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吸收了魔头倒灌逆天功法之后》云观出岫

4、关系

　　就在刚才，太子文卿又感觉到身边多了一双眼睛。他猛地一掀帘子，正好对上了那颗晶莹剔透、绕着他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冰晶。
　　那冰晶就好像自己生了灵智一般，本来上下滑行的自在，在被文卿看见一刻，好像也看见了文卿，两两对视，然后立时便选择直直地悬在当空，假装自己只是一粒尘埃，什么都没有做过一般。
　　难道窥伺自己的，就是这粒冰晶？太子文卿伸出手，慢慢拢住了那块小小的冰晶，慢慢放到眼前。
　　小冰晶也跟迷了神志一般，傻乎乎地便被他轻易捉去了，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映出了太子文卿温和又俊美的脸庞。

　　这东西倒是有意思。像是个死物，但却能自己悬浮，明明摸着冰凉，却不曾被掌心融化。
　　不知不觉间，太子文卿冲着那冰晶展颜一笑，眼睛里好像闪现了冰晶折射的光芒。但是下一刻，冰晶，化了。

　　宁古赤红着耳朵，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勉力压下翘起的嘴角，强迫自己把心神落在对面的程狱身上。
　　但是这根本做不到，他现在满眼都是刚才看见的那一张脸。
　　就算在当年道一宗里，也有不少名满天下的美人。宁古以前从来不觉得，一张皮肉能惑人心智，甚至觉得那些色令智昏的传说都不过是他人软弱无能的借口而已。
　　直到刚才，宁古忽然有些懂了，什么叫美人倾城，什么叫怦然心动。

　　但也仅仅是心动而已。
　　在下一刻，宁古便冷静了下来。并且有些明白，为什么蘅芜派的弟子提起他时会嘲讽贬低。名门正派的弟子，大多都被师长早早教育过，太过动人心魄的美人，大多是祸水。
　　宁古以前只是知道这话而已，现在才算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惑人心智，其为祸水。

　　虽然这般想着，但宁古还是不自觉地凝出两粒冰晶，心神一动，箭一般地弹出去，黏在文卿的轿辕上，跟着他进了宫。

　　耳边，周武扬还在不停地聒噪，看起来更加华丽张扬的齐子笑反而没什么话，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最初说话的都不是他一样。叫宁古莫名地生出一种一股子怜悯来。
　　若他所料不错，这周齐二人，应该都是散修。

　　“几位道友若有心思切磋，尽可以去擂台一战。程某公务在身，恕不想陪了。”程狱心里担忧着太子，在这儿几句话都嫌浪费时间。
　　“还有擂台？”宁古一楞。这个东西，他可是熟悉的很。难道这数百年后，此地已经已擂台战为风尚了吗？
　　那这擂台之战，是否与当年的道一宗有什么联系？蘅芜派、这座城的祖上，是否和当年的道一宗覆灭，有什么关联？
　　“我们不会和你去生死擂的。”未等周武扬回答宁古，齐子笑开口先拒绝了他，然后还特意转过脸，对周武扬解释了一句，“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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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事实如此，这也实在太堕面子了些。
　　周武扬面上微笑，然后趁人不备的时候，狠狠剜了齐子笑一眼。
　　“呵”宁古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两人还真有意思。
　　“你笑，我们也不会和你签生死状的。”齐子笑非常认真，甚至还跨步上前，把周武扬档在了身后。
　　“不签生死状，不上生死擂台，难道还能不参加两日后的擂台之战吗？这位前辈，过两日他们必要参加擂台之战，若您有空去报个名，必能在擂台上遇见他们。想来，周齐二位前辈修为精深，不会早早就认输淘汰的。”见宁古与他们不睦，原本坐在楼上看好戏的蘅芜派弟子立时又忍不住了，开始挑事。
　　“这擂台之战的规矩是什么？”总不会是分级而战，要连挑十人后才能成为擂主，而后擂主两两淘汰吧。
　　“这青鸾国的规矩和别处十分不同。擂台战要分练气、筑基、金丹三级，各自为战。而且极难为人，要先连胜十场，然后才能两两对决，最后各胜出十人，才可被青鸾国皇帝加官授爵，安享供奉。”蘅芜派的弟子显然对这规矩很是不以为然，不过看在众人修为皆高于他的份上，还是嘴下留情，给了两分面子。
　　在场的其他人最多会觉得蘅芜派说话不甚中听，只有宁古心中惊涛骇浪。

　　竟然和当年道一宗的弟子大比，一模一样。
　　宁古默默攥了下拳头，稳住“噗噗”狂跳的心脏，温文尔雅地开口，“那请问蘅芜派的道友，我该如何报名呢？”
　　“这简单，我带你去。”眼见齐子笑和周武扬的面孔已经冷了下来，蘅芜派的弟子依旧神采奕奕。
　　不过说起来，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曾敬畏过齐、武二人。大宗弟子多是如此，跟着亲近的师长久了，便觉得自己早晚也能元婴化身，对不上不下的金丹散修总存着两分轻视。

