两旁绵延过去的砖墙，顷刻，又收回了目光，快跑几步，追上了母亲。
“看到什么了？”柳色手中拎着今晚的菜，脚步轻巧地走着，看了看跟上来的儿子。
“……没什么。”摇了摇头，柳习惯性地牵起母亲的左手，将自己的手放进她手掌之中。
道路旁的树木投下淡淡的阴影，阳光透过树的间隙，地上点点光斑。秋蝉还在没日没夜地叫着，周遭变得空阔而寂寥。
这条回家的路，比平时还来得安静。从某个时刻开始，再也感受不到以往人群的喧嚣。突来的寂静总是让人不知所措。柳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安地扫视着周围。被母亲握在掌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感受到身边母亲丝毫不受影响的脚步，稍稍安心了。
柳色垂下眼，看了眼像感觉到危险的小动物般敏锐地警戒着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称赞：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很不错的感知力。
拐过街角，不远处即是母子俩居住的公寓。蝉鸣依旧嘶哑，划破寂静的空气。
静静的街道上，还在行驶中的车辆突然停在了路中间，道两旁的人行道上，横七竖八地卧倒着的人。交通灯还在变换着颜色，街道旁的音像店里传出的音乐声在一片安静中很是突兀。
“啊……那群家伙……真是胡来。这么突然发动转移，也不想想这可是正在运行中的城市……”牵着儿子的手从一片混乱的街道上穿过，柳色碎碎念着。公寓楼下，一辆货车撞到了围墙后停下了，走过去查看了下驾驶员的情况，发现只是晕过去了，她松了口气。
“突然晕过去，很容易出事的，撞到人多不好。搞不好现在街上受伤的人很多……如果现在有人正在动手术……”柳色想了下手术室里医生护士突然全部晕过去的景象，不禁叹息一声，“真是乱来。”
“母亲……”柳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被吓着了后的竭力镇定。
12岁，终究还是个孩子，突然见到这种类似于电影中世界末日的场景，大概冲击性过大了。
“没事，这些人都只是突然晕过去了，一会就会醒来。”轻声地解释着，柳色轻车熟路地拉着儿子上楼。
开门，关门。让柳坐在沙发上，摸摸孩子的头无声地安慰下，柳色开始检查日常生活设施。
“幸好，水和电都正常，电脑也没受影响。”一会，柳色检查完了，自言自语地开始准备晚餐。水电如果没了，对日常生活的影响最大。电脑里还存着她最近翻译的东西，如果没了会很麻烦。
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5点一刻。
系上围裙准备开火做饭，柳色从购物袋里将买来的食材一样一样拿了出来，洗洗，切切。因为考虑到要请人吃饭，所以多买了一些。
不一会，柳黑色的脑袋出现在厨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望着料理台前忙碌着的母亲。如此地气定神闲，仿佛刚才看到的那如末日的终结风景不过是幻象，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着日常的生活步骤。
如此正常的做饭场景，却又是如此反常。
是了，母亲说今天会有人来家里吃饭，三天前说的。那个人，似乎是他的父亲。不过……柳望了望寂静的窗外，耳边只听得母亲做饭的声音。那个人……大概不会来了吧。
注意到儿子的身影，柳色手中忙碌着，头也不回地问他：“怎么了？对做饭感兴趣？那就来给我打下手吧。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说着，就指了指那一堆的蔬菜，“帮我把这些洗出来吧。”
沉默地走了过去，蹲下，乖乖地洗菜，柳有点心不在焉。脑中充斥着太多想法和思绪，却无从开口。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赫然是一张放大的面容。
“嗬——母亲！”吓得发射性地后仰，却差点摔到，柳大声叫了出来。
“嗨~嗨~”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儿子的衣领，一把将人拎了起来，往厨房外走去，把人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看来做饭的事情还是先缓一下，她儿子好像需要一下心理辅导。
“说吧，想问什么就问，赶紧地。”瞄了眼墙上的挂钟，柳色打算给他半个小时。
然而，心理辅导的对象却一言不发地低着头，往沙发里靠了靠。
看到儿子这个样子，柳色皱了皱眉，她是不是对柳要求太高了？再怎么样，还只是一个孩子，碰到这样的事情，会接受不了也正常。
