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另一边,金千亿只是希望可以见得那位小姐一面,听闻不再让他唱下去后只感觉是求之不得,然后竟一个人顺着染青刚走去的方向一路寻去。那些奴仆见今日老太太如此兴头便都偷懒坐在门外喝酒斗牌地玩去了,怎奈这偌大的院子内也不见几个下人。染青正独自立于亭内望向槛外荷塘,此时荷花未开,满塘只一片寂静的墨玉色。
“荷叶未接天,却接了人心。”金千亿向亭子走近了几步说道。
染青正看荷叶看得出神,忽闻一如鸣佩环之声惊得回头看去却正是金千亿。此刻的金千亿已卸下了女装,一身淡烟青色长衫,腰间配着一双赤色镶金玉环,发间只一根淡墨云锦发簪,浑身水墨气息悠远如雾,似是才从华中走下来的一般。染青正念着金千亿刚才所说的那句话,又不禁想到:“难道是他知我离席的原因所以随我来此?”却又立马转念想到:“虽说他风韵神采不似普通人,可到底也只是相见不相识!”
金千亿又道:“人大多只为秋里落花哀叹,怎么小姐竟为这未开的莲独自伤悲?”
染青答道:“花开与花落都是不长久的,这是花木命里定数,我又何来空添伤悲?公子多心了。”
金千亿微微一笑,道:“小姐可是因我是生人所以不愿袒露心迹?若不悲伤又何必在这举家欢庆之时独自来此?又何必独自望莲……自怜?”缓缓的语速同脉脉的语调与那三个问题竟是撞在了染青心上。染青暗想:“若真是一样的心思只些许透露些他便可知我是如何想的,若是不和想必日后也不会多见。但现在他竟如此问我,我却不好回答他什么。”
染青道:“听闻公子家富足宽裕,何苦入这戏班做个优伶?”
金千亿道:“不过是随行而已。今日擅自跟随小姐至此请莫觉得在下造次。说着金千亿又向染青走近几步,道:“在下金千亿,可知小姐尊名?”染青便道了姓名,金千亿取下一个赤色镶金玉环递与染青,道:“今日是在是来不及多言,只愿日后有缘定不负小姐心意。”说完转身要走。
染青急忙道:“公子留步!并非我是那扭捏之人,只是初次见面收如此贵重之礼实在是不妥。今日听闻公子此番言语我实是感激不尽,可是公子可曾想过那缘分是个怎样虚浮的东西,若是不随人愿难道日后你愿意朝朝暮暮徒叹奈何么?”
金千亿回身一笑,道:“小姐已送我重礼难道我不应回赠吗?”
染青甚为疑惑,问道:“我何曾送你什么重礼了?”
金千亿却只是微笑,又道:“小姐放心,我金某说到做到,日后我们必会再相见。告辞了!”说着便离开了,只留下染青傻傻地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
“小姐!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因你说不舒服所以老太太让我来瞧瞧你怎么样了好回去通报,怎么想你不在房间里,把我遣开却一个人在这里。”希墨忽然匆匆忙忙跑来说道。
“噢,我是觉得屋里太闷了所以出来透透气。”
“这样啊,那小姐没什么大碍我就去告诉老太太了,好叫她别担心。”
“好,你去吧。”
“诶?!小姐,你的耳环怎么只剩下一个啦?”染青一听立刻一摸耳朵,果真是少了左耳的那一只,又想起金千亿刚说的话才明白过来,只是这金千亿怎么像个神偷似的,贴身的东西被他拿走自己却浑然不知。
“小姐,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傻笑啊?”
“啊?!哦,那个,耳环大概是刚才不小心掉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你快去回老太太吧,我一个人先回房了,待会你要来找我的话直接回去就行了。快去吧。”
“那好吧,我这就去。”
染青回屋后便寻出一个桂木盒,将那金千亿给她的玉佩同自己剩下的一只耳坠一同放了进去,心中却是又喜又愁,一夜无语。
又说那歌空看了此戏后竟然萌生了要学治国之道的念头,于是便遣秀弈同几个贴心的小丫鬟去往顾宇的书房中偷拿些书来。秀弈也不觉得她胡闹,变着法子好几次从顾宇那里拿了好些的书。顾宇本是个不读书的,几年地不入书房,少了这些书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在乎。只是歌空怕他或者那里的下人走漏风声,叫老太太知道了那就不好了,故而每次都叫秀弈多加小心。
“小姐若你能光读书就学好了如何治国,想来那我可得读写什么点石成金的。”秀弈笑着说道。
歌空道:“我知我自己不懂什么,可若连这些基础的都不知道,日后怎么有机会干我自己想干的事情?原本也并非想求得那名利,只是若我隐此一生至世外,我死后谁能证明我?”