　　虽然宁古与蘅芜派未曾打过什么教导，但看他们弟子的样子，总能想起的以前的往事。也许是道一宗不在了，所有的恨也都不在了。现在能回忆起来的，都是年幼时自己的无知，还有长辈师兄们护持的好处。
　　宁古望了蘅芜派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武扬眉头一皱，似乎有话要讲，但立时便被齐子笑摁住了。是真的摁住了，一张封口符明目张胆地摁在了嘴上。
　　不过那个周武扬也并没有拒绝，只是斜斜地睥睨了一眼，根本没有阻止。
　　明明他们只是站在一起，互相对望，但那气氛却叫人觉得好像周遭多了层壁垒一样。厚实重密，把他们和旁人远远地相隔开来。

　　显然蘅芜派弟子也感知到了这层壁垒，眼神明显多了些暧昧。不过，多少还有些教养，不敢多看。
　　连程狱也慢下了脚步，逡巡犹豫地在他们身上游走了一回。但依旧什么也没说，一拱手，走了。
　　宁古与蘅芜派的两个弟子也相互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也走了。

　　越往城中走，路上的人也越多。刚开始还要走一条街，才可看见三两个人，慢慢变得拥挤、熙攘、热闹起来。两拨人原本相对无话的人，也逐渐被这气氛裹挟，渐渐放松了神情。
　　“我初来乍到，许多事情还不太明了，想请教二位。刚才咱们遇见的那两位道友师承何派？怎么看起来，关系古怪，性子还霸道呢？”
　　这么多年了，宁古对蘅芜派的印象只剩下“善卜卦”这么一条。有心探寻两句，又唯恐露了行迹，叫人先戒备了。只好借着周武扬二人，摸摸他们的口风。
　　“他们只是寻常散修，也就在青鸾国还算有点名气。不过关系，听说是不一般。”答话的弟子显然年纪不大，神情中还多了几分鄙夷，“修真之人，大多一心参悟大道，他们两个也是有师承的，不过师父已逝，修为又入了瓶颈，才往歪门邪道上走。估计是想借着双修，提升一二。”
　　“嗯！”另一个弟子也跟着点头。
　　“这话倒也不错。”宁古差点被路人撞倒，这街上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他们虽有师父，但没有师门照应，遇到瓶颈，自然要想些别的出路。刚才还不曾问过，此地擂台之战有什么讲究？若是胜了，青鸾国皇帝能给什么好处？”
　　后来搭话的那个弟子接上话茬，“倒是没什么讲究，不过是记个名姓，签个生死状而已。至于好处，也不过是多个容身之地，可以镇守一地领取俸禄而已。虽然不多，但日常修炼也算够了。前辈若是散修，又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在此住上几年也好。这里灵气充裕，生活安定，有受我们蘅芜庇护，倒可歇歇。”
　　“原来如此。”宁古心道这里本是道一宗大道场，灵气自然充沛。“若是有机缘，留在此地长住，谋求个供奉也好。说来不怕你们笑话，如今我身上，已然不剩几块灵石了。”
　　“这倒好说，云阳城各处都有借贷之地，若是一时手头紧，也能轻易贷出钱来。不过多少有一二抵押，有些恼人。道友若是所需不多，我等倒是可以凑个一二。”这般财大气粗的模样，愈发叫宁古怀念。
　　“只要报名所需就好。”宁古把手伸进储物袋，里头还有一小堆灵石，无论报什么名都够用了。但若要凭此修炼，却是杯水车薪，九牛一毛，里头的灵气连两天都顶不住。
　　“报名不过三块灵石，只是若被打下擂台，便要重新报名。如果能一直守在擂台上，挺过十人，倒是不用后续了。”蘅芜弟子哈哈一笑，愈发确认宁古是个从未来过此地的外乡人。
　　“哦，那就好。”宁古点头，然后驻足回首。

　　刚才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顺着大路走到了山坡上，从上往下看，这城中的路到处都是曲曲折折，四边的筑墙也是蜿蜒形状，虽不见全貌，但也能猜出此地的形状。
　　像一只巨大的翅膀。
　　张开的，飞舞的鸟羽。
　　再往前走几步，宁古终于看见了那座擂台，和道一宗几乎一模一样的，被他引来的劫雷毁掉的，黑石擂台。

　　不同的是，这擂台四周插着青色鸾旗，周围巡逻之人也都是金色戎装，和记忆中的道一宗弟子完全不同。
　　宁古深吸一口气，再也没心思理会蘅芜派的弟子，转头道了声谢，就冲至一旁矗立的青黄大纛之下，对坐在下头登记报名的官员道，“我要报名。”

　　“姓名，年龄，修为，师承。”那官员头也不抬，倒是坐在后头盘膝在蒲团上的瘦弱老者张开眼睛，上下打量了宁古一眼，脸上多了几分兴趣。
　　“宁古，二百三，金丹，散修。”除了年龄减半，修为也被压下两阶。要不是刚才与周扬武交过手，宁古都想说成是筑基。
　　左右他修为收放自如，旁人根本看不出他修为的深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