她十二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柳色竭力回忆……想不起来，太久远了，年龄对她没有什么意义。
虹元呢……还是小狐狸一只……这个案例没用，PASS。
果然比较合适的参照对象还是黑崎家那对双胞胎了，想了想游子和夏梨的性格，柳色发现自己还是不能拿自己儿子跟她们比。
有些无措，有些担心，有些心疼，柳色心中暗暗叹息，伸手将那个几乎把身子缩进沙发里的人抱了起来，把那颗小脑袋放到自己肩上，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
一遇到这种情况她就开始质疑自己作为一个母亲是否真的合格……肯定是最差的那种了……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一遍一遍地给儿子重复念着话语，直到那个小脑袋从自己肩上抬了起来，浅棕色的眼眸中满是挣扎、困惑，以及，痛楚。
“那些人……”
“没有死，没有受伤，只是突然晕过去了而已。”轻抚着他柔软的黑发，柳色保证一般地回答他。
果然，她的儿子纵然有一些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但却真的有着一颗人类的心。会因为目睹别人受伤、死亡而伤心难过。
柳揪紧了母亲的衣服，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那、那……父亲呢？”那个名为“父亲”男人，会没事的吧？只是两三次的见面，他就已经开始从心里接受了他了，原本，他是期待着今晚的，可是现在……
“他么，自然没事啊……忘了我说的吗，他是拯救地球和平的超级英雄呢，动画里、电影里不都这么演么，英雄最后打败了邪恶势力，保卫了世界，平安归来。”笑嘻嘻地戳了戳儿子的额头，柳色语气轻快而悠扬，“而我们要做的呢，就是在英雄凯旋回来的时候，准备好庆祝的晚宴~”
嬉笑着将儿子的脑袋按到怀里蹂躏一番，柳色的目光穿过客厅的窗户，落在了不知名的远处。
一个半小时之后，已经将晚餐准备得差不多了。从厨房的窗户望去，街道上陆续有人醒来，整个城市仿佛被唤醒般，重新开始了喧闹。瞄到儿子仿佛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柳色浅笑着将最后一道菜的材料扔进了锅里。
盖上盖子，开小火慢炖。算着大概需要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柳色解下了围裙，将儿子拖到了电视机前，插上游戏机。
“时间还早，来杀两盘吧，要不要试试看这次能不能打败我，一雪零获胜记录的前耻？”将另一个游戏手柄塞到儿子手里，柳色不待他反驳地地开始了游戏。
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就会好一些。小孩子还是比较容易沉溺于刺激的游戏中的。一边这么想着，手里也没放松，柳色双眼锁定了屏幕上的目标，在戏耍够了之后，一个干净俐落的动作将对方爆头。屏幕出现一个K.O，柳色挑衅地望了儿子一眼，果不其然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烈火燃烧一般的斗志。
很好，眼神不错。继续。
转眼间，时间就过去了。对仍不甘心地儿子作出一个无奈地手势，柳色放下了游戏手柄，起身去了厨房。
最后一道菜，好了。与此同时，门铃响起。
“儿子，去开门。”正在将菜装盘的人扬声吩咐着。
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一起响起的还有柳高兴的声音：“小舅舅！”
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柳色嘴角轻扬地看着那个久违的人正和儿子开心地闹成一团。看到柳色出来，那个人回过头打了个招呼。
“姐。”
“忙完了？”
那个人——虹元，朝柳色微微点了点头，“OK了~”。
会意一笑，柳色拎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黑眸中一片沉静，细细看去，还带着点点暖意。
“儿子，陪你小舅舅玩会。我出去一趟。”边说边穿上了外套，顺便将扎起的长发放了下来。
“母亲你去哪？”正和虹元玩得起劲的柳闻言停了下来，看着准备出门的母亲。
“去接你父亲，我怕他在回家的道路上迷路了~”轻笑。
穿上鞋子，拉开了门，走了出去。带上门的时候还听到虹元的声音：“来来来，这个游戏我也玩了很久了啊……”
轻轻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遮住那道伤疤，柳色轻轻呼出一口气，下楼。