“小姐那是什么话,好端端的何苦又要说到死上头呢?”
“你别急,我不过是说说罢了。想来若是能日日辅佐君王,为此天下苍生博得几世安定也不枉此生了。”
秀弈听了笑道:“日日辅佐又要爱护苍生,小姐不是想要母仪天下吧?那不就是做那皇后娘娘了?”
歌空脸一红,有些气恼地说:“你总爱编派我!我看你日后又能如何!”秀弈见歌空如此便好言相劝,歌空本就不是真的生气,两人又互相取笑一回,不多时秀弈便服侍歌空睡下。
正是雨后的清晨,清凉的风迎面而来带着些许凉气与倦意。柔软的草地,清澄的溪水,岸边独坐这一个清瘦的男子正在抚琴。白色的衣衫飘逸如风,伴着溪流与孤琴更显出他身上那一种孤傲脱俗之气。要说这郊外又是早晨,几乎无人,这男子却只独自抚琴,听此琴声却是人间诗文难以描绘。
“还是老样子啊,有什么事你就非得和我说,非得大清早的到这种地方来说?”正在此时,又走来一个形容秀丽的青衣男子。
抚琴人停下手中动作回身道:“那千画你自己呢?你又如何呢?不是一见面就只几句抱怨的,还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深宫内院的难为你还爬得出来。一日不理朝政定是把那批奸贼给乐坏了吧。”
“哼!这群小人,胆小怕事的。倒霉就倒霉在这些没骨气的人身上,现如今这潼国似是又不安分起来了。”
“我前几日听闻宫内有异族人出现,现在看来可是真的了。”
“那几个确是潼国派来的,审问的时候都咬舌自尽了,什么都问不出来。”
“问出来了也未必就有用,想来潼国都已这样了,他们那居心不多考虑便可知了。”
“是啊,可巧前几日又有奏本来说那顾家贪污数额巨大且有谋反之心,还不是一二人所言,这不是又要遣人去查嘛。想那顾郄二家的地位同一般的皇族亲戚都可一比,如今这郄家已然衰败,若是顾家再如此可不是断了些援手吗?故我求求你,这次盘查顾府就你去吧。”
“不是我见死不救,只我这瑞王的身份也已消停许久了,更何况上几日我还在顾府内唱戏呢。怎想我那姑妈却已然不认得我了,只同她儿媳哭得起劲。你现若让我去,是极不妥的。”
“你怎么又弄这些名堂?你让金夫人认出你来可不得更伤心,更何况你们数十载未见,你又打扮成那样,她就是想认也未必能认得出来。只是可叹她夫君顾明研是个如此忠诚又有勇有谋的却死了。”
“怎么忠臣还未死绝你就开始哀叹了呢?不是还有唐氏二位将军么?”
“哼!都是同你一样的人。虽为将军,两人倒是比谁都悠闲,也不多帮我。一个成天与人下棋,另一个更离谱,竟然沿街卖字!”
“什么悠闲不悠闲的,他们大多只是随性而已。”
“我且不管你们随不随性,我只问你,顾府一事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到底是帝王,连求人都没有一点低声下气的感觉。帮是自然帮的,只不过我不会亲自去罢了。”
“你到底如何打算的,倒是说出来。”
“刚说那二位唐将军,自是让他们去了。”
“可是,这场面也太大了吧?”
“我且问你,是谁上奏此事的?”
“李树纬一干人等。”
“那就是了。就算你不想抄顾家,他们日后也会想方设法地借你之手铲除顾家。现在我们要想的是如何为顾家拖延时间和减轻罪名,所以我想最合适又最让你放心的也就只有敏棋同玉书了。”
抚琴的男子只是点了点头,那青衣男子又道:“那既已商定好了,我便告辞了。”抚琴人便只看着后来者青色的身影逐渐消失,暗想着:“如此高位我已厌烦……何时才能有和他们一样的自由生活,寻遍人间清欢啊……”