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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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悦悦接过钱就往门外走，碰到刚回来的张巧巧。
张巧巧回来迟了，有些不好意思：“姐，我找云云去了。”云云是张巧巧的好闺蜜，两个人天天形影不离。
张悦悦自然不会在意，笑着回道：“快把书包放屋里，跟我一起去买豆芽。”
张巧巧把书包扔进屋里就跑，周桂荣在后面喊：“买个豆芽还要两个人，懒死你们算了！”
张平安在后面哄她：“妈，天黑了，让她们一起去，我来烧火。”
周桂荣立刻笑着诶了一声：“还是我平安懂事。”
张悦悦已经拉着妹妹的手窜出了大门，姐妹两个一起往王连升家里走去。
张巧巧虽然年纪小，中午的动静她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吃晌午饭时又听周桂荣唠唠叨叨了半天，她大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拉了拉张悦悦的手道：“姐，王金洋不是好人，你可不能跟他好。”
张悦悦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才多大，就知道什么好不好的。”
张巧巧低声道：“我当然知道，电视上演过。”她的好闺蜜云云家里就有电视，张巧巧经常去，看到过一些爱情片，立刻拿来套用。
张悦悦忍不住摸了摸妹妹的头，她才八九岁，希望她这辈子仍旧能够一切顺利。上辈子为防止张国胜夫妇随便给小女儿说婆家，张悦悦亲自给妹妹挑对象，给她买嫁妆。
张巧巧对姐姐也很好，每次王金洋去姐姐单位闹事，她都要带着丈夫去阻拦，甚至还亲手打过王金洋。若不是张悦悦自己不同意，她早就给姐姐寻摸上了对象。
张悦悦想起那个跟妹妹一样乖巧的外甥女，心里觉得十分温暖。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妹妹都是她的好妹妹。
姐妹两个走了一阵子路，刚好到了王连升家。王连升父子两个不在家，只有王金洋的妈徐一莲在家。
徐一莲见到张悦悦就眯起了眼睛，她本来就眼缝小，这样一眯，整个人跟睡着了似的。虽然眼睛没了，但张悦悦还是察觉到了徐一莲眼中隐藏的不善。
张巧巧本能地安静了下来，张悦悦把妹妹拉到身后，笑着打招呼：“表大娘，我妈让我来买五毛钱豆芽。”
徐一莲皮笑肉不笑：“你爷不是正缺钱看病，怎么还来买豆芽吃？”
张巧巧也皮笑肉不笑：“就是我爷病了我妈才让我买五毛钱的，我哥回来了。表大娘不知道，住校可苦了，我哥吃了一个星期的咸菜，可不就得补一补。表大娘别急，要是将来金洋能上初中，您就晓得了。”
徐一莲立刻气得眼睛睁大了一些，王金洋脑子笨，上了七八年学还在上二年级，连二十个数都写不全，这辈子哪里有机会去上初中。正因为此，王连升才发誓要用钱砸一个聪明儿媳妇回来。
张巧巧立刻低下头忍笑。
张悦悦适可而止，再次道：“表大娘，有黄豆芽吗？我就要五毛钱的。”
徐一莲是个生意人，自然不会跟顾客作对，拉下脸道：“跟我进来。”
姐妹两个跟着徐一莲一起进了大门，门楼西边左拐就是豆芽房，里面有许多大缸。徐一莲从一个缸里捞起一些豆芽，放在秤上称了称，然后倒进一个塑料袋子里。
张悦悦目测了一下豆芽的重量，伸手把钱给了徐一莲：“多谢表大娘，我们先回去了。”
徐一莲从鼻孔里嗯了一声，张悦悦一手拎着小半袋豆芽，一手拉着妹妹往外走。
才一出门，就碰到了刚回来的王家父子。王金洋有些怯怯地偷瞄张悦悦，被张巧巧瞪了一眼。王连升的眼神没有了晌午的阴鸷，也看不出多大热情。
张悦悦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带着妹妹快步往家走去。
绕过王家门口，到了西边的小巷子里，张悦悦听到王家院子里徐一莲正在跟王连升抱怨，嘴里把张悦悦翻来覆过去地骂了几声。
张悦悦冷笑一声，抬脚继续往前走。
张巧巧有些不高兴：“姐，这些人真坏！”
张悦悦温和地劝妹妹：“不用生气，坏人占不到便宜就会觉得别人是坏人。以后你路上单独一人看到他们一家子，记得离远些。”
张巧巧乖巧地点点头：“我晓得了。”
姐妹两个一进大门，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周桂荣的笑声。每次儿子回来，周桂荣都能高兴好久。张平安嘴巴巧，把自己学校里的事情说给她听，总能惹得周桂荣一会儿欢笑一会儿担忧。