十四郎……这次是真正的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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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刚才所见的一如既往的空座町不同，这里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倒下的房屋，折断了的树木，被洪水冲刷过的地面，还有火烧过的痕迹，爆炸的痕迹……
这里，是战场。
冬季大战的战场——伪空座町。
或许，叫冬季大战不太合适。提前了三个月后，叫秋日大作战或许比较适合。
依稀可见几个人影，有认识的，有陌生的，有死神，有虚，有假面，有破面，还有人类。啊，真是齐全，再加上她的话。
柳色眯了眯眼，望向远处的天空，有几个非常眼熟的身影。低下了头，她不紧不慢地穿过一座座的废墟，循着那人的灵压而去。手腕上的花纹发出灼热的温度，炙烫着皮肉，看来时间算得正好。
一个白色的身影仰躺在断裂的水泥墙上，有着金色头发的女破面身材火爆，蜜色的肌肤是最引人犯罪的诱惑，从她身下不断渗出的血红是最美的背景。一副仿若献祭的画面，多么美丽。
三号破面赫利贝尔若翡翠的绿色眼眸中倒映着蓝色的天空，在这景象中，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她眼前慢慢走过，她的视网膜上留下了那一头青丝飘动的样子，仿佛最美的救赎。
因死亡的临近而出现幻觉了么？赫利贝尔想扬起一个习惯性的冷笑，却发现已经连这小小的动作也无法做到了。回忆慢慢涌起，一页一页翻过，充斥着她渐渐模糊的脑海。
怎么会有救赎呢？她生就是为了“牺牲”而死的，不是吗……
路过一个个倒下的身影旁，柳色目不斜视地低着头，似是在思索着，又像是在走神。在残垣断壁上路过的脚步不曾停留，直到遇到那个人。
京乐春水。
见了熟人，不打个招呼就走好像有点过意不去。
“嗨~还活着呢？”
在那个禁闭着双眼的人身旁蹲了下来，柳色轻声招呼他。
京乐闻声，稍稍睁开了双眼，原本还戒备着的神经在看清来人后，只剩下惊讶，继而又勉强地笑着回答：“恩啊……还活着呢。好久不见啊，柳色小姐……”眼神飘向了战斗中的几人，可惜已经身受重伤的他现在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啊，叫我柳色就好。好久不见这种话不应该对一个几天前才见过的人说吧？需要帮忙吗？”嘴上这么说着，她已经伸出手了。
“不、不用了……我还挺得住这一会。”拒绝了那只向自己伸来的手，不是因为戒备和怀疑，虽然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柳色的确很可疑，但只要她不是蓝染那边的人，就不用计较了。“你，去看看浮竹吧。”
虽然有卯之花队长在，但浮竹的伤是穿胸而过，不像其他人，那是瞬间致命的。
“嗯，不着急，我本来也是来找他的。”顺手将他身上的伤口止住了血，算是紧急救治了，以京乐的实力，接下来就不用担心了，柳色自说自话：“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你了呢，京乐队长。像你这么精彩的人物，要是没了，就太可惜了……只要是自己欣赏的人物，总是不愿意见他死在自己眼前呐。”
末了，柳色抬头望向他，认真道：“以前的事情……谢谢你了。”
“哦呀~哦呀~”像是被突来的正经感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想抬手压下竹笠，然后才发现竹笠早就掉了，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浮竹啊……他是我哥们……”
所以，不存在感谢什么的。
抬头看了看打斗的场面，柳色轻声道：“看来，十三番的战斗要结束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看情形，再估摸着时间，以及在进结界之前感觉到的星纪和析火的气息，看来接下来他们也要出手了。
零番队出动时，这场战斗的性质也就改变了。看着空中某个再度恢复了死神样子的大叔，柳色想，也许这场战斗早就改变了。拍拍京乐的肩膀，她向这次的目标走去，不再回头看战斗中的几人，那不是她该插手的。
白色头发，白色羽织的男子仰躺着，鲜血从胸口不断溢出，染红了那片白色。卯之花正在实施着急救，温暖的浅橙色鬼道的光芒笼罩着他全身，却丝毫不见效。
当初，他也像这样看着自己吧？那个夜晚，被刀穿胸而过的人，是她，但那时她身旁有他。而此刻，那人只是紧闭了双目，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这简直是一报还一报……柳色无声苦笑，低啐一声：“混蛋老天！”
“谁在哪里？！”
