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非线性逆行》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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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安德烈·纪德站在雾色与海相接的边界处，身形随着雾气的飘忽不定跟着变得影影绰绰。
西格玛还在挥他的旗子，但纪德迟迟不肯过来，他又一翻身在小船上躺尸起来。
他这样的“一惊一乍”在这个场合下似乎很是寻常。
至少，除了少数几位有举起望远镜之类的器具仔细探查过，大多数的军官都不曾做出任何行动。
只有士兵们还坚守着，举着枪支，或者用各种武器枪炮的口径对着他，时刻跟随着，等待着“攻击”或者其他的命令。
阳光很烈。
海风里夹杂着难闻的汗臭味。
不少人正大汗淋漓，困倦的声音此起彼伏。
并不是没有人或军队尝试着登陆，但雾气在围困包裹住横滨的同时，也一并掩盖了横滨口岸上所有的情形，但凡是登陆的船只和舰队，一旦登陆，全部都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消失在浓雾里。
不仅异能力者，还有普通人。
各方的情报工作都不差，他们通过种种渠道知道这雾气是名为涩泽龙彦的异能力者的异能力（有些知道得更深入，有些得信息则更浮于表面），异能力者会进入到雾气内部的异空间，而普通人则会被雾气排除在外。
但无论是哪个空间，异能力者们的，还是普通人的，他们在强行登陆后都没有给到海上等待着的同伴们任何反馈。
那浓重的雾气就像是会吞噬人的漩涡一样，就那样将无论异能力者还是普通人都尽数吞吃掉了。
因为无论如何也探查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但肯定有不知道哪方的人手正守在交接线上），一时不好轻举妄动。
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海上的队伍也并非出兵同源，他们彼此之间也在无形地对峙着。
于是种种原因作用之下，便有了现在这个西格玛孤身一人漂流在外，被所有武器瞄准，却无一人发射弹药的局面。
安德烈·纪德遵循西格玛的意愿没有打破他此时此刻艰难维持着的岌岌可危的平衡，只在心里计算过所有人行动的时间线后对唐泽伊织的布局啧啧称奇。
在所有人的情报里保尔·魏尔伦和阿蒂尔·兰波他们俩现在都不在横滨，而是出去例行找弟弟去了，且在大家最初直奔港口黑手党的时候他们俩都始终不曾出现过。
可实际上等雾气彻底封锁住所有人的视野，在此之前能够在这里维持住阵线的异能力者除了保尔·魏尔伦和阿蒂尔·兰波那俩搭档还能有谁？
他们俩撑起了这整条海岸线，现在估计是又回港口黑手党去收尾去了。
难怪唐泽伊织要让自己尽快过来，别让西格玛等久了。
这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啊。
安德烈·纪德自认为自己没办法算得这么紧，但既然自己是唐泽伊织的同伴，那么此时此刻的普通人的世界那边，他的已经不再是他的下属了的幽灵军队和港口黑手党的普通人部众们应该也正等在这里了吧？
而异能力者……
安德烈·纪德在由远及近的属于孩子的欢快歌声中回过头来，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围在梦野久作身边的旗会五人，以及在梦野久作身后排成长队的，被迷惑攻击了心智的，外来者们。
—B—
“我将，履行我身为‘杀人侦探’的职责。”
涩泽龙彦闻言险些摔了手上的珍藏，冷汗“唰”地就流了下来。
绫辻行人说得分毫不差，他本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但他却给自己留下了一个该死的漏洞——但是没关系……
因为，既然绫辻行人会这样说，就证明了，他此时此刻并不知道那个该死的被害者是谁。
而既然绫辻行人不知道，那么——
他的“another”就不可能顺利发动。
既然他的“another”现在还没办法发动，那么，他只需要在那之前，只需要在绫辻行人找到那个被害者之前——
涩泽龙彦渐渐稳住了心神，锐利而又嗜杀地望向绫辻行人。
是的，他只需要在那之前杀死他就好了。
—A—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要背叛他啊。”
大仓烨子跪坐在空旷的屋子里，泪眼涔涔地望着唐泽伊织。
“福地为了他的理想和事业做出了那么多的牺牲和努力，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由我来打碎……”
唐泽伊织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因为她此时此刻并不是在对他说话，也并不是在希求得到他的任何见解。