张悦悦进厨房回话：“妈，豆芽买来了。”
周桂荣嗯一声：“徐一莲没说什么吧？”
张悦悦懒得解释：“没说什么，就是嫌我买得少了。”
周桂荣啐一口：“五毛还嫌少？头几年人家买两毛钱的，她不还是一样卖！”
骂过了徐一莲，周桂荣吩咐女儿：“把韭菜择一择，拿两个鸡蛋一起炒，再捞两个腌辣椒炒豆芽。平安你还想吃什么？”
张平安往灶门里送了一把干枯的松枝：“够了妈，不用给我做什么。”
周桂荣开始处理豆芽：“这豆芽尾巴老长，也不说便宜些，王连升两口子挣钱也够黑心的！”
张悦悦跟妹妹一人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摘韭菜。
张平安问妹妹：“悦悦，你去茶场晌午在哪里吃饭呢？”
张悦悦手下忙活不停：“我早上多吃些，晌午就不吃了。”
张平安立刻道：“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能行。你明天起早些，自己搅点面摊两张饼带上。”
周桂荣小声嘀咕：“好日子不过，非要自己去找罪受。你去吧，看你能熬几天！”
张悦悦丝毫不在意，心里反倒有些高兴，张平安发了话，这事儿算是板上钉钉了。至于她爸张国胜，只要不问他要钱，不给他带来太多麻烦，他才不管女儿去干什么呢。
等娘儿几个做好了晚饭，张国胜终于回来了。一见到儿子，他也高兴地拉着儿子说了半天。再一看到大女儿，他的脸色有些不好。想到一大家子都在，他什么都没说。
吃饭的时候，周桂荣又开始唠唠叨叨，先说徐一莲嫌贫爱富，又说大女儿不安分，非要去采茶。
张国荣听到这消息却是一愣，然后悄悄看了看大女儿。他没有说任何话，不反对也不支持。
这在张悦悦的意料之中，对一个赌棍来说，孩子能自己养活自己，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饭桌上，张悦悦不怎么说话，只偶尔给妹妹夹菜。桌子上欢声笑语不断，张悦悦感觉这热闹像是张国胜夫妇和张平安的，她和妹妹，像是两个闯入者。
张悦悦中途对妹妹笑了两次，张巧巧也跟姐姐笑。
张平安忍不住对张国胜道：“爸您不晓得，悦悦可真聪明，她都能看懂高中课程。”
张国胜嗯一声：“一个小女子，要那么聪明干什么。”
张平安反驳道：“爸您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我妈聪明，我们能考第一？”
周桂荣连忙赶着解释：“瞎说，你们是随你爸。”
张平安见她对父亲过于拥戴，跟她解释：“妈您这就是不懂科学了，男孩子从母亲那里获得的遗传物质比从父亲那里获得的多一点，说了您肯定不相信，我其实跟您更亲一些。”
周桂荣连脚指头都不相信：“你是老张家的种，自然是跟你爸亲的。”
张平安叹了口气：“悦悦，破除封建制度任重而道远啊。”
张悦悦觉得好笑：“你想破除封建迷信，你可以跟妈姓周啊。”
张平安立刻道：“那也不错啊，我最敬佩总理，跟总理姓多好啊。”
周桂荣呵斥女儿：“快吃你的饭，别把你哥也带坏了。”
张平安又对周桂荣道：“妈，您对妹妹们好一些吧，将来您老了还得她们两个伺候您呢。”
周桂荣眉眼都没抬：“我有儿子媳妇，谁家养老指望女儿的。”
张平安一边吃一边道：“妈您睁开眼睛看看，咱们河湾大队有几个男人伺候老娘的？一个都没有！以前都是指望儿媳妇伺候，现在男女越来越平等，往后有几个儿媳妇还愿意伺候人家的父母。您没生人家没养人家，指望人家给您端屎倒尿，人家还嫌恶心呢。”
周桂荣觉得儿子说孩子话：“胡扯，谁家媳妇不伺候公婆。”
张平安看了一眼张国胜：“您看我爷病了，不就是我大姑二姑伺候。妈，儿媳妇不一定靠得住，还得指望自己的孩子。”
周桂荣有些尴尬，拿眼睛去看了看张国胜：“当家的，明天我去医院，让大姐二姐回家吧。”
张国胜倒不在意，儿媳妇贴身伺候老公公也不方便：“你就在家里，我去。医院里一会儿要拿药一会儿要写字的，你弄不了。”
张平安一通搅和，让张国胜夫妇的关注点都从女儿身上转移走，张悦悦安然度过一顿晚餐，洗漱后带着妹妹回西屋睡觉。
一夜好梦，等张悦悦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刚有了一丝亮光。
她一咕噜爬起床，今天是她攒学费的第一天，一定要有一个好的开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