不愧是卯之花队长，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于是，只好乖乖现身了。
“嗨~卯之花队长~我是来接地上那个人的~”
一本正经地说着不太正经的话，这个现身的女子有着不曾见过的美丽容颜，身上的气息宁静而温和，不带一丝敌意，只是看向浮竹队长的眼神似乎很复杂。卯之花下意识地在心里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出乎预料的是，原本毫无反应的浮竹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来人。
“你来了。”如此平静的语气，像是已经知道了一切之后的平静。果然濒临死亡会恢复记忆呢。
“嗯，我来了。”轻轻走进了，柳色俯下身在他耳边说到。
“我想，也是你该来的时候了……”那一刻，从脑海中喷涌而出的记忆碎片让他头疼欲裂，过往的片段以最暴力的方式冲击着他的神经，重组的不止是记忆，还有感情。
人的感情，其实是受记忆影响的。也终于知道，重新见到她时，那股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了。那是他内心深处最真挚渴望的反应。
柳色，我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以及，你要的答案……
“呢，你的回答呢？”伸出手温柔地将他脸旁的发拢到耳后，露出整张脸，柳色黑色的双眼深深地望进那双棕色的眸子，不给他躲避的机会。
“先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浮竹想问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她打断了。
“死。而且是，你和我，一起。”不待他问出口，她早已经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如果他没有想起……如果答案不是她要的……如果她没有出现……如果，他先死了……
所有的答案都是指向一个结果，死。
她腕上的“系魂”越来越灼热，花纹缠上了整只手臂。现在的浮竹，可是在用着她的命，继续这样下去，就是两人一起死。选在这个时候不是没有理由，毕竟她需要从端木雁那里取回自己的半条命，要不然，怎么能支持他到现在。
没有预兆地，属于浮竹式的笑容在他脸上出现，有一瞬间，柳色怔愣了。
这个笑容啊……她好像曾说过，缘君一笑误终生，就是因为这个笑容，她从此陷入了一个名叫“浮竹十四郎”的劫，万劫不复，而且，义无反顾。
“今夜的月色真美好啊……”呢喃着说出这句她曾说过的话，他笑着闭上了眼。
怔愣过后是一阵低低的轻笑，卯之花看着那个从出现以来就举止奇怪的女子握着浮竹队长的手，低头轻笑。卯之花没有妄动，从两人的对话看，应该是旧识，而且……关系应该很亲密……这样的人，她印象中也曾经有过一个——那个叫柳色的女子。
“真是狡猾，就这样睡过去了呢。明明说好8点回家吃饭的，现在怎么办呢？”
断界。
在这个时间流动混乱的地方，这里几天的时间在外界不过是一瞬。已经沉睡了很久的浮竹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微笑的脸。
“早上好~”
早上？断界是没有早晚之分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他道：“早上好。”
“既然醒了，就回家吃饭吧。”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她站起身，朝他伸出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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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门外，她掏出钥匙，开了门。
笑闹的童音夹杂着熟悉的男性嗓音扑面而来，空气中漂浮着饭菜的香味，名为‘家’的味道在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
“我们回来了。”
“欢迎回来，母亲，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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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第一百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