大仓烨子的抉择是艰难和反复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不到最后时刻，大仓烨子的立场和态度都是不确定的，这是因为她是那种并不纯粹为自己而活，而是将自己的生命根基全然扎根在他人身上的孩子。
反复。
是这种人身上最为鲜明的特质。
但是没关系。
因为唐泽伊织也是这样的人。
唐泽伊织抚摸着手腕上的手链——他前世直到入殓都戴在手腕上的那根价值连城、独一无二的中原中也-荒神应援手链，的复刻版；坐在稍高一点儿的石台上，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她。
他看着她。
也等着她。
等着她，直到她做出她此生最后的决定。
做出他想要的那个决定。
—B—
“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绫辻行人接住中弹的辻村深月的一瞬间，所有的战斗都在这个时候嘎然而止。
涩泽龙彦和绫辻行人两个人都被这突然到来的变故震得木然。
他们本来是僵持着，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却没想到涩泽龙彦射出的这个本该谁都没能打中，仅仅只是射偏了的子弹的落点却是辻村深月的左胸口。
——事实很清晰了，她是主动接的子弹。
可是，何苦呢？
【昨日之影】在那一瞬间爆发，但轮廓肖似长着羊角、手持一把镰刀的兽人的“影仔”仅仅只是突兀地张牙舞爪了一会儿，便立刻消散在了她落下的阴影里，再也望不见了。
女孩儿软软地落到绫辻行人怀中，含着笑。
“我相信您。绫辻行人先生，我相信您一定能够找到那个被害者。”
“但我们没有时间了。”
辻村深月用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拉住绫辻行人的衣襟：“我委托您，找出杀死我的凶手。”
“找出杀死我，‘辻村深月’的凶手。”
“辻村深月”四个字是重读，绫辻行人的脑子瞬间就麻了。
谁告诉你你妈死了啊？！！
而且你明明是我的女仆（大雾），谁允许你擅自放弃自己的生命的啊啊——！
哦，是了，辻村深月一直都不知道和她同名的妈妈是假死，所以刚刚从涩泽龙彦那里得知凶手并不是自己她恨错人了之后估计错误的头脑风暴了一番……
可是她妈妈根本就没有死啊啊啊——作为妈妈的那个辻村深月现在是异能特务科的局长助理，正在异能特务科的秘密基地生活着。
——等等，他们派他和辻村深月过来查清楚这件事，真的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吗？
“如果没办法杀死对方，就当场制造一起案件，让他送涩泽龙彦去死”之类的。
绫辻行人冷汗涔涔，手抖得不行，但无论他（和进退两难的涩泽龙彦）如何努力试图急救，女孩的气息还是一点点衰弱下去，直到，彻底熄灭。
绫辻行人就着这个动作跪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
直到，眼皮上一烫。
他抬起头，一缕阳光从顶上的玻璃上方落了下来。
绫辻行人如梦初醒，恍如隔世，踉踉跄跄地抱着怀里的人站起身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外走去。
而在他身后，涩泽龙彦横尸残垣，死不瞑目。
走出内室后，雾气似乎比之前要淡了些许，但依旧看不甚明晰。
绫辻行人一路磕绊着，踩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碎屑杂物穿过小巷，一路伴随着“叮铃哐当”的声响。
而在其中，一个坏掉的机器玩偶发出断断续续的电子音。
估计是出厂设置。
“滋……国……滋啦啦…听…国木……”
—C—
“滋啦啦…袋……滋…听……”
“滋……国……滋啦啦…听…国木……滋……田，能听到吗？”
“……我是花袋……滋啦啦……”
“咔嚓——”
男人毫不留情地踩碎了这个可发声的电子玩偶，伸着缠满了绷带的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哈欠，辨认了一会儿方向，顺着绫辻行人刚刚出来的方向原路走了进去。
他就着现场的痕迹哀悼和锐评了一番，这才散着步走到“涩泽龙彦的尸体”——异能碎片面前，蹲下身来。
“啧啧、可真难看。既没有好看的光辉也没有圆润的质地（注：光辉和质地，涩泽龙彦夸奖自己珍爱的收藏品的时候惯常使用的辞藻）。”
“啊，对了，我好像有说过‘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的’，那么，作为你单方面认定过的‘友人’——呃”他因为“友人”这个词汇干呕了一下，“总之作为曾经的同路者，我来给你收个尸吧。”
男人向着那一堆异能碎片伸出手——
但在他的手指真正接触到那异能碎片之前，他却忽而停住动作，抬起头来，“——免得脏了我们另一位‘朋友’的手。是吧？”
—D—
刺眼的绷带，鸢色的眼眸，了然一切的笑意。
费奥多尔·D切断了屏幕按钮。
但屏幕并没有如愿黑下去，而是在一秒的黑屏后切换到了刺眼的蓝光，无数的字符和程序在其上滚动起来……
新一轮防火墙的数据攻防战